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準時。

    林俞晴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不是什么溫柔的叫喚，不是「起床了」這種電視劇語氣。

    就三聲，重、準、穩的「咚咚咚」。

    她眼睛睜開，腦袋里像塞了玻璃渣，喉嚨乾、脖子僵，背后的棉被還有一點她昨天沒擦乾的水痕。

    「cao……」

    她低罵一聲，捂著臉，翻過身去繼續躺。

    門外沒有聲音了，像是那三聲敲門只是個通知。

    沒有監視，也沒催促。

    她安心了。繼續躺。

    結果——五分鐘后，門自動打開了。

    她嚇得整個人彈起來，像被抓到逃課一樣驚恐。

    「你干嘛！」她罵。

    門口站著沉柏川，穿著黑色運動衣，袖口捲到前臂，露出乾凈結實的線條。他一手拿著平板，一手按下門邊控制器。

    「六點到六點零五分，叫醒階段?！?/br>
    他語氣完全沒有波動：

    「你沒起來，表示你選擇由我處理?！?/br>
    她怒了，頭發亂、臉色蒼白，但眼神亮著。

    「什么狗屁處理？你以為這里是監獄喔？」

    「監獄會給你放風?！?/br>
    他把平板一收，淡淡地看著她身上的睡衣皺成一團，腳還在棉被里。

    「起床十分鐘內，刷牙、洗臉、綁頭發、換衣服。六點二十分吃早餐，六點半開始第一階段基礎指令訓練?！?/br>
    她整個人懵住了：「你、你他媽誰??？我不是你員工欸——」

    「沒錯，你沒有薪水，只有重塑期?！?/br>
    她站起來，舉著手好像要吵架，但他只是用極短的句子把空氣切斷：

    「再說一句無意義的話，今天午餐取消?！?/br>
    她嘴張開，最后還是沒說出口。

    **

    洗手間的水龍頭聲音很刺耳。

    她邊洗邊碎念：「cao你媽的機器人…神經病…有病控制狂…」

    還是老實刷了牙，洗了臉，頭發被她隨便抓起來綁。

    她穿上備用衣服，白T黑褲，尺寸準得讓她懷疑是不是量過。

    回到客廳時，早餐已經擺好：燕麥粥、水煮蛋、一杯無糖豆漿。

    她剛要開口抱怨「怎么又是這種監獄食物」，他眼神一掃過來，她下意識就閉嘴了。

    **

    吃到一半，她嘗試開口：

    「欸，我昨天沒睡幾個小時欸。你能不能——」

    「不能?！?/br>
    「你連我要說什么都不知道你就——」

    「你想說的是：‘可不可以再躺一下’、‘今天可不可以延后’，這種話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五遍了?！?/br>
    「你不是不行，是不想起來?！?/br>
    「你從來都不是沒辦法過日子，是沒有人強迫你過?！?/br>
    **

    她整個人啞住。

    那瞬間，比被罵還更難受。

    她感覺像被剝光，甚至沒有被罵的資格。

    她低著頭，開始狼吞虎嚥地把剩下的燕麥吃光。

    沉柏川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寫著他手里的文件。

    直到她吃完，他抬起頭，只說一句：

    「從現在起，你說的每一句話，會被我判斷成‘有效’或‘廢話’?！?/br>
    「前者，我會回應。后者，我會懲罰你?！?/br>
    「——這就是你要活下去的第一條規則?！?/br>
    **

    她盯著他，眼眶微紅，指甲扣著椅子底下，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

    「cao你媽的……真的以為你能治好我？」

    「我不會治好你，林俞晴?！顾Z氣低沉卻準確地說。

    「我會逼你親手把你自己毀掉的東西一樣一樣修回來?！?/br>
    「不然——你就自己滾出去爛死?！?/br>
    **

    那一刻，她沒有再罵。

    但身體僵得像被冰凍，喉嚨里的反擊全都卡住。

    因為她聽懂了——

    他真的不是在管她。

    他是在接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