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借著容瑟的手,容錦不知送了多少物什給仙尊,要不是看她眼神坦蕩,指不定會以為她對仙尊懷揣著什么不可言說的心思。 容瑟清冷調子如流泉潺動:“你的話可有說錯?” 溫玉自認沒說錯。 她不喜歡容錦,打從第一眼就不喜歡。 可容錦是容瑟的meimei,容瑟當成寶貝珠子在疼,看在容瑟的面上,她經常多處忍讓。 這還是第一次,容瑟放任容錦不管。 溫玉高興得要原地跳起來,下一刻,見容瑟頭也不回地從主殿外走過,面上又流露出幾分驚愕來:“師兄不進去見仙尊嗎?” 宗門上下誰不知容瑟仰慕仙尊,不論容瑟有多忙,在做什么,回到宗門的第一件事都是去面見仙尊。 十幾年風雨無阻,一次不曾落下。 哪怕沒什么正事,也會留在仙尊身邊,端茶倒水,寸步不離,直至仙尊下一次閉關。 “師尊若是有事,自會召見?!鄙蹘r囑咐過,后事交予他處理,容瑟自不會去主殿惹一身腥。 這兩者有什么區別嗎? 溫玉迷迷糊糊跟在容瑟身后,等反應過來,人已到聚云峰下。 溫玉又是一愣,大師兄特意送她回峰? …… 從聚云峰出來,容瑟轉身回青竹小院。 竹影蔥郁,縱橫交錯。 踏門而入之時,他微側過頭,玉白面龐在熹微天光中暈著瑩潤的光澤:“你的住處在隔壁,房內的東西自行取用,不必過問于我?!?/br> 時云黑漆漆的眼珠子極緩慢地轉動兩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房間,眼神又落回到容瑟身上。 整個人一動不動,身軀嶙峋卻高大異常,宛如佇立在容瑟房門前的守門神。 容瑟沒理會他,抬手關上房門,指尖撫過手腕,一宿過去,他體內的靈力沒有恢復半分。 容瑟盤腿坐到木板之上調息,周身清雅竹香混雜淡淡的血腥氣。 再度睜眼,已是過去一炷香。 青藍色蒼穹之上,云海翻騰,若云似霧,萬道霞光灑落而下,在青竹小院投落重重的云影。 容瑟的丹田里仍舊一絲靈力也無。 看來,要恢復靈力,比他想象中要難。 小院四下悄然,一墻之隔水聲漣漣,聽響動時云似在沐浴。 容瑟心頭一動,垂眸掃了眼沾血的袖擺,他體內無半點靈力,連最簡單的清塵訣也施展不出來。 他也該洗一洗。 容瑟從柜中取出一套衣裳,前往后山的一處靈泉。 靈泉水引自后山天然的活溫泉水,白霧繚繞,經久不散。水中蘊含的大量靈氣,可助修士療傷,恢復靈力。 容瑟立在靈泉邊,修長的手指停留在腰間,銀白色的絲絳繞著他白玉似的手指纏繞一圈,手指微微用力,解開腰間系著的絲絳,勁瘦的腰身頓時被松散的外袍藏住。 容瑟脫下外袍,擲在地上,身著著單衣,踏入靈泉之中。 嘩啦—— 水波動蕩,波紋一圈圈漾開,單薄里衣浸濕泉水,緊貼在容瑟幾乎透明的皮膚上。 他一步步走到靈泉中央,身后如墨的長發隨波搖晃,似一株株纏繞的海藻。 白霧凝成小水珠,沾染上他纖長的睫羽,眼角下泛起絲絲淺紅,柔和了他清冷如畫的眉眼。 在蒸騰的白色霧氣間,愈顯眉目寫意,姝麗到驚人心魄。 無意走到靈泉后方的宣木面無表情,清澈的瞳眸卻是一點點轉深,黑沉一片。 “倒是長了副好皮相?!?/br> 低沉喑啞的呢喃,淹沒在此起彼伏的水流聲中,容瑟一無所覺,沒有靈力在身,他的五識敏銳度下降了許多。 他攏過濕淋淋的長發擰了兩下,換上帶來的衣服,離開后山。 待他的身影消失,宣木從靈泉后面走出來,盯著水波未止的水面,蹲下‖身來,伸手探進水中。 手腕來回攪動幾回,又抽回手,舉到鼻端聞嗅。 青竹氣息一點點盈散,清香的,淡淡的。 不知為何,宣木聞著,比之前濃了一些,有些……勾人。 …… 容瑟回到小院,時云已等候在他的房門前。 頭發濕漉漉的滴著水,亂糟糟覆在臉上,露出一點慘白的下巴。 臟亂的衣衫用水洗了一遍,又穿回身上,不停往下淌著水。 容瑟看向他的腳下,已經匯成了一灘小水洼。 時云卻沒覺得他有哪里不對,挪動兩條不自然歪折的腿,一瘸一拐走向容瑟,走一步骨骼關節就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從銅元鎮到季云宗,幾千里路一言不吭,似完全感受不到痛一般,可見心性超出常人的堅韌。 可惜,邵巖非是不知輕重之人,斷不會主動觸犯宗規,時云入了季云宗,也不過是納入灑掃庭除之列,連外門弟子都不算。 容瑟一時分不清,時云在季云宗和在銅元鎮哪個好一點。 容瑟錯身進入房間,從衣柜中取出一套新衣服:“換下來?!?/br> 時云看了看容瑟,又看了看遞到眼前的衣服,濕潤的粗大喉結滾動了下,沒有動作。 “我有?!彼D難地吐字,抬了抬手臂,想示意容瑟看他的衣服。 本就難以蔽體的衣服,在水重拉扯下,嘶拉一聲從領口處裂開,露出大片古銅色肌膚。 容瑟微微一愣,尚未來得及開口,門口處便響起一聲破音的驚呼:“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