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顏昭昭一愣,憤怒燃燒盡失的理智回籠了一些,陡然從瘋狂中清醒,跌跌撞撞的上前要去抓容瑟的衣擺。 “不可以!你不能走!…你不能不管我!是你欠我的!是你陷害我的!你必須救我!” 赤著的足還未邁出去,又被踝上的鐵鏈拉了回去,跌倒在地上,顏昭昭抓了個空。 她惶然地看著空空的掌心,心中充滿絕望,失了智一般緊盯著青年決絕的背影,表情又瘋又狠。 “你是不是也嫌棄我?!”顏昭昭咧著嘴笑,語無倫次:“你算個什么東西?你早該死的!…在十七年前,你應該和甘北邊境的賤民一起死!…哈哈哈,一起死!” 容瑟指尖微顫,背影驟然停下。 周遭昏昧的光線纏繞上他潔白的衣擺,他全身上下暈開層淡薄的光暈,身姿愈發昳麗不似凡人。 與顏昭昭形成鮮明的對比。 顏昭昭心底一直翻騰的恨意,像是找到突破的口子,奔涌著從她的口頭宣泄而出:“容瑟??!你怎么不去死?。?!你該死??!” 都怪容瑟! 都是容瑟的錯??! “你以為當年幽冥是怎么逃出季云宗的?哈哈哈,是…呃!”顏昭昭后面的話還未說出口,迎面一股強大的靈力擊打在她身上。 她猶如斷線的風箏,重重掀飛到墻上,將搖搖欲墜的墻壁砸出個大洞,又被腳上的鐵鏈拉扯回來。 “咳——” 顏昭昭大吐一口鮮血,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模糊的視野中,陰沉著臉的男人緩緩走近,停在屋外的青年身側,黑沉沉的瞳底殺意翻騰。 “你算個什么東西?!币幻粯拥脑捲颈痉钸€,宣木看她的眼神仿若在看一件死物:“再玷污他一句,本座不介意拔了你的舌?!?/br> 顏昭昭駭然地張著嘴,她想大喊,擠出喉嚨的卻是破碎的氣聲。 — 四下寂靜。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從破敗的院中出來。 容瑟烏發如瀑布流瀉垂落,側臉在暗光里半明半暗,顯得有些冷,看不太清神情。 宣木眼眸微瞇,眼中帶著探究:“你…” 容瑟突然停下腳步,單手撐著廊柱,微弓著身,從空無一物的腹內,嘔出一點酸水。 他撲簌著鴉羽似的睫毛,唇色一片慘白,上面的齒痕已經快消退干凈,整個人像是欲碎不碎的白瓷。 宣木呼吸一滯,到嘴邊的話驟然吐不出,下意識伸手去扶他的肩膀。 容瑟偏開頭,毫不留情地拍開他的手,一雙眼睛猶如深潭,看得人心里似撒了片涼冰。 宣木動了動手指,感覺著手背傳來的刺‖激灼痛,眼神逐漸冷了下去。 “大師兄,過河拆橋,不太好吧?” 他冰冷的話語響起,如毒蛇般滲人:“本座好心讓你見故人,你不感激倒罷,怎么能恩將仇報?” 容瑟微微仰起臉,白皙的側頸線條優美,清泠泠的嗓音帶著點嘶?。骸澳阍缇椭??” “本座不明白師兄在說什么?!毙舅菩Ψ切Φ仨萆?,雙目緊緊攫取著青年閃著水光的唇瓣,眼神幽暗深沉。 容瑟不多與他打啞謎,直截了當道:“十七年前,是顏離山放出幽冥,導致生靈涂炭、甘北遠境血流成河?!?/br> 三年前在長明寺,季衍衡對他提起幽冥的事,他回季云宗調查,卻屢次撲空不順,在心里便隱隱有了些猜測。 而顏昭昭的反應,徹底坐實了他的猜想。 第110章 疑團 但是, 為什么呢? 為收復幽冥,季云宗死傷無數,若非是幽冥殺不死,必然已經被季云宗上下大卸八塊。 顏離山為什么要吃力不討好放出幽冥, 之后又大費周章將它捉回來? 為仇? 不。 甘北遠境離季云宗十萬八千里, 連交集都沒有, 何談得上仇恨。 容瑟長睫輕微地顫動, 兩眼注視昏暗的虛空, 出神似的凝想著,袖中如玉的手指一點點攥緊,手指尖微微泛白。 腦中的思緒像是一團雜亂的絲線,越理越亂,找不到源頭。 宣木臉上笑意不變,微俯身湊到他眼前, 眼睛里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與其一點點去猜,師兄不妨放軟身段求一求本座,興許本座一心軟, 就全部都告訴你了呢?” 顏昭昭對宣木毫無防備,宣木能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內情,容瑟并不覺得奇怪。 但是無論前世今生,他與魔族打的交道不在少數, 宣木身為魔族左使, 容瑟不認為他的話可信。 讓他求一個魔? 癡心妄想! 容瑟雖不清楚顏離山的意圖,但是心里已經有七七八八的猜測。 “讓開?!比萆^避開噴灑在脖頸上的微涼氣息,側頸白皙修長, 黑曜石般的眸子泛著攝人心魄的幽冷光澤。 “……” 宣木唇角笑容逐漸消失,陰沉的聲音里似乎透著隱隱的不悅:“你可真是…一點軟都不肯屈服?!?/br> 容瑟對他無話可說, 橫抵著手臂,隔推開他,抬步要走。 宣木反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手探進胸口的衣襟:“你在望寧的面前也是這樣嗎?” 容瑟身體微僵,緩緩轉回頭去,看著宣木從衣襟里摸出個不倫不類的荷包,白皙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 ——正是他從季衍衡手中順走,又遺失在長明寺不知何處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