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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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不防想到,阿洛晉升魔導師的時候據說陣仗很大,他特意要求賢者塔為他準備了兩群各地最兇惡、最皮糙rou厚的魔獸。他在場上架起魔法手炮,當眾往里面注入最低限度的魔力。 結果就是,他以差不多能搓個孩童腦袋大小火球的魔力量,瞬發一枚魔炮,眨眼間就消滅了整群沖他撲過去的怪物。 這還沒完,兩次施法之間阿洛只象征性地休息了一分鐘。 六十秒一過,他就迫不及待地捏碎了幻象沙漏,無比張揚放松地重新登臺。 迦涅對再次施展龍息很有信心,但沒興趣在休息時間上和他一較高下。他們施展的法術有根本性的不同,相信任何有常識的法師都能看出這一點。 所以她沒急著起身,而是從容地休息滿整整半小時。等到沙漏只剩最后幾顆沙子,她這才站直了,拍了拍袍子上沾的金粉,還伸展了一下身體。 第二次施法非常順利。 所有人這次有了心理準備,但當她空想出的龍之吐息再次降臨劇場,空氣還是凝滯了。 這是與認知無關、從魔法層面打擊的震懾。如果用在戰斗之中,哪怕是賢者層次的強者恐怕也會有那么一眨眼的僵硬。而在戰斗之中,瞬息的停滯都足以決定勝負。 “我的演示就到這里?!卞饶h顧四周,準備開始展示后的提問環節。 她很熟悉認可與贊許的空氣。不需要任何一個評審者開口,僅僅從劇場內部那涌動的氣氛她就知道,除非鬧出人為cao縱票數的丑聞,她成功晉升已經是定局。 于是對許多人來說是一場苦戰的問答環節,到了迦涅這里也異常輕松,更像是一場交流會。 要在不泄露具體施法細節的前提下,向所有人解釋清楚法術的構造其實很困難。 阿洛在這個環節就耗了十幾個小時。他那有作弊嫌疑的魔法器械遭受了一波又一波嚴苛審查。他后來干脆當場把手炮拆成零件,邀請有疑義的評審上臺,用眼睛確認里面沒有別的魔力能量源,而后再一次將部件組裝成手炮。 相較之下,迦涅的龍息在魔法性質上一目了然: 使用了召喚術的外殼,從魔法儀式的層面開始‘空想’龍的存在,同時將空想對象局限在‘吐息’這一效果上,巧妙地做出取舍,用合適的魔力量發動了強大的精神攻擊。 道理簡單,但要施展龍息無比困難。 空想魔法在玻瑞亞的魔法體系中也屬于極其復雜困難的那一類,因為它要求施術者精準把握空想對象的本質,一點點差錯就可能引發可怕的后果。 更不用說,迦涅這次空想的對象還是神話生物! 也只有身負龍魔法傳承的法師才可能施展這樣的空想魔法。 來自評審席的提問也大都在迦涅意料之中,她不需要多思考就逐一回答了。直到她聽到了熟悉的嗓音: “據我所知,伊利斯·奧西尼閣下六年前就有了以空想魔法復現神話生物的想法。您剛才展示的精彩法術是否是對伊利斯閣下的致敬?” 劇場中頓時嘩然。 直接從師長那里學習新法術通過考核是默許的做法。畢竟有接觸更多魔法的資源、并且能領會并且施展出來,這些都是法師能力的一部分。 但提問的是阿洛·沙亞,伊利斯·奧西尼驅逐的學徒。 由誰問都不該由他來問這個問題。 迦涅那一刻竟然想笑,甚至有種‘終于來了’的踏實感。她面不改色,抬手在太陽xue附近劃了個巨人語符號。她當即能看清遙遠的觀眾席了。 黑發綠眸的年輕法師站在第一排,他身邊身后明顯空出了一大圈位置,沒人和他坐在一處。而他對這一點,還有場中其他評審者的反應顯然都毫不在意。 他也用了視覺加強魔法,毫無阻礙地隔著偌大的場地與迦涅對視,對她露出了一個友好無辜得讓人牙癢的微笑。 “當然,繼承上一輩的想法相當常見,不然為什么叫傳承?”阿洛不緊不慢地繼續說著,“我只是很想知道,龍息有哪些部分是您自己對于空想魔法的理解解讀?!?/br> “空想龍的吐息確實是我母親伊利斯·奧西尼的想法?!?/br> 迦涅一開口,整個劇場再度鴉雀無聲。她的尾音在白色場地上空曠地回蕩。 “但她卡在了擬定空想召喚儀式這個問題上。黑礁有許多大災變時代的殘本,我有幸閱讀了其中一部分,模仿了在第一紀元早期流傳的召喚儀式,找到了合適的咒語和施法材料。 “也就是說,龍息的理論構架屬于伊利斯,但具體如何實施都是我一個人完成的探索。另外,目前能施展龍息的也只有我?!?/br> 她回阿洛一個下巴略抬的微笑:“還有什么問題嗎?” “謝謝您的解答,讓我有了全新的領悟?!卑⒙逡荒樥\懇地說道。 一聽他這語氣,迦涅不禁就額角一跳。 “‘每位魔導師都必須擁有獨屬于自己的魔法。獨屬于自己的定義較為寬泛,包括并且不限于全新創造的魔法、以及對古老傳承做的深刻解讀?!幎ê孟袷沁@么說的?” 他先是熟練地背誦了一段考核章程,而后笑笑地感慨:“多虧奧西尼小姐今天的精彩演示,我才意識到,原來我之前理解錯了魔導師考核的標準。魔法的構想好像也沒有那么重要嘛,只要落實好了,從其他人那里繼承來的想法,照樣可以算是獨屬于自己的魔法?!?/br> 他把‘獨屬于自己’念得又慢又重。 “請不要會錯意,我只是以為憑奧西尼小姐的出色才智,完全有能力用自己構想的魔法晉升,所以難免大吃一驚?!?/br> 迦涅嗤笑一聲,沒有搬來其他魔導師致敬前賢的例子來給自己撐腰,直接反唇相譏:“按照您這個說法,您的機械魔法理論層面大膽借鑒了艾洛博的所謂科學技術,您也只不過是找到方法,把它在玻瑞亞也‘落實好了’?!?/br> 阿洛好像就等她這么說,毫不猶豫地反駁:“與您的情況恰恰相反,我參考的是落實想法的手段,艾洛博機械制造技術,機械從來不是我魔法的內核,而是突破人體魔力基盤限制的手法——” “沙亞!這不是你表演的舞臺!” “如果你仔細閱讀過最近三百年的晉升記錄,就不會問出這種問題?!?/br> 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阿洛聳了聳肩,沒有繼續說下去,臉上仍然笑笑的。有人咳嗽了兩聲,聽嗓音好像是希爾維。 “嗯,各位批評得對,是我作為評審者的經驗太淺,沒見識,鬧了個大笑話。浪費了大家寶貴的幾分鐘時間,真是太抱歉了?!彼\懇又做作地一通說完,歉然一躬身,就維持著笑面坐了回去。 在阿洛這一問戳破某些默許的做法之后,劇場中的氛圍明顯有些古怪,剩下的問題更加像是在走過場。 “那么接下來開始投票,迦涅·奧西尼是否有資格晉升魔導師?” 舞臺之外的劇場陡然暗下來。 伴隨著清晰的語聲,一道亮藍色的光柱升上天空,第一個投票的是一位聲音清脆的女士,語調有些激動:“埃洛伊,同意!” “安,同意?!?/br> “阿奎諾斯,同意?!?/br> 每位評審依次報出自己的姓氏和決議,而后身周幻化出不同顏色的光柱。藍色肯定,紅色否決,白色棄權。 一道又一道的藍色光柱升起了,直通星光閃爍的天色穹頂。漸漸地,也會有一兩道白色和紅色打斷綿延不斷的藍色節奏,但相較海浪般勢不可擋擴散的藍,其他亮色終究是劇場中的零散點綴。 “斯卡沃,同意?!?/br> “施邁茨,同意?!?/br> “塞雷,同意?!?/br> 這一票投出之后,劇場內部的空氣安靜了一瞬。 按照姓氏順序,下個投票的是沙亞。 阿洛剛才坐下的那片座位現在淹沒在人造的黑暗之中,夜視魔法也無法穿透。 一秒,兩秒,阿洛沒有開口。迦涅看不見他的表情,她希望自己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光柱刺破黑暗,短暫點亮青年無表情的臉容。和其他投票者一樣,他的身影在表決的瞬間迅速消融在光柱的鮮明色彩之中。 留在迦涅瞳孔中的是一抹純白。 “沙亞,棄權?!?/br> 第44章 失序-1 在十五歲的迦涅·奧西尼的想象中, 自己晉升魔導師后定然會舉辦盛大的慶?;顒?。 那一定是異常超出她預料的精彩慶典,她珍惜的人都會在場,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笑容,而一整個嶄新的世界將會在所有人的祝福中對她開啟。 那個時候的迦涅怎么都想不到, 成功晉升魔導師的次日, 她會混在一群奇形怪狀的陌生人中間, 看他們比賽誰先用滿月節無限供應的特飲把自己灌醉。 她站在地勢較高的六角涼亭里,身邊還有下面花園里, 全都是做奇異打扮的人。 短短五分鐘內, 迦涅已經看到:至少六個頭上盤著惡魔犄角的家伙, 一邊說地獄笑話一邊帶頭跳挽手舞;一對結伴而行的冰霜巨人站在啤酒噴泉邊上, 熱心地給過路人制造冰塊塞進杯子里;一匹直立行走的紅狼被巨大毛絨兔子追著跑,嗷嗷的叫聲幾乎蓋過了現場傀儡樂隊的演奏;還有四五個正常人類身高的妖精,一邊扇動翅膀一邊大叫‘我把信弄丟了’,一邊向人群拋灑信封形狀的巧克力。 ——當然,以上全都是用魔法妝點過外貌的人類。 這畢竟是滿月節的變裝舞會,而且是千塔城迷宮花園內舉辦的變裝舞會。平時精明又正經的千塔城法師們一整年壓抑的瘋狂都會在今夜宣泄出來。 迦涅假扮的是一尊雕像。 她披著寬松的袍子和長及胸口的面紗,在身上施了個幻術, 讓自己從頭到腳都看起來蒼白、光滑又堅硬。 “閣下, 您要再來一杯嗎?”裝扮成花妖精的金發姑娘一手一個酒杯靠近, 帶來滿身浮動的花香。她看了一眼迦涅手里的杯子,里面的酒液幾乎沒動。 她嘿嘿笑了, 語調有種孩子似的天真:“那這兩杯都歸我了?!?/br> “您手里這杯放得久了,可能有點發苦, 我新給您拿來了玫瑰氣泡酒, 或許會更合您的口味?!庇⒖〉木`武士沖金發姑娘使了個眼色,殷勤地幫迦涅換上新的飲料。 涂白了臉、穿著弄臣衣服的另一個青年從另一邊靠近, 殷勤地提議:“閣下,再來一支舞吧?” 迦涅搖搖頭,他也不氣餒,立刻轉換話題,給她介紹起千塔城滿月節舞會的各種特色。 這座六角涼亭里除了迦涅,還有五名年輕男女,他們全都是烏里為她精心挑選的‘玩伴’。 他們都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姓氏,作為法師的才能平平,但相貌不錯,而且識趣會炒熱氣氛,最大的才能就是討人喜歡。 有他們在,迦涅什么都不用做,各色點心和酒水都到了她面前。如果她想跳舞,有五個舞伴等著她挑選;她只想坐著聊天,那么談話就沒冷場過。假如她有那個想法,他們也非常樂意扮演熱情體貼的情人。 這種被人全心全意討好的感覺說實話不差。 但迦涅還是有點懶懶的提不起興致。 眾星捧月的待遇并不稀奇,伊利斯倒下之前,奧西尼家的大小姐享受的就是這樣的待遇,哪怕辛苦了幾年,她還不至于一下子沉迷進溫柔鄉里。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身邊人聊著,視線漫無目的地移動。 萬千彩色的滿月已經升上了深邃的夜空,像成群從細長水晶杯子里逃逸的甜美氣泡,輕飄飄地在全城灑落狂歡的氣息。月色交織的迷宮花園在閃閃發光,像打了一層滑溜溜的甜蜜霜糖,屬于某個甘美夢境的布景,美麗、輕盈、無憂無慮。 確實是好景色,但好像也不過如此。 魔導師的身份也是同一回事。 莊嚴的聲音在計票結束后宣告:迦涅·奧西尼從此刻就是一位魔導師了。那個瞬間她喜悅激動,如果不是太多人看著,她幾乎都要落淚了。 但那種喜悅持續了不到一天就開始失色。 除了有了被人稱呼‘閣下’的資格,成為魔導師好像也不過如此。迦涅自覺和昨天的自己相差無幾。而一想到之后等著她妥善處理的各種事,那點成就感也被壓得看不見了。 飄蕩著一彎彎月牙的河上波光突然從迦涅的腦海中閃過,她搖了搖頭,將它驅逐出去。 “美麗的女士,您為何憂郁地搖頭?”一個從頭到腳包裹在鎧甲里的人從下方經過,冷不防和她搭話。 迦涅沒理睬他,他也不在意,繼續哐當哐當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