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什么合不合規矩的,不過是與你師兄同住一處罷?!?/br> 看樣子,邵巖是鐵了心要收時云。 前一刻才受了恩惠,容瑟心頭便是覺得不妥,也說不推阻之話來。 在院落休整半炷香,容瑟帶著溫玉、關丁安等人先行離開銅元鎮。 容瑟靈力殆盡,無法御劍飛行,一行人走走停停,回到季云宗,正當翌日天方破曉。 云雀在半明半暗的天空中高囀著歌喉,遙遠天邊的幾顆孤星漸漸隱沒,東方天際泛出一抹亮白,天色越來越明。 周邊一株株樹木無序排列,樹種混雜,樹冠瘋長,樹影投落在通往主殿的石階之上。 容瑟目光不經意拂過石階盡頭,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頓。 “師兄,有什么不對嗎?”溫玉疑惑地問道。 “沒什么?!比萆L睫覆下,遮住眼中的情緒,掩在袖下的修長手指寸寸握緊。 正當此時,上方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他順著看過去,面容嫵媚的少女出現在石階盡頭,蓮步輕踩地面,春燕一般朝著他迎了上來。 身段纖細柔軟,一身藍色錦繡紗衣,膚白勝雪,秋水翦瞳似兩泓清水,顧盼之際,愈顯楚楚動人。 “哥?!鄙倥T谌萆媲?,白生生的玉臂去拉容瑟的袖擺,嬌柔嗓音似裹了蜜糖,眼角眉梢堆滿對兄長的依賴:“能不能帶我去見仙尊?” “仙尊是我們兄妹的救命恩人,在季云宗這些年,承蒙仙尊照拂,我做了個劍穗,想贈與仙尊,聊表謝意,但主殿的劍侍不讓我進。哥,你幫幫我,好不好?” 任何人看在眼里,都覺得兄妹倆感情極好。 容瑟與容錦感情確實不錯,至少前世在容瑟眼中,容錦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容錦非是容瑟的親生meimei,乃是在容瑟五歲之時,容父容母從奴隸場贖出來的。 容錦長得乖巧,性子亦恭順,憐她身世可憐,容父取錦字為名,愿她余生錦繡,安樂無憂。 容父容母臨終前叮囑他要照顧好容錦,為她尋一個好去處,容瑟一直謹記在心,季云宗破例收他之時,他提出必須要容錦跟著。 但容錦沒有靈根,季云宗予她一處容身之所,卻沒有任何名分。 擔心她胡思亂想,容瑟盡量顧全她的想法,月例發放他亦會分她一份。 整整十六年,容瑟盡他所能,庇護著她,宗門里關于他的流言傳得多難聽,他都沒讓容錦受到一絲波及。 可前世他被逐出師門,容錦跟著季云宗的人找到他,卻親手喂他吃下毀去靈識的丹藥。 “別怪我,哥哥,我想留在季云宗?!比蒎\淚眼婆娑,溫柔哽咽的語調說出甜蜜的毒藥:“我會照顧你一輩子?!?/br> 靈識是修行者最后一道保護屏障,若是被毀,修行者五識盡消,與癡子無異。 連做個正常人,都是癡心妄想。 容錦時常纏著他問修行之事,耳濡目染,不是不知道這一點。 容瑟唇上沒有一點血色,如羊脂玉般的肌膚蒼白如紙,他側身退半步,要避開容錦的親密,溫玉先一步跨過來。 “逼逼叨叨有完沒完?沒看到師兄受傷了么?”溫玉不耐煩地拍開容錦的手臂,話里話外明晃晃的厭惡之意,一點不遮掩。 容錦手指猛地攥緊,手中漂亮的劍穗一下子被捏變了形,音量不自覺拔高兩分:“受傷?!” 她眼神尖利,五官微微扭曲,不復前一刻的嬌媚,好似容瑟受傷是什么不可原諒之事,眼里的責備、緊張幾乎要溢出來。 溫玉莫名其妙:“反應這么大做什么?” 容錦呼吸一滯,連忙低下頭,眼眶躥上一圈紅,不知所措地絞著袖角:“我、我不是有意,我只是太擔心哥?!?/br> 她貝齒咬著下唇,眼角忐忑地瞄向容瑟,尾音里帶著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哥,你的修為……?” 容瑟薄如蟬翼的睫毛掃下一片陰影,他忽然想起來,容錦對他的修為尤為看重,但凡他受一點傷,或是靈力有受損,容錦總能第一時間知道,并想盡辦法助他調理恢復,不求任何回報。 正是因此,容瑟從未想過會是容錦向他遞上死亡的刀。 溫玉心頭火大,氣的冷笑:“開口修為,閉口仙尊,你怎么不關心師兄的傷勢嚴不嚴重?” 容錦似被刺到,眼睛又紅了一些,幾近落下淚來:“我沒有……自哥哥下山,我日日守在山門口等,哪里知道……” 溫玉懶得聽她辯解,擺手截斷她后面的話:“你出來是接人,還是想讓師兄幫你送東西,你心知肚明。能不能別擋路?” 披星戴月的趕路,溫玉腦子漲得發疼,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陪容錦損耗,語氣不受控制的有些沖。 容錦淚眼盈盈:“哥,你相信我。你是我的親人,我怎么會不關心你呢?” 她求助般地轉向容瑟,等待著容瑟如往常一樣站出來為她打圓場。 卻不料想,容瑟看也沒看她一眼,流水似的袖擺迎風招晃,一步不緩地從她身側擦過。 容錦臉上表情立時一僵,難以置信的愣在當場,怎么會? 溫玉同樣愣了一下,小跑著追上容瑟,怔望著他姝麗如仙的側顏:“師兄你不幫容錦?” 以往這種時候,容瑟不都要溫聲細語勸慰容錦,想辦法滿足她的要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