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他現在哪還不明白,白茸對自己的身份完全不懂。 別說知道自己什么血脈了,這小妖怪估計連妖怪存不存在都不一定清楚。 雖然如此,但應非逐的聲音還是保持著基本的沉穩。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嗎?或者,你了解施淮嗎?” 兩個問題,直接將白茸心都問涼了。 果然,他就知道,應先生肯定也不是普通人類! 白茸囁囁喏喏:“不、不知道……” 風吹動著院外樹影窸窸窣窣,應非逐的輕嘆好像也從風里飄來一樣。 他還從沒見過應非逐嘆氣,這是第一次。 白茸更加不敢說話,恨不得龜縮到石頭縫里。 直到溫暖的懷抱再次向自己靠近。 白茸睜開眼睛,只見應非逐臉上帶著些許無奈,像哄小孩一樣輕拍著自己的后背。 “沒事,這次帶你找白澤問清楚?!?/br> 太溫情了…… 白茸有些出神,他怔怔的看著應非逐,卻又不知道如何回報對方的好意。 積攢了二十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涌了出來,白茸眼圈一紅,卻還是用力憋住了眼淚。 他低著頭,手背胡亂地在眼睛上蹭著,但很快又被應非逐抓住手腕。 應非逐沉聲道:“不許蹭眼睛?!?/br> 說完,他的手里憑空出現了張手帕,弓著腰替白茸擦拭眼角的淚水。 等白茸平復好心情后,緊扣在白茸手腕上的掌心下移,溫熱厚實的掌心將白茸的手整個握在其中。 白茸在應非逐的牽引下,走進了屋子里。 他眼尾還因為剛剛的哭泣有些泛紅,眼睫上也掛著未干的晶瑩淚珠,臉上卻露出驚奇。 明明還是上次來的那個房子,一樣的外表一樣的入口,進去后的房間卻和上次完全不同。 應非逐偏過頭來看白茸:“怎么了?” 白茸看著屋子里古色古香的裝修,“和上次不一樣?!?/br> 應非逐:“是陣法,每次進入的門不同,所進入的空間也不同?!?/br> 并不了解這些都白茸聽不懂,不過他想起上次在蓐收小院時的經歷,忽然有些了然。 “之前那家蓐收小院也有這個嗎?” “也是陣法,但和這個不太一樣?!睉侵鹫f,“蓐收這個人有個臭毛病,喜歡捉弄人?!?/br> 被捉弄的白茸:…… 因為電影看得多,白茸也特意去了解了一些古代知識,能看出屋子的大致裝修風格偏向于唐朝。 除此之外,木質墻壁上還掛著許多名貴書畫,角落里擺放的花瓶看起來也像是明朝時期的瓷器。 最重要的是,整個屋子里都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香味。 不過白茸對這種木質家具不算了解,聞不出這個是什么木頭所制。 只是從味道上聞起來,不會便宜。 走進里間,映入眼簾的斜坐在榻上的長發男人。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白茸看到這個長發男人的瞬間,就想到這句詩詞。 龍富修坐在床邊,聽到兩人進來的動靜,沒有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暴躁。 “進來吧?!遍L發男人笑著開口,眼睛卻一直看著白茸。 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打量,也沒有惡意。 但白茸被他看得僵硬在原地,原本被應非逐哄好得情緒再度緊繃。 應非逐對白澤還算是有些熟悉的,看到他這個眼神變化就知道,他絕對認識白茸。 應非逐在前面護著白茸,替他擋住了白澤和龍富修的視線。 對應非逐,龍富修就沒這么好的語氣了。 “護得這么緊?” 應非逐:“你別嚇他?!?/br> 龍富修臉色還是很臭,但還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視線動作,沒再肆無忌憚的往白茸身上看。 白澤從榻上下來。 他只披著一件白色的大袖外袍,腰間隨意得系著根腰帶。領口松松垮垮,露出了小片胸膛,以及鎖骨處白色的圖案。 “阿修已經將事情的原委同我說了?!卑诐傻穆曇艉退耐獗硪粯訙貪?。 “你叫什么?” 應非逐:“他叫白茸?!?/br> 白澤愣了愣,目光轉移到應非逐身上。 “你之前問阿修的那件事,是因為白茸嗎?” 應非逐:“是?!?/br> 白茸聽不太明白,但在白澤提到“那件事”的時候,龍富修的臉都黑了幾分,看起來不太愉快。 應非逐靜靜看著白澤:“你認識白茸?!?/br> 他語氣肯定,但白澤卻搖了搖頭。 “我是覺得白茸很熟悉,但我并不認識他?!?/br> 應非逐脫口而出:“不可能?!?/br> 白澤:“或許百年前認識?!?/br> 應非逐:“或許?” 白澤將他本就松散的衣服往肩膀下拉了些,露出了鎖骨上完整的圖案。 白澤:“應非逐,你能從這圖案上面看出什么?!?/br> 應非逐上前了一步,卻還是將白茸緊緊護在懷里。 應非逐:“天道的力量殘留?” 龍富修立馬上前,替白澤將衣服攏好,順帶將之前露出的鎖骨和小片胸膛全部遮嚴實。 白澤唇角彎起淡淡的弧度,笑意卻不及眼底。 “對,這是天道的痕跡?!彼f,“阿修身上也有一個,我懷疑天道用了什么手段,封印了我和阿修的部分記憶?!?/br> 應非逐看了眼窗外。 白澤:“屋子里有陣法,它聽不見?!?/br> 應非逐握著白茸的那只手輕輕摩挲著,“所以你懷疑,百年前白茸在養在你這里的?” 白澤:“我不清楚,不過,他身上的法術的確是用我和阿修的心頭血所施展而成的?!?/br> 應非逐沉思:“我知道了?!?/br> 他們兩人交談間,白茸一直不在狀態。 盡管這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可在白澤漏出鎖骨處圖案時,白茸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應非逐扭頭去看白茸:“白茸?” 白茸舔了下唇,看了眼白澤和龍富修,最后選擇踮起腳附在應非逐耳邊小聲說道:“我覺得那個圖案也很熟悉……” 太奇怪了,白茸有些麻木。 這種同樣的熟悉感讓白茸有些驚惶。 他也不想再麻煩應非逐,可除了應非逐以外,白茸又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傾訴的人。 白茸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對了,柳姨說,他抱我回來的時候,我全身被一塊奇怪的白布包著?!?/br> 他沒注意到身后的龍富修和白澤神色都變的很奇怪,尤其是龍富修,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著應非逐。 聽到白茸對天道之力也有些熟悉,應非逐一時間也摸不清事情原委。 但可以肯定的是,白茸肯定在白澤身邊待過一段時間,而且時間不短。 這種遮擋血脈的法術沒那么輕易施展,即使是白澤,也要取下自己和貔貅的心頭血作為引子。 如此大費周章,應當是為了向天道瞞住白茸的存在。 應非逐:“等回到a市,我再陪你回福利院?!?/br> 白茸不停做吞咽動作,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嗯”。 兩人靠得太近,龍富修憋不住了,對著應非逐就是叭叭一頓噴。 “人面獸心,白茸還這么??!” “?”應非逐氣笑了,“你有???” 龍富修:“你離他這么近做什么?我跟你說,白茸說不定就是我和白澤養得孩子。你離他遠點,別想有什么非分之想?!?/br> 應非逐:“他既不是小白澤也不是小貔貅,你有證據說他是你和白澤的孩子嗎?” 說完,他才意識到龍富修后面那句。 “什么非分之想?自己心里骯臟,看別人都是臟的?!?/br> 龍富修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已經開始浮現鱗片。 他一字一句道:“你想打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