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要能有個容身之所,容瑟不在乎是好是壞。 容瑟掐出幾個清潔術決,簡單收拾了下小院,在周圍設下禁制。 …… 流云緩動,最后一縷余暉散盡,沉沉暮色之上,星子點點。 四下里出奇的安靜,容瑟閉目靜靜坐在木床上修煉,臉龐幾乎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他眉頭緊蹙,嘴唇微微顫抖,似陷入了什么夢魘之中。 半晌,瀲滟的雙眼猛地睜開,渙散緊縮的瞳眸,泄露出主人心緒的不平靜。 容瑟手撐著床沿,急促喘‖息著,本就蒼白的皮膚看起來像一張薄薄的快透明的紙。 插在烏發之中的白玉簪掉落在地,青絲凌亂散落下肩背,圣潔的白與極致的黑形成強烈的對比。 容瑟恍若未覺,怔怔地盯著窗外的青竹林看了一會兒,緩緩下了木床,穿上白靴,一步一步往后山走去。 季云宗遍布結界,守山大陣阻攔著妖魔族的進入,后山里除了些沒什么攻擊力的靈獸,便是一些靈花野草。 容瑟環視四周,找到一處茂密野生靈草叢,席地坐下。 夜風沁涼。 他三千墨發邐迆,雪白里衣微微敞開來,露出一小片瑩白如玉的肌膚。 容瑟隨意扯了幾根野靈草,靈活編織起來,修長的頸部線條隱入衣服內側,烏黑如墨的鬢發服帖的垂在臉側,側顏在后山浮動月光下愈發驚心動魄。 躲在草叢里的靈獸們探出頭來,觀察了一會兒,見青年沒有傷害它們的意圖,紛紛大著膽子蹦蹦跳跳蹦到青年身邊。 后腿一蹬,穩穩落到青年肩上、頭上、懷中。 容瑟動作一頓,眼睫微微垂下,左右看了看,目光最終落到懷中,對上一雙烏溜溜的圓眼睛。 小家伙長的不像任何他見過的靈獸,體型兔子般大小,通體雪白,毛發長而密,小腦袋圓圓的,眼睛很大,幾乎占了臉的二分之一。 額頭上有一抹銀白的亮色云紋,若有若無地傳出一股極為強勁的靈力波動,應該是宗門哪個長老圈養的靈寵。 容瑟猶豫片刻,打消驅趕的念頭,任由小家伙在他身上左蹭右蹭。 待編織好草墊,容瑟伸出半截雪白的手腕,輕輕推開身上的靈寵,頭也不回地離開后山。 小家伙下意識要跟上容瑟,但還沒走出草叢,就被一股無形的禁制擋了回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小家伙狼狽地爬起來,前爪抓撓著地面,煩躁地發出兩聲尖利的嘶叫。 容瑟沒有聽到,他拎著草墊重新回到小院,鋪在木床之上,繼續修煉。 —— 宗門里在準備拜師大會,各個峰忙的不可開交,熱鬧非凡。 唯獨望寧不收徒,庭霜院冷冷清清的,與整個宗門格格不入。 容瑟樂的清閑,留在小院中修煉,閉門不出。 拜師大會當日。 天色將明未明,淡薄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 作為首席大弟子,要前去主持,容瑟不得不現身。 同前幾日一般,他從修煉中抽離出來,細長指尖搭著瑩白的手腕,感受著體內一成不變的靈力波動,淡粉色的唇微微抿了抿。 容瑟挽起發髻,簡單潔面凈身,前去內門膳堂。 內門弟子大部分已經辟谷,來用膳的一直不多,膳堂內總是冷冷清清的,如今卻一反常態,零零散散的多了好些個人。 壓低著聲音交頭接耳,不知在議論什么,在他踏進膳堂的剎那,這些人齊齊收聲,放下手中的竹箸,懶洋洋地瞇起眼睛。 容瑟步子略一停頓,似沒有察覺到四周不友善的視線一般,夾了兩個饅頭放在食盤里,挑了一處空位坐下,不緊不慢地吃起來。 膳堂柔和的光灑在他身上,給他渡上了一層暖意。他形狀美好的眼睛輕輕半闔下來,黑緞似的青絲披散在身上,幾縷垂落在雪白的頸項,越發顯得冰肌玉骨。 膳堂里的人不由紛紛看出了神,三界為巴結季云宗,年年有不計其數的山珍海味、奇珍異寶往里送。 容瑟何種好東西沒見識過,區區白面做成的饅頭,什么味兒都沒有,有甚么可吃的? 為首的青年寧元義不解地皺了下眉頭,蹬開面前的椅子,大搖大擺端著食盤走到容瑟的座位前。 “我道是誰吃個粗食都津津有味,原來是堂堂首席大師兄。我季云宗什么時候沒落到如此地步了?” 容瑟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與你無關?!?/br> “我不是關心宗門名聲么?大師兄如此作態,莫不是想叫一會兒新入內門的師弟師妹們看笑話?” 寧元義重重放下食盤,混雜的湯汁濺到桌上,到處都是。 他故意拉長語調,滿滿都是不懷好意:“正巧,我吃rou吃的有些膩味了,這兒還剩了一些吃不下,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大師兄,替師弟解決了?” 容瑟睫羽輕顫了下,片刻,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像是完全看不到對面叫囂的人似的。 視若無睹的態度叫人心頭火起。 寧元義氣笑了,叫他一聲大師兄,還真擺上譜了? “看來大師兄是不愿意領情了?!彼斄隧斎鶐?,朝同行圍過來的同伴遞過去一個眼神。 那人立即轉過身,從懷里摸出了什么,背對著眾人倒了一杯清茶,端著走向容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