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留蹤陣對他而言,是個不定時的危險,他是一定要破陣的。 不論望寧準不準許。 — 有留蹤陣在身,容瑟沒再頻繁去藏書閣。 他憑著記憶,將記下來的禁地陣法一一畫出來,再逐一拆解破局。 禁地是季云宗的重中之重,自是比他平時所見的陣法復雜兇險得多,一陣接一陣,環環相扣,容瑟的精力幾乎全部投進破陣之中,不分白天黑夜,時時刻刻在腦中推演破陣之法。 月色如銀。 縞素一般的光華,洋洋灑灑地鋪展在庭霜院的各個角落。 容瑟回頭瞥了眼閉目的望寧,悄無聲息從榻上下來,曲指捏了捏發漲的眉心,余光瞥到下滑的云袖,想起他身上的留蹤陣同樣沒破。 …相對于禁地的陣法,留蹤陣應該好破一些。 心念微微一動,容瑟放下手,垂眸撩起流云袖,看了眼光潔的手臂,起身走到書案前。 案上放著未合上的書卷,望寧從頭到尾翻閱,像是尋常的師尊一般,認真檢查徒弟修煉的成果。 …說不出的別扭。 容瑟意念一動,將書卷收進空間里,又鋪陳開空白符箓,瑩白如玉的指尖從袖中探出,提起朱砂筆,借著月光的亮度,按照記憶中的紋絡在符箓上勾繪,一點點還原留蹤陣。 常年記劍法術決,容瑟的記憶力很好,不一會兒,一張一模一樣的留蹤陣符箓出現在書案上。 陣法講究結構布局,破陣正是打破原有的布局結構,從而土崩瓦解陣法。 容瑟沒接觸過留蹤陣,但是對他而言,要破解不算很難。 他來回掃個兩三遍,便對如何破除留蹤陣有了大概的思路。 他從體內剝離出一縷靈息,游走全身,在破陣的幾個關鍵xue位上沖撞。 一次。 兩次。 …… 容瑟白皙額頭沁出層薄汗,粘黏著幾縷發絲貼在頰邊,緩慢收回靈息,輕輕舒出口氣。 …留蹤陣沒破。 容瑟仔細核對符箓上的紋絡,微闔目沉思,一下子捕捉到最重要的點:望寧的精血。 修士的精血一般凝聚著本身的一部分靈力,相當于為陣法加固了一把鎖。 陣法不難破,但是鎖難開。 容瑟半斂著眸子,不動聲色地在識海里與留置的神識溝通:“留蹤陣,聽說過么?” 神識威嚴淡薄的聲音沒有半點遲疑:“本尊自是聽說過?!?/br> 容瑟眼里飛快劃過一道光芒,緊接著問道:“加入精血的留蹤陣,要怎么破?” 神識沉默不語。 容瑟微微擰眉,說出心里最壞的結果:“不能破?” “能,但是你最好不要沖動?!鄙褡R正要繼續解釋,識海里面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蕩。 銀亮月輝鋪滿地面,空曠寂靜的庭霜院中,一道冷沉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你在干什么?” 容瑟猛然繃直了身體,抓著書案邊沿的手指隱隱間泛白。 他緩慢地側過身,看向玉榻上不知何時睜開雙目的男人,踩著滿地的銀輝,一步一步朝書案走來。 棱角分明的臉一點點從昏昧月輝之下顯現出來,黑漆漆如潑墨般的眸微垂,眸底滲出絲絲縷縷的冷意。 好似伸展出一張巨大的網,千絲萬縷地向容瑟張網過來,將他牢牢捆綁住,一寸寸吞噬殆盡。 空中的氣壓漸漸變得緊繃,像是拉緊的琴弦。 容瑟的心一點點往下墜,姝麗的眉眼秾嫣如蘭,長長的烏發流瀉周身。 看著望寧骨節分明的長指扯走書案上畫好的符箓,他濃密的睫羽不自禁地微微一顫。 “你在破留蹤陣?!蓖麑幍恼Z氣是平靜的,但話底卻仿佛隱隱有裹挾著風暴的暗流在慢慢地涌動。 聽得人脊背發涼。 沒什么好隱瞞的,容瑟抿著唇瓣,清越的聲音帶著幾分清冷:“是?!?/br> 留蹤陣遲早要破,望寧撞見便撞見罷。 下一刻,庭霜院中充斥的威壓幾乎令人站不住腳。 容瑟四肢宛如被鐵鏈鎖住,固定在原地,修長白皙的頸子仰出優美的弧度,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他看到望寧停在他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像是巍峨的泰山,眼神幽暗冷沉,深處燃燒著熾烈的怒火。 “容瑟?!逼届o的語氣中所隱含的淡淡威儀,讓人心驚rou跳:“你不乖?!?/br> 第61章 忤逆【修】 夜幕沉沉, 銀輝從窗樞外灑進來,庭霜院中滿地亮白光斑,沉寂的壓得人喘不過氣的低壓在整個院中彌漫。 容瑟瓷白的臉龐沾上些許銀輝,卷翹的睫羽撲簌幾下, 一雙被月光浸染過的瞳眸, 浸浸然全是戒備疏離。 他本能感覺到危險, 想要遠離望寧, 身體卻在對方強大的氣勢壓迫下動彈不得。 “這是第幾次將本尊的話當耳旁風?” 男人的聲音又低又緩地響在頭頂, 似貼著耳廓灌入,一字一句如雷震天。 第一次:他留青年在庭霜院,青年避之不及,為了躲他,擅自去宣令堂接任務,遠離宗門。 第二次:背著他由劍修轉為修陣, 他日日迫使其看劍法心決,依然堅持不改決定。 第三次:他明言不允許青年離開他的視線,青年轉頭一天不歸, 又突然出現在他的房中。 第四次:他警告青年不要挑戰他的底線,擅自破除留蹤陣,青年又趁夜深人靜,悄無聲息畫符箓偷偷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