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去的?！褂午泗[著脾氣跟經理說著。

    她們兩個會合在飯店大廳前等著排班的計程車，準備去醫院復診。

    「沒辦法啊，你這是工傷，要填的資料、要附的證明超多的。我怕你記不得到底要什么，沒處理好的話，還要再多跑一趟?！?/br>
    「我哪有那么笨?！?/br>
    經理斜了她一眼?！阜凑憔彤斪魑铱瞻喑鋈セ位伟??！?/br>
    見游琬茹臉色不好，陳燕蓉問著?！改阕蛱鞗]睡好喔？黑眼圈那么重?！?/br>
    游琬茹聽聞，只是拉高自己的口罩，但眼下黑圈是遮不了的。

    「做惡夢?！褂午阒皇禽p描淡寫的說著。

    「嘖，都幾歲了，還會被惡夢搞到睡不著?！?/br>
    游琬茹沒有如往常的跟陳燕蓉斗嘴，她正覺得奇怪時，面前開來一臺計程車。

    「上車ㄅ──哎呀好巧??！」從計程車上下來的，正是回來飯店取文件的呂庭璇。

    呂庭璇還是那樣游刃有馀的微笑?！戈惤浝?，好巧啊。你們這是要去哪??？」禮貌性的提問，但她其實并沒有想知道。

    「帶這孩子去回診啊?！龟惤浝砻午愕念^，而她只是低著頭沒有說什么。

    經理總覺得……她們兩個怎么沒有前幾天看到的那樣要好？

    「這樣啊，那就不打擾你們了，再見?！拐f完，呂庭璇便讓出計程車旁的位置，讓兩人可以上車。

    游琬茹沒有回頭直接上車，呂庭璇也沒有露出眼神明亮的回眸一笑。

    陳燕蓉與游琬茹坐在計程車的后座，其沉默、低落的氛圍，陳燕蓉總覺得……有些熟悉。

    側過臉看向游琬茹，發現這孩子正在默默拭淚。

    她也想到，剛剛呂庭璇與游琬茹形同陌路的樣子……

    “唉，還是沒有放過自己嗎？”

    陳燕蓉在內心嘆氣著，然后伸手摸摸游琬茹的頭，給了她最簡單的安慰。

    「雖然傷口恢復的不錯，但你的加班時數實在是太多了，人資已經在追殺我了，所以我還想繼續放你假?！?/br>
    兩人回到飯店，坐在辦公室里。陳燕蓉邊處理公文邊跟坐在旁邊的游琬茹說。

    這幾天是工傷假，但游琬茹的加班時數多到再多放幾天也不影響她的出勤。

    「嗯?！褂午阒皇堑椭^，簡單的回應一個單字。

    聽聞，陳燕蓉停下手上的工作，轉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孩子。

    低著頭玩弄著手指的樣子，像是一個做錯事正在反悔、懊惱的孩子。

    陳燕蓉總于心不忍。

    「算了算了，看你這樣在家我也不放心。你就來公司幫我處理明年除夕的訂位好了。最近詢問的人越來越多，你幫我好好的處理一下，就不要跑現場了?！?/br>
    把一疊關于除夕的資料夾放在游琬茹面前。

    但她只是瞄了一眼后?！膏??！惯€是一樣簡單的回應，也不吵著她要顧現場。

    而且以往如果陳燕蓉把工作交給游琬茹，她一定是個會馬上著手處理的人，即便是休假來公司也是。

    現在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跟去年那時候一樣……

    「唉，你喔！」陳燕蓉把手放在游琬茹的頭上，用力的抓了抓?！腹ぷ髌饋砀b老虎一樣，但面對感情，就像隻受傷的小貓咪?！?/br>
    游琬茹抬起頭來，眼眶已然泛紅。

    「你要知道，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只是這次，你確定這樣好嗎？」

    游琬茹抿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應該知道我這個人有話直說的。這次，你應該也是很喜歡人家的吧？」

    游琬茹在經理面前泣不成聲，還好這個時間點大家都是在崗位上的，辦公室只有她們兩個。

    「回家好好思考想一下吧，等你想要找我聊聊的時候，我都在，好嗎？」給了游琬茹一個快速的擁抱，便把她趕出辦公室，要她趕快回家。

    經過餐廳門口的時候，阿龍叫住她。不過他有點嚇到，因為平常的游琬茹，是不會有這么脆弱的模樣的。

    「琬茹姐，這個……」他手上提了個紙袋，游琬茹接過。

    「剛剛呂小姐請我轉交給你的。我本來想叫你，但呂小姐說她還有事要忙就走了?！?/br>
    打開袋子一看，是那件借給呂庭璇穿的深藍色訓練外套。

    「嗯，謝謝?！箍焖俚母埖乐x后，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因為不這樣的話，她的淚水就要落下了。

    回到家，游琬茹把那件外套拿了出來。

    呂庭璇應該是送洗過了，因為上面已經沒有游琬茹熟悉的淡花香，只有不屬于她們兩個任何一位的洗衣粉的味道。

    對于這樣陌生的氣味，游琬茹竟抱著那外套，坐在玄關放聲大哭。

    一個瞬間，自己的內心，像是突然被掏空般的感到刺痛與害怕。

    腦中閃過許多記憶……大學的學姐，前份工作認識的meimei。

    哪一個都是游琬茹心中的梗，都是心中的痛楚。

    而現在，呂庭璇似乎也成了這樣一個堵住血液的梗。

    人們總是說“心痛”，是真的心很痛，游琬茹已經不只一次感受著這種痛苦，而這一次，她總覺得不只是痛而已。

    更多的是……恨自己、討厭著自己，還有……不捨。

    她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這幾年不管怎樣說服自己、欺騙自己，但內心深處是永遠知道……自己也是喜歡女生的。

    那她為什么要說謊？為什么不能像呂庭璇一樣大方的坦承自己的心呢？

    為什么明明是自己懦弱，但受傷的卻是別人呢？

    呂庭璇離開前的眼神，那樣的難過傷心、那樣的強忍痛楚，而自己卻只能這樣看著，無法婉轉局面。

    她真的她真的她真的……好討厭自己。

    哭累了倒在地上，游琬茹覺得這次，她似乎再也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