第35章
可是,此時的高傒偏偏有充足的理由,他上前道:王上年幼,尚未成年,更未親政,我們做臣子的怎么可以任由王上信任jian佞呢?到時傷了龍體,天下誰敢擔責? 這句誰敢擔責分量不可謂不重,只見衛尉令猶豫了一會兒,又抬頭望了望王座上的孩子,最后做出了判斷,只見他抱拳道:王上玉體為重,請允許臣收系賊子,查明真相,以清君側! 衛士將歸燦帶了出去,高傒也隨著出去了,從他進殿到出去,整個過程甚至沒有超過一刻鐘,三言兩語,他就帶走了一位卿大夫,將之投入大獄,而王宮尉衛,仿佛也都被他拿捏在股掌之間,串通一氣,這件事情離奇的令劉樞覺得仿佛在噩夢中。 第18章 心門關閉 心門關閉 從那日算起,劉樞的生活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周圍的人還是對她表現的恭恭敬敬、禮數周到,但有些事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她的控制雖然她也從未真正掌控過什么。 僅僅過了幾日,在一堆例行畫敕的奏疏中,劉樞看到了有司向她呈奏關于歸燦審訊結果的報告:利用巫術,謀害國君,一切屬實,免為庶人。 看到這封奏疏,劉樞驚得險些連手中的一卷竹簡都拿不穩。 怎么會這樣?歸燦難道真的寫了巫書?不可能! 更離奇的是,歸燦的父親,那堂堂三公之一的太師歸嬰,為什么對自己長子被下獄論處這件事沒有一點異議呢?他怎么不救自己的兒子呢?他是不想救還是不敢救還是不能救?!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這些天來,怎么不見一封歸氏的奏疏呈上來? 劉樞賭氣的沒有在這封奏疏上畫下那個敕字,但她明白,這并不會影響判決結果的執行。 劉樞的心很慌,她本想等到朔望之日的大朝會,當廷向百官公卿問個清楚,但沒過幾日,就從聞喜那里聽到了瘟疫似乎已經傳入灃都城的消息。 太醫令那邊又放出口風來,說這種疾病對未成年的孩子最為致命,于是緊接著,相國便組織了一次小范圍的廷議,為保護王上健康起見,決定日后王上不必再參加大朝會,等待瘟疫過去再恢復。 高傒以極具恭謹但又不容置喙的態度將這個決定匯報給劉樞,無論她說什么,做什么,如何反對,都無濟于事,從頭到尾她只是被通知的那一方而已。 再后來,她發現每日呈送上來的奏疏數量明顯減少,翻開一看全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一些原本在重要職位的正直的卿大夫們的奏疏不再出現在她眼前 夏日的氣溫越來越熱,熱的她喘不過氣來。劉樞的心境在幾天內連續急轉直下,她像一條被放入缸中的金魚,只能在一個范圍內團團轉圈。 她感覺自己的周圍好像筑起了一道無形的金色的籠子,這個華麗又堅固的籠子從她出生時起便已悄悄開建,而現在正在急劇收攏、完工?;\子外的人正加快揮動鐵錘的節奏,將最后幾條板子釘上,連同籠子的出口也一同錘死 當最后一錘輪下來的時候,劉樞其實是有感覺的。事情還是只發生在幾天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做了終結。 就在歸燦案件判決后的一旬內,遠在北境原本消停了的狁方部族又開始作亂,已經在班師回朝路上的大將軍不得不再次率領北軍掉頭開赴邊疆。同一時間,王庭廷尉在相國的授意下窮追不舍的繼續調查歸氏,某一日,太師府邸后院中被挖出上千只巫蠱,每一只巫蠱上都貼著詛咒漢室的符紙,此一舉,京師震動。 太師立即被禁足家中,等待論處。對待三公大臣的判罰,要稍微比一個普通的諫議大夫麻煩些,于是高傒又組織了聲勢浩大的公堂會審,以公平公正公開的集體決議將歸嬰下廷尉論處。 歸氏父子同囚的當天,太師夫人憂慮成疾,暴斃而亡,此時歸嬰和歸燦都在獄中,歸氏旁支的族人只得越俎代庖匆匆替老夫人辦了葬禮。葬禮那天,門庭冷落,灃都的達官顯貴皆避諱不往吊唁,甚至有傳聞老夫人是因瘟疫去世的。 疫病搞得灃都子民惶惶不可終日,于是相國下令從立夏時起封閉灃都城,禁止患病者進入王都,同時肅清王都內患病之人。 這一切命令的名頭,當然是打著為了王上身體安康的旗號。但是好巧不巧,就在城中疾病已經肅清的后幾天,有人卻發現太師府邸的奴仆中有人因患疫病而死去。 這一下瞬間又引起了城內的sao動,人們不約而同的紛紛推測,難道老夫人真的是由于疫病去世?難道太師府邸內藏有病源?如此說來難道歸氏一門真的有謀害國君的禍心嗎?! 謠言像夏日的熱浪一樣越滾越大、變本加厲,太師謀逆這四個字迅速傳遍全城,三日之內就變成了哪怕是閭左之人也能調侃兩句的段子,甚至被編入了兒童的歌謠中。 歸氏已全無。 廷尉再次出動,負責外交事項的典客和負責王族宗室的宗正也統統出動,九卿大夫通力合作,找到了更多歸氏大逆不道的謀反證據。 《漢律法》:列侯若有反者,眷屬姻親連坐之,流放千里,夷其三族,三族者,父族、母族、妻族。數罪并罰,勿赦! 判決下達的幾天后,劉樞才從宮人們竊竊私語的八卦中得知此事,她當時的心情,用五雷轟頂來形容絕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