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嬋，你能留在mama和jiejie身邊，愿望達成了。你不知足嗎？在不開心什么呢？”

    “不知道……我覺得，孤獨?！?/br>
    遭受的壞事，是第一次創傷；捂住她的嘴讓她不要說出來，是第二次創傷。這兩次的創傷足以封死她的出口，讓她的心掉進無間的地獄之中。

    好孤獨，心說。

    mama不愿意走近這顆心，mama不愿意傾聽它的感受。

    摘掉這顆被弄臟的心，才可以做mama的寶貝。

    那就把她僅有的心臟丟掉吧。

    姜小嬋認為，她的心，永遠都不可能再被人看見了。

    *

    這天睡前，姜大喜跟mama和meimei都分別有了一次談話。

    孟雪梅嚴肅地和jiejie商量讓姜小嬋留下來的事。

    姜大喜同意了。

    看出mama對經濟的憂慮，大喜說：“雖然目前每個月拿到手的錢，堪堪夠我們母女生活，但加一個姜小嬋，其實也多不了什么花費。衣服啊書本啊，她都可以用我淘汰下來的，不過是每天多她一口飯。曹阿姨的店，我課余的時候多去幫點忙，增加一些收入?，F在是暑假，我可以去找個暑期工，能賺一點是一點。我們三個人過生活，肯定是沒問題的?！?/br>
    大女兒自信滿滿的模樣，令孟雪梅有了點底氣。

    “大喜，我的乖女兒。真是長大了，你比mama有主意?！?/br>
    姜大喜樂得合不攏嘴，她喜歡被mama這么夸。自己是家中長姐，本來就應該跟mama一起分擔家庭的重擔，站在meimei的前面。

    “姜小嬋的想法呢？她想要留在老家嗎？需不需要我跟她聊聊？”

    “不用，小嬋想留下，我跟她聊過了，”孟雪梅說得含糊：“她在大伯那兒，生活不太愉快?！?/br>
    “??？不愉快？沒聽她跟我說。是為什么？”姜大喜緊迫地追問。

    “沒什么特別的，只是……”

    孟雪梅揉了揉脹痛的太陽xue，阻止自己的情緒外泄。

    她臨時編了一個謊話：“城市的學習太緊張了，姜小嬋很難適應?！?/br>
    姜大喜沒懷疑孟雪梅的話，卻分明感受到mama流露出了憂傷。

    所以，她直接問出口：“mama你在難過嗎？”

    這一次，孟雪梅對女兒說了實話：“唉，去城市的這兩年，小嬋一定是怪我的。我怕以后我們母女有芥蒂，不親近了，心里擔憂呢?！?/br>
    “不會的，姜小嬋她……”講到一半，姜大喜打住了。

    她不能保證meimei是怎么想的，姜小嬋從城市回來性情變得古怪，大家有目共睹。

    姜大喜能保證的，只有她自己：“就算小嬋一時怪你，家里還有我呢。我跟mama親近，我是不會變的，mama你別難過?！?/br>
    孟雪梅大受感動。

    “大喜，好孩子。還好mama有你?！?/br>
    牽起大女兒的小手，摩挲著，她惶惶不安的心，終于踏實了下來。

    ……

    姜小嬋洗完澡回來，發現自己的地鋪被拆掉了。

    枕頭和被褥都移到了床上。

    姜大喜坐在床邊，抱著手臂，一副要跟她聊聊的姿態。

    “姐？”姜小嬋對聊天有點怵。

    大喜拿出毛巾，拍拍床鋪：“坐過來，我幫你擦干頭發。你老喜歡學我，我濕著頭發的習慣也學，不怕偏頭痛??？”

    姜小嬋慢慢挪過來，在她的旁邊坐好。

    毛巾蓋上她的腦袋，姜小嬋的指甲摳著手心。

    這是jiejie，她對自己說。費勁地忍耐著推開她的沖動，姜小嬋憋住一口氣。

    “我聽mama說啦，其實我也早就猜到了好嗎?！苯笙踩嘀鴐eimei的腦袋，動作算不上溫柔。

    不懂mama對jiejie說了什么，姜小嬋沒開口。

    “我看你回來之后，一直穿著長袖的校服不肯換，還拚命地做題，就感覺倒你一定是受了壓迫。沒想到，你在我們小鎮是小神童，去到大城市也費勁。是不是讀書都跟不上??？之前給你打電話，是不是因為你學習太忙了，沒空接？大伯和大伯母真狠，把你當學習的機器了吧?！?/br>
    這就是mama那邊給出的說辭啊，姜小嬋記下來了。

    “嗯，讀書。讀得太狠了?！彼Z調毫無起伏，認同了jiejie的話。

    姜大喜替她抱不平：“有錢人真過分，不把人當人。他們家是對學習的要求是有多嚴格？把你逼成了這樣。他們不會還罰你吧，考不到多少名不讓你吃飯？我看你瘦了好多?！?/br>
    “是啊，他們好過分?！泵硐碌慕让鏌o表情。

    “還是回來好。我們窮一點，但日子自由自在呀。以后，jiejie罩著你，沒人能讓你少吃飯。你能讀書就讀，不能讀書打工?！?/br>
    姜大喜難得如此溫情，她自己都不太好意思。

    不過，她還是堅持把想講的話說完了。

    “這兩年受苦啦。討厭鬼，歡迎你回家?！?/br>
    毛巾從腦袋上拿走。姜小嬋抬眸，看見jiejie美麗燦爛的笑顏。

    jiejie好像一位住在太陽里的天使。

    她的好，極度純粹，明媚耀眼。

    姜小嬋緊繃的身體不自覺地放松，也回以一個真心的笑容。

    “哎。以后又要什么東西都分你一半啦，煩人?！?/br>
    馬上回歸和meimei不對付的狀態，姜大喜用胳膊肘碰碰她，示意她從床邊挪走。

    “頭發已經擦干了，你是睡另一邊的哦，別占我位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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