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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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只有兒子和自己的單間醫療套房里,女人再也不用如同在外人面前那樣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的目的簡單而明確,那個雜種養的人魚不是因為被下了催情劑發瘋的么?那她就要那條人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后以它最抗拒的方式死去! “不,不可能,媽,醫療艙可以治好的,你讓我,讓我再去躺一禮拜的醫療艙!唔!……”尼克勒斯惶恐地搖頭,他不想承認母親對他無言的判決,卻因搖頭幅度過大而感到一陣頭暈惡心,只好松開母親的手,面露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面朝天花板倒回床上。 “尼克!別亂搖頭,你現在情緒不能太激動!”床邊的婦人看見兒子痛苦的樣子,一瞬間拋掉剛才心中的狠毒情緒,緊張地湊過去扶助尼克勒斯的肩膀,勸他平靜。 緩了好一會兒,尼克勒斯才覺得那種腦子都在瘋狂晃動的惡心感減緩了,他粗重地喘著氣,摸著自己頭上的紗布,有些茫然又疲憊地問道:“……我……怎么了?” “醫生說了,你的頭被磕在重物上,造成了重度腦震蕩……”宋女士指尖伸出,想要碰碰兒子的頭,卻怕給他的頭造成更大的負擔,只好縮回手指,“沒事的,只要多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br> 她看著兒子裹著紗布的腦袋,眼眶中又溢滿了淚水,通紅的眼眶兜不住這位母親沉痛的淚水,一顆淚珠唰地沿著她的面龐滾落下來。 宋黎玥急忙抬手抹掉眼淚,不知道怎么開口告訴兒子,他紗布下的那頭遺傳自他父親的漂亮金發,究竟被醫院的醫生給禍禍成了什么樣子。 她的兒子從小就知道臭美,看自己那頭漂亮的小金發看得比誰都緊,要是某天他睡覺起來把自己的頭發睡得梳不柔順,都會站在鏡子前拿著小梳子生自己的氣。 現在要是跟他說,醫生為了檢查他頭皮上有沒有外傷,直接把他頭顱兩側的頭發都給剃光了,他會不會氣暈過去? ——原本醫生是打算給尼克勒斯全剃光的,是宋女士好說歹說,才給兒子留下了大部分頭發,只讓醫生把兒子受到撞擊而腫的老高的兩側頭發剃了。 結果剃完后宋女士看著自己兒子那副被泡腫了的頭上兩側斑禿的模樣,簡直滑稽又可憐,她更生氣了——居然還有個不知好歹的小實習生偷笑! 原來只是腦震蕩,尼克勒斯送了口氣,養一段時間就養回來了,這個問題到不大。他繼續追問母親:“媽,你跟我說實話,我下邊還能不能治好?!?/br> 宋黎玥說不出話,只轉過眼神看著兒子床頭的儀器,眼淚一個勁兒流。 看她這幅樣子,尼克勒斯也忍不住跟著紅了眼眶,他松開了抓著母親的手,抬手狠狠拍在床頭呼叫按鈕上! 然后臉色痛苦地扭曲了一瞬——媽的,好疼。 他感覺自己現在的身體就像是一根堆滿碎屑的甘蔗,雖然外表上看著完好,但內里都是松軟的渣子,受不得一丁點暴力對待。 主治醫生很快就過來了。 “沃克夫人,”中年醫生進來后先是儒雅地沖陪床的宋女士點頭示意,然后看向病床上裹得跟條大白蟲子似的、正紅著眼眶瞪他的病人,點頭示意,“沃克少尉您醒了,現在感覺怎么樣?” 尼克勒斯想罵人:“……”你說呢? 要么就直接叫他名字,要么就什么都別叫。被人恭敬地叫少尉,就很不爽。 這讓尼克勒斯回想起到自己之前明明是中尉,卻因為維諾那個瘋子被降職到了少尉。 他懶得跟醫生寒暄,目光陰鷙地問:“我到底傷得怎么樣?能不能根治好?” 母親不忍說出的話,就讓醫生告訴他吧。 醫生見過太多受了重傷后情緒不穩的患者,他也不慌,走到床邊cao作醫療儀器上的光屏,調出尼克勒斯的身體數據,仔細給他講解。 “您這次傷得稍微有些重,不過別擔心,不會危及生命。重度腦震蕩,經檢測您的頭腦兩側均受過大力撞擊,對腦部產生了一定影響,請您這段時間一定靜養,每天可以適當去醫療倉里躺一到兩個小時,情緒波動不要過大?!?/br> “胸骨,肋骨,均有骨折,不過不是什么大問題,已經在醫療艙里為您進行了接骨了,只要之后一周不要做劇烈運動就好?!?/br> “所有的外傷已經在醫療艙中為您修復好了,失血過多的情況也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及時為您補充了適配的血液,您可以在后續休養中多吃些補血的自然食物?!?/br> 尼克勒斯忍著心中的不耐煩,一邊對自己竟然被一條瘋子人魚給傷成這樣而惱羞成怒怒,一邊耐著性子等著醫生說重點。 宋黎玥則在醫生的講述過程中,手指緊緊掐進手心里,心中的怨恨愈加濃烈。 “還有一處地方比較麻煩……”醫生扶了扶眼睛,將手指指向光屏中人體的下半部分,虛虛畫了一個圈。 尼克勒斯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像是評審庭等待著審判的無助犯人,等待一個獲得無罪釋放的生機,“怎么樣?” “很抱歉,”醫生垂下了眼簾,無奈的搖了搖頭,愛莫能助地表示惋惜,“和您一起被送過來的殘缺肢體已經太多破碎,很多組織碎片都已經找不到了,我們連做手術給您縫合回去都做不到?!?/br> 醫生說得已經很委婉了,當初那一捧碎rou被送過來時,幾乎手術室里所有的醫生都暗自吸了一口涼氣。 那一塊塊碎rou只有些許的皮rou將它們粘連起來,組織肌rou被水泡得發白,邊緣組織已經完全失去了細胞活性,醫生們好不容易分清了那坨碎rou的首尾方向,也沒法把這坨東西縫合到病人身上。 ——如果他們強行把這些已經沒法用的碎rou勉強縫合到患者身上,再把患者放進醫療艙去,等這位患者出來時,醫生們還得再次給他做一次手術,摘除那條爛rou,并將病人下身發炎感染的部位再次切除一部分。 想到這里醫生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都瞎胡鬧,上次有個倒霉孩子的下身被咬掉三分之一,拿著一罐子和唾液混合的rou泥問他能不能給他修復好,這次這個更厲害,整根都碎了。 他們還得人工幫這孩子做一根導尿管出來。 “不可能!你們做不到就給我換醫院!庸醫!我爸可是第一軍團的將軍!他不會看著我毀在你們這群庸醫手上的!咳!咳咳!……臭婊子!你等著!我他媽好了以后弄不死你!” 尼克勒斯憤怒地嘶吼出來,他扯著脖子,額頭處都冒出了青筋,憤怒地職責這群醫生沒有足夠的職業修養,因為過于激動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然后又情緒徹底崩潰似的開始罵人。 失去了男性雄風象征的巨大打擊讓尼克勒斯無法接受,他覺得他往后的人生就像他的兄弟一樣,被一只無情的鐵手捏了個稀爛,是一眼能看到頭的無望。 他被人送往醫院救治時,肯定有人看見了他的慘樣,如果讓人知道了他的身體沒有痊愈的希望,以后認識他的人會怎么看待他? 他們肯定會在私下惡毒地嘲笑他,將他的傷痛當成閑談玩笑。 而他以后,再也不能去擁抱任何一個人了,不管是男人,女人,還是人魚。 他明明有那么雄厚的身體本錢,有那么好的家境條件,他本該被眾人所羨慕、敬仰、尊重! 現在這幅不男不女的殘疾身體把他本應有的東西全都抹消了,他不能接受!他無法接受! 看見兒子瘋了似的絕望嘶吼,宋黎玥又憋不住自己的眼淚了,她怕尼克勒斯太過生氣而加重腦震蕩的嚴重程度,趕緊緊緊抱住兒子的肩膀,一下下撫摸著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哄他。 “尼克!寶寶,寶寶不生氣!你爸會幫你找最好的醫生來醫治你的,你會好的!別氣別氣!這里的都是庸醫!” 被人劈頭蓋臉這么一頓罵,醫生也沒了一開始對病人的同情,他面無表情地維持著自己最后的職業素養,沒有對情緒失控的患者加以指責,而是對抱在一起沒空搭理他的母子兩人點了點頭,淡聲道:“我先出去了,祝您早日康復?!?/br> 醫生猜測尼克勒斯是在罵那個傷到他的人。 不過醫生覺得,這位沃克少尉活該。 第113章 這個孩子已經廢了 醫生出門后,病房門自動合上,他轉身時看見了靠墻坐著的沃克將軍??∶赖哪腥俗爝吅桓鶡?,淡薄的白煙將沃克將軍的眼睛半遮住,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男人面色平淡地沖醫生點了點頭,“生育能力修復不回來了?” 醫生知道他在說誰,他看著將軍這幅聽著屋內的孩子崩潰得大喊還能冷靜抽煙的樣子,一瞬間有點心疼自己以前治療過的,這位將軍的另一位兒子——維諾少將。 那位少將更慘,昏迷兩個多月才醒,他這位將軍父親不僅沒來看他不說,還給院方施壓,要推遲給給他安裝cao控芯片的手術。 只是那位少將醒來后,對著自己幾乎被機械取代了一半的身體,也沒有像里頭那位似的崩潰到發瘋。 這都是攤上了個什么爹啊。 醫生點點頭,“至少我們第三軍的醫院里,是沒有人能有種這種能耐的,您可以去其他醫院碰碰運氣?!?/br> 沃克將軍點了點頭,沒說話,也沒再問醫生什么,只是繼續靠著墻抽煙。 醫生見狀便走了。 回辦公室的路上,他想起那個少尉床邊已經滿了的尿袋,就抓了個實習生讓他去給403的病人換個尿袋。 尿袋滿了長時間不倒的話,會很容易導致尿液回流從而引起膀胱炎的。 真是的,醫生心里有點犯嘀咕,兒子沒了生育功能就要死要活的,好像命都要沒了;當爹的冷冷靜靜坐在外頭抽煙,只關心兒子還有沒有生育能力;當媽的雖然在陪床,哭得又挺傷心,但連床腳下已經鼓漲起來的尿袋都看不見,不知道這是真關心孩子還是假關心。 這一家人就都很怪。 …… 尼克勒斯病房門外。 抽完一根煙的沃克將軍整理好了思緒,站起來將煙頭塞入門口墻壁上的垃圾分解器里,然后推開房門進去。 對于小兒子遭此重罪,塞切爾不是不憤怒,只是他已經過了最為暴怒的時候。 尤其在和各個大醫院的生殖科權威醫生取得聯系,確認尼克被治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過后,他就冷靜下來了。 說希望渺茫還是好的,那些醫生見識過那堆碎rou的狀態后,沒有一個敢跟他說有希望,哪怕零點五成的希望都好——沒有。 他在病房外坐了很久,從尼克被送進醫院后院方通知他開始,他就帶著正在參加貴婦聚會的宋黎玥趕過來了。 黎玥進去陪尼克了,他則一直呆在外面聯系能夠聯系到的人。 那條人魚,會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尼克勒斯傷痕累累的被抬到醫院的消息,他也盡可能壓下去了。 等最后再從報案人嘴里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原來是尼克自己趁著房屋主人不在家,去他家里給他的人魚下催情劑,結果人魚被逼出了應激反應,這才將小兒子傷成這樣。 沃克將軍突然就不知道說什么了。 那條人魚的飼養者,是他的另一個兒子——已經跟他鬧崩了關系的、不被他所喜愛的維諾。 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將塞切爾淹沒。 就算他再不喜歡這個大兒子,也不能不要自己的腦子說這是維諾故意害尼克的——沒人逼著尼克去私闖維諾的住處,也沒人逼他對別人的人魚用催情劑,更沒人逼他進入池子里去抓人魚。 這件事已經很明了了,就是他兒子自找苦吃。 再然后,屋里的尼克醒了,在聽到自己的下半身沒有痊愈的希望后,竟然儀態盡失地遷怒給他治病的醫生——在他還沒有完全康復、身體還掌握在對方手里的情況下。 就算要報復,尼克也是想著要去報復一條沒有智商的人魚。 這就好比人被寵物咬了一口,然后人就非要反咬回去。 他開始反思,他一直偏愛的、令他引以為傲的小兒子,是什么時候長歪的? 反倒是不被他重視,從來沒有管過的大兒子,在離開他的視線后,成長得越來越好。 他并非不愿看見維諾過得好,只是當自己小兒子剛軍校畢業,初入職場后所遭受的所有打擊都來自于維諾時,他的心情就很復雜了。 沃克將軍推門進去,看著見到他時瞬間收聲,然后如同看見希望一般、兩眼冒著火熱的亮光讓他去找更好的醫生時,心底那個隱隱的決定就此定下了。 這個孩子已經廢了。 他的心性已經跟著他斷掉的(——消音)而毀掉了。 他可以繼續寵愛他,為他出氣復仇,但不會再去培養他了。 畢竟,沒有生育能力的人,是沒有辦法將血脈和權柄傳承下去的。 他和黎玥還年輕,五六十歲才人到壯年而已,他們可以再要個孩子。 這次,他要好好教養。 …… 還在病床上的尼克勒斯并不知道他親愛的、從來都會無條件支持他的爸爸已經做好打算決定放棄他了。 非常干脆利落的那種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