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微微地顫抖著,距離段舒禾的臉龐只有咫尺之遙。 眼淚在許奕珩的眼眶里打轉,他強忍著不讓它落下,可那淚水在眼眶里越聚越多,模糊了他的視線。 段舒禾緩緩睜開雙眼,意識還在混沌與清醒之間游離。 眼前的視線逐漸清晰,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一片刺目的白色。 消毒水的味道縈繞在鼻尖,段舒禾有些遲鈍地轉動眼珠。 隨后,段舒禾看到了令他心頭一顫的畫面。 許奕珩正跪坐在地上,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的手。 許奕珩的肩膀不停地聳動著,壓抑的啜泣聲在這安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從他泛紅的眼眶中滾落,打濕了段舒禾的手背,也打濕了病床邊那一小片地面。 許奕珩的頭發有些凌亂,額前的碎發被淚水黏在一起。他的眼睛哭得紅腫,雙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悲傷的霧靄。 那里面藏著的痛苦、擔憂與愧疚,在與段舒禾目光交匯的瞬間,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卻被如鯁在喉的悲傷哽住,只能發出破碎的嗚咽聲。 段舒禾看著眼前這一幕,嘴唇微微顫抖,想要抬起手為許奕珩擦去淚水,卻發現自己虛弱得連這樣簡單的動作都難以完成。 段舒禾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喉嚨干澀得厲害,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微弱的聲音,“你……怎么在這兒?”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里輕若游絲,卻在許奕珩心中激起千層浪。 第38章 懺悔 許奕珩來醫院前給段月打了一通電話,三兩下就從她口中套出了段舒禾出車禍的時間。 病房里一片死寂,白色的墻壁泛著冰冷的光,宛如一座無情的囚牢。 慘白的燈光從天花板上灑下,在地面上投下許奕珩那悲痛的身影。 窗外,狂風在肆意地呼嘯著,無情地抽打著玻璃,仿佛要沖破這脆弱的屏障。 天空中烏云密布,黑沉沉地壓下來,像是一塊巨大的鋼板,隨時可能將這世界碾碎。豆大的雨點開始瘋狂地砸向窗戶,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許奕珩一米九的大高個,此時正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雙眼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淚水不斷從臉頰滑落。 他一邊哭一邊不停地向段舒禾懺悔,“段舒禾,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許奕珩的聲音沙啞而哽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艱難地擠出來,帶著無盡的悔恨。 “都是因為我,你才遭了這么大的罪。我真是個混蛋,我寧愿躺在床上的是我,受傷的也是我??!” “段舒禾,你一定要好起來,只要你能好,讓我做什么都行。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我該怎么辦???” 許奕珩的額頭幾乎貼地,整個人向前趴著,雙手用力摳著地面,指節泛白、充血。 段舒禾看著眼前崩潰的許奕珩,滿心的疼惜卻不知該如何用言語來安慰。 他虛弱地抬起手,那只手在空中微微顫抖著,就像在風中搖曳的殘燭。 終于,他的手輕輕地落在了許奕珩的頭上,那動作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湖面。 他的手指緩緩穿過許奕珩有些凌亂的發絲,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像是在安撫一只受傷的小獸。 “別這樣,快起來?!?/br> 段舒禾的聲音從干澀的喉嚨中艱難地傳出,沙啞中卻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溫和,就像在黑暗的暴風雨夜中,那一盞雖然微弱但無比堅定的燭火。 這聲音努力地穿透那彌漫在病房里的悲傷氛圍,試圖將這股暖意傳遞給許奕珩。 “這不是你的錯,世間因果皆是定數,或許這就是我命中該有的一劫,和你并無關聯?!?/br> 段舒禾溫和的目光猶如一道光照進許奕珩自責的深淵,段舒禾伸手輕輕地拉了拉他,示意他直起身子。 “你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別讓不該有的負面情緒將你吞噬,你若這樣,我心里面也會很難過?!?/br> 許奕珩緩緩抬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就像溺水者從無盡的悲傷之海中探出,試圖抓住一絲救贖。 他紅腫的眼睛里交織著痛苦,那眼神仿佛在質問命運的不公,又像是在對自己進行無情的審判。他帶著哭腔,聲音沙啞破碎,“段舒禾,你騙人?!?/br>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那破碎成無數片的心底艱難地擠出來,帶著無盡的悔恨與自我厭惡。 “都是因為我,才讓你變成這樣,”他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干裂的唇瓣上還殘留著剛剛因痛苦而咬出的齒痕。 “如果那天不是來照顧我,你怎么會遭遇車禍?你本來有著平靜而美好的生活,你可以在講臺上意氣風發,可以在研究室里專心鉆研,可這一切都被我毀了?!?/br> 許奕珩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流,不斷地從眼眶中涌出,大顆大顆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和之前的淚水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小片水漬。 那水漬就像是他心中那無法排解的愧疚的具象化,不斷地蔓延、擴大。 “你應該恨我,應該對我避之不及,而不是還來安慰我。我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關心,不配你為我付出。我就是一個災星,只會不斷地吞噬身邊人的幸福和安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