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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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夫嚇得連退了兩步,鏡片后充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驚疑不定地盯著眼前突然變得陌生的房門,大氣不敢出,等了幾秒,他飛快地轉頭腦袋,在房間里看了一大圈。 什么都沒有。 但是他攤在窗邊寫字臺上的信件……好像和剛剛有哪里不一樣了。 雷夫瞳仁驚恐地擴張,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聲嘆息。 在他的背后。 “?。?!”雷夫驚叫一聲,朝旁邊跳開。 他的腳卻僵硬得不聽使喚,笨拙地絆到地毯,他當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也顧不上疼痛狼狽,手腳并用就要往窗口逃。 “唉,太不禁嚇了?!?/br> 同一個聲音又嘆氣。雷夫不敢回頭看,跌跌撞撞地一邊往前爬,一邊試圖站起來。還沒挪出一步,長袍衣角和一條腿就斜插進他的視野,將他的路擋住了。 然后,一個人就笑瞇瞇地俯身下來,抬手先替鎮長先生正了正跌飛下鼻梁的銀絲邊眼鏡。 “費米先生,希望你回答幾個問題?!焙陬^發綠眼睛的英俊青年很友好地對他說。 是那個和通緝中的短頭發女法師一伙的外鄉人,從市政廳地牢離奇消失的家伙! “你——!你……”雷夫抬高嗓門,“來人!” “沒用的,這間房間現在無論發生什么,外面的人都沒法發覺。不信你再試著叫兩聲,”阿洛適時停頓,給雷夫充分的呼喊求助時間,甚至笑笑地鼓勵他,“再大聲點,加油?!?/br> 雷夫嘶聲喊了兩句,平時有點風吹草動就會探頭進來的仆人們卻毫無反應。冷汗從后頸流進衣領深處,他明白這個黑發法師說的是真的。 之前命人把他扔進地牢里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這身材頎長的青年站在他面前,雷夫才意識到他和一般人印象中的法師似乎不太一樣。從他的體格到看似松弛的站姿,都透出明確的攻擊性。 雷夫面色慘白地站直了,試圖讓自己在對方面前顯得不那么矮?。骸澳阆雴柺裁??” “先在行游商人那里看中燭臺的人是誰?又是誰先提議使用燭臺消除鎮民痛苦的記憶?” 清脆卻冷淡的女聲在雷夫右后方響起。又是背后。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發抖得爆炸了,隨即才發覺這嗓音頗為熟悉。 白發金瞳的年輕女士同樣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從他的視覺死角繞到他面前,神色淡淡地看著他一點頭:“又見面了,費米先生?!?/br> “奧西尼小姐……” “請回答我的問題,”迦涅·奧西尼頓了頓,看向一旁被鎮長一番大逃亡動作踢翻的椅子,“你可以坐著說?!?/br> 雷夫的視線在這兩個人之間來回挪動。黑發碧眼的青年笑得一臉無害,但一想到他剛才是怎么捉弄他嚇得半死,雷夫就對他又是惱恨又是懼怕。 相比之下,不茍言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迦涅,反而成了更讓人安心的那一個了。 “我說,我說……”雷夫縮在長沙發遠離兩人的一側,一邊喘氣一邊組織語句,“燭臺是伊蓮買的,儀式也——” 他沉默了半拍,意識到之前他沒有和迦涅說過燭臺的儀式。 “你之前給奧西尼小姐的說法似乎有很多漏洞。我出于好意提醒一下,在伊蓮女士講述的事情經過里,鎮長先生你才是那個貪婪的壞人?!卑⒙暹m時出聲。 鎮長立刻明白了狀況,一咬牙承認了:“沒錯,之前我確實沒有對奧西尼小姐說實話。畢竟……我身為鎮長,主動惹來禍事,我不想讓人知道?!?/br> 迦涅不為所動,再次重復問題:“所以,并不存在你看中燭臺,伊蓮女士搶先一步買下這回事?” 雷夫茫然地眨了眨眼,惱怒地叫了一聲:“她說謊!” 見迦涅毫無反應,他有點訕訕的,繼續說:“伊蓮用那個燭臺舉行儀式,也是她主動提出來的。她知道我一直為怎么解決陳年舊事煩心,是她告訴我或許有方法?!?/br> “麻煩詳細描述一下那個儀式?!?/br> “每次都是晚餐會最后,伊蓮女士會到餐廳邊上的小房間里等著,讓大家一個個進去。就像是在教堂里聆聽懺悔一樣,聽大家禱告。我在外面偷偷看過,她每次都是拿起點著全新蠟燭的那個燭臺,趁祈禱的人低頭,讓蠟燭光落到他們身上。然后……” 雷夫說到這里,臉上出現了恍惚的神色。 “他們就真的忘記了。掛記了十幾年二十年的仇怨,就突然間不存在了?!?/br> “這樣的儀式一共舉行了幾次?” “五次,”雷夫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第一次成功之后效果那么好,不止是晚餐,我還在祈禱日的下午茶時候叫人過來。同樣請她舉行了儀式?!?/br> 對不上。伊蓮聲稱,燭臺是在第四次儀式的時候被偷走了。 “第一個人失蹤是什么時候?在燭臺失竊前還是后,具體哪一天?”阿洛突然插口。 雷夫聽到這個問題呆了呆,顯然覺得這個問題本身就很奇怪:“第三次儀式之后,上上個祈禱日的第二天……也就是十天前,磨坊主家的老頭約瑟夫不見了。他瘋瘋癲癲的,整天往外亂跑,那個時候也沒人放在心上?!?/br> 說到這里,雷夫痛苦地將臉埋進了手掌,懊悔為什么沒有更早察覺事態不對勁。 迦涅繼續發問:“我再確認一次,早在露露來甘泉鎮、幽隱教堂當夜失竊之前,就已經有人失蹤?” 雷夫伸出脖頸看她,訥訥地點頭。 剛才伊蓮說到燭臺失竊后才有人消失,迦涅就察覺了這個出入。但兩人說法的偏差不止這一個,她也就沒有細究。但現在看起來,伊蓮說謊的可能性更大。她看向阿洛。 “我偷聽到的談話里沒有直接提第一個人失蹤是什么時候,但很顯然不是這幾天內才有的事,”阿洛盯著雷夫,“后面幾個人消失的日期,你都記得清楚嗎?” 雷夫露出他寧可記不清楚的痛苦表情。 “約瑟夫不見之后四天,上周的祈禱日前夕,就又有人消失了,而且一下子是兩個,是第一次接受儀式的艾爾兄妹。我那時候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誰知道又一次儀式之后,不見的人越來越多,而且不僅僅是參加過儀式的人……” 他開始詳細計數失蹤的每一個人消失的時間。 從第二起失蹤案開始,詳細日期時間、他得到消息時在干什么,諸如此類的細節,雷夫都記得非常清楚。 “記得那么清楚?哪怕是重要事件,一般人也很難記起那天自己穿了什么衣服、吃了什么?!卑⒙灞П?,狐疑地盯住雷夫,語氣中滿是挖苦。 雷夫下意識抖了抖,急忙看向書桌:“我有寫日記的習慣,那些事我都寫下來了……這兩天我翻來覆去地看那幾天的日記,全都記住了?!?/br> 迦涅聞言默然踱步過去,視線在桌子上轉了個圈,拿起皮質封面的小本子,從后往前翻了翻。她的閱讀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抬起頭,對阿洛點頭。 阿洛這才放過了雷夫:“而就在那時候,露露·萊諾克斯來到了鎮上?” 鎮長搓了搓浮腫的臉,沒有再試圖隱瞞:“是。我知道她是法師,這種事如果去找別的神官只會引來麻煩,找法師解決再合適不過。我就請她過來,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萊諾克斯小姐聽我說完,覺得伊蓮女士的儀式很可疑。 “正好那天是祈禱日,我就請求她留在這里,藏起來悄悄觀察儀式,找機會,看看有沒有可能把那個燭臺掉包扣下來?!?/br> 雷夫說了那么多,嗓子已經有些沙啞,停頓了片刻。 但是眼前的兩個法師顯然都沒有讓他叫女仆沏茶的意思,他抿了抿嘴唇,只好繼續說下去。 “萊諾克斯小姐成功了,伊蓮在兩個人祈禱的間隙調換蠟燭,短暫離開了房間,她用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方法,進去把燭臺偷了出來,然后把我準備好的那個放在了原位?!?/br> 盜竊掉包到底發生在哪里?雷夫家中,還是幽隱教堂? 謎團又增加了一個。 “所以,那個燭臺現在在你手里?”阿洛抬起眉毛。 “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雷夫一個勁搖頭,局促地說,“偷過來的那個燭臺就藏在那邊書架第四排后面的暗格里。但是掉包過來的那個燭臺,萊諾克斯女士學著伊蓮的樣子插上蠟燭,用我試了一下,沒有效果?!?/br> 阿洛依言尋找,沒過多久手里就多了一個用好幾層布料包裹的燭臺。 他拿出來看了看,評價:“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燭臺?!?/br> 語畢他就將它遞給迦涅。她閉上眼努力感受,卻沒能從燭臺上感受到任何異常的魔力波動。 兩人對視一眼。如果這個燭臺真的就是露露在雷夫授意下掉包出來的,伊蓮那里的問題就更大了。 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 迦涅皺眉:“你確定這就是那個有效果的燭臺?掉包之前接受儀式的人沒有異狀?” 雷夫毅然決然地說:“有效果!我試探過,他們確實把很多事忘了。萊諾克斯小姐出手之前伊蓮用的就是這個燭臺,除非……伊蓮動作更快,在那之前已經換了一個假的?!?/br> “伊蓮那個時候有什么異狀嗎?” “沒有,她什么反應都沒有,帶著掉包的那個燭臺就回去了。萊諾克斯小姐說她會再去調查。等我第二天早上醒來,已經沒人能離開甘泉鎮了。然后我才聽說,教堂有東西失竊了,伊蓮為了困住盜賊把鎮子封住了?!?/br> “露露·萊諾克斯呢?” “我……我不知道?!崩追蚰艘话涯?。 “惡魔符號?” “封鎮之后突然冒出來的……” 迦涅索性從寫字臺上征用了紙筆,將目前為止雷夫和伊蓮說辭不統一的地方逐個列出來: 是誰購買燭臺?是誰提議舉行儀式? 儀式的舉行次數? 第一個失蹤者在燭臺失竊前還是后? 掉包燭臺的地點?掉包真的成功了?雷夫手里燭臺的真假? 露露和伊蓮真的戰斗過?戰斗地點在教堂?什么時候? 燭臺現在到底在哪? (下劃線)為什么儀式還在進行?為什么還有人繼續失蹤? (下劃線)伊蓮的目的是什么? 阿洛一手撐著桌角,站在迦涅身側,看著她的字跡迅速填滿了一整張紙。他摸出懷表看了看時間,出言補充:“還有露露的通緝令?!?/br> 說著他抬頭,原本已經摸到門邊、還想再次嘗試開門的雷夫被抓個正著,頓時僵硬得不知道該把手臂往哪里擺放了。 阿洛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露出迷人的微笑:“露露·萊諾克斯的通緝令,還有對我和奧西尼小姐的抓捕,都麻煩一起解釋一下?!?/br> 雷夫嘴唇開開闔闔,像渴水的魚在掙扎。 片刻之后,他終于還是臉色灰敗地答道:“萊諾克斯小姐失蹤了,伊蓮當眾指認她是犯人,我……沒法否認?!?/br> “是沒法當眾坦白你請露露幫忙偷走燭臺吧?因為那樣你就必須解釋,為什么要那么做,而你害怕所有人知道,鎮上人失蹤很可能和你家舉行的晚餐會有直接關系。 “反正露露已經失蹤了,現成的替罪羊當然要推出來遛一遛,不是嗎?” 阿洛每說一句,雷夫的表情就更加難看。 黑發碧眼的魔導師卻沒就此放過他,繼續一問連著一問,步步逼近:“明知道伊蓮那里可能有問題,為什么沒有警告所有人,讓他們不要去教堂祈禱?因為你害怕承擔責任,怕伊蓮把你們合作的事說出去,一旦那樣,你這個好鎮長的名望可就完啦,我說錯了嗎?” “她威脅我??!”雷夫聲嘶力竭地叫道。 阿洛狂風驟雨似的逼問這才停了一停。他冷眼看著雷夫,彎了彎唇角:“哦,伊蓮女士怎么威脅你的?” “鎮子封鎖之后我找過她,問她究竟是不是她做的,求她停下??伤徽f,儀式開始了就沒法停下了……” 雷夫頭上的發油因為滾滾落下的汗水脫膠,發絲凌亂,眼中滿是紅血絲。 “她說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這一切就會很快結束,最多再有兩三個人失蹤。但如果我敢多說多做,下一個消失的就會是我、我的家人……”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兩個外來法師出現,明明應該是你的救星,”阿洛朝窗外市政廳的方向看了一眼,“鎮民躁動不安把我抓起來還好解釋,但之后你也沒來和我說明情況,就打算讓我在地牢里發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