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他撫著花白胡須,又開口說道:“你取彼岸花粉去做什么?” 彼岸花粉有毒,使用不當會傷人傷已,邵巖不放心,思來想去決定找溫玉問問。 溫玉面色驟然一變,雙手不自覺松開,大頭從她的懷里掉落到地下。 “唧唧??!” 大頭沖溫玉叫喚著,表達著它的不滿。 溫玉似驚醒一般,忙不迭彎腰抱起大頭,拍著它毛上沾的泥土,溫聲細語地哄著。 邵巖眼皮跳了跳,他的眼神如炬,緊緊盯著溫玉,仿佛能看透人心,讓人不敢有所隱瞞。 “你用彼岸花粉做了什么?” 溫玉張了張嘴,反射性要否決,蒙混過去。 邵巖沉下臉,語氣嚴厲道:“玉兒,你知曉為師的脾氣,最好說實話!” 溫玉抿緊唇,臉上流露出難以名狀的復雜之色,一五一十托出:“仙尊想替師兄吞噬幽冥,但是師兄對他很戒備,他不敢用強硬手段…” 邵巖倏然抬起頭,難以置信直視她的眼睛:“所以你對容瑟下彼岸花粉?” 溫玉繃著臉皮,默默地點頭。 “胡鬧??!容瑟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 邵巖的臉色變得鐵青,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臉上連著太陽窩的幾條筋,突突地抽動。 溫玉挺直脊背,神情倔強:“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師兄走向上一世…走向毀滅!師兄能鎮壓幽冥,仙尊比師兄的修為高深一些,由他鎮壓幽冥,不是比師兄合適?而且仙尊本來就已經入魔,即便是被幽冥侵蝕,對他而言沒有什么大不同?!?/br> 邵巖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你以為為師擔心的是仙尊嗎?!” “難道不是嗎?”溫玉癟著嘴,并不覺得她考慮的有哪里不對。 “我是在為容瑟擔心!仙尊他…”邵巖呼喘著氣,斟酌著該怎么向溫玉解釋。 半晌,他沮喪地閉上眼睛,一字一句道:“仙尊的貪念全是容瑟,對容瑟的愛‖欲導致他入了魔?!?/br> “什——???” 溫玉僵在原地,漂亮的眸底頃刻掀起驚濤駭浪,又聽到邵巖抖著聲線道:“容瑟已經失去元陽,被…被仙尊奪走的?!?/br> 還是在沒有入魔的時候。 望寧沒有入魔之前,對容瑟的愛‖欲尚且瘋狂到令人窒息的地步,何況是在入魔狀態下吸入所有的幽冥魂魄? 幽冥的魂魄入體,會不斷地侵蝕理智,放大內心的欲‖念,心愛的人近在眼前,無知無識,仍由擺布,自制力強大如望寧,不一定能抵擋得住。 留下中藥的容瑟與望寧獨在一處,后果簡直顯而易見。 邵巖想起在玄風仙門,他幫助容瑟逃跑,望寧癲狂入魔的情景,內心深處遏制不住地冒出沉沉的恐懼,雙手難以控制地顫抖著,兩條腿抖動得幾乎不能站立。 “……” 溫玉臉色驟然煞白,渾身脫力地癱軟在地。 第141章 分離 溫玉不由自主地咬緊了嘴唇, 全身微微顫抖,一時方寸大亂。 她沒經過男女之事,但并不意味著她什么都不懂,豈不是…她親手將師兄推進了火坑? 大頭在溫玉腳邊軟嘰嘰地叫喚, 溫玉一顆心狂跳著, 無數個念頭在腦子中亂撞, 壓根沒有心情去哄它。 她抖著手臂抱起大頭, 一把塞進邵巖的懷里, 丟下一句“師父幫我照顧一下它”,慘白著臉跌跌撞撞地往庭霜院而去。 邵巖的臉色并不比溫玉好看多少,以望寧在玄風仙門的瘋魔,他實在不敢想象容瑟落入望寧的手中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可能真會如他以前預想的一樣:容瑟再不能從望寧身上下來。 邵巖擰緊眉毛,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和不安,連忙召出靈劍去追溫玉。 庭霜院外里峰相距甚遠, 邵巖一路御劍飛行進去,像是飛進巨大野獸的巢xue,耳朵里嗡嗡作響, 連喘‖息都有些艱難。 庭霜院中白梅叢叢,飄飄灑灑似落雪,白茫茫的一片。 邵巖火急火燎地趕到院門口,溫玉正好一把推開了大門, 從門內傳出的熱浪一波波地朝外擴散。 邵巖臉色微微一變, 放下大頭,一個閃身到溫玉面前,揚起寬大長袖擋住溫玉的眼睛, 蒼老臉龐上的神情似羞恥又似別扭。 “玉兒閉上眼睛,快些出…” 眼角瞥到玉榻的一角, 他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溫玉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根本聽不進去邵巖說了些什么:“師父你擋著我干什么?師兄在里面,我要進去救他出來!” 邵巖沒有說話,后腦勺像是被人敲了一記悶棍,木然地愣在原地。 溫玉扒拉下他的衣袖,往玉榻上看去,面上的表情頃刻變得與邵巖如出一轍。 沒有滿地逶迤的衣裳,沒有男人急促的粗喘,沒有痛苦的低吟,沒有大片大片交疊的肌膚…沒有任何預想中穢亂不堪的畫面。 巨大的白玉榻上,濃厚到心驚rou跳的濃黑魔氣在榻上空翻滾盤旋,像是一層層凝成實質的黑云團。 在黑云團的下方,面容昳麗的青年密長的眼睫緊斂,一動不動地躺在玉榻上,安安靜靜地陷入昏迷中。 他身形瘦削修長,肌膚瑩白似雪,像是遺留人間的一尊玉人。 衣衫整潔干凈,衣擺似盛放的曇花,看不到一絲凌亂的褶皺。 而高大挺拔的男人側躺在他的身側,單手支著頭,烏黑長發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