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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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拂,秋千的搖動慢了下來,小娘子似是醉倒了,雙眸閉闔,手里的一壇酒滾落下去。 “你醉了嗎?”那醉了的人還要問他,伸手去尋他的臉。 沒有人回答,一只溫熱的掌握住她的手,掌心相對,十指相扣。 “醉了?!痹S久,男人道。 “胡扯。醉了的人怎么回我?”她眼簾微闔,紅潤的唇輕輕一撇。 “你想我醉,還是沒醉?” 男人的熱息忽然近了,咫尺之間拂過她的鬢發。 明明之前有過更為親密的舉動,她藏著一件事,心跳得飛快,只得緊閉雙眼。 “可我醉了,走不動了,帶我回房去罷?!?/br> 她耍賴般伸開雙臂,要抱。 他回過神,望著懷里的她,皺眉道: “這新釀的桃山釀并不烈,你怎會醉成這樣?!?/br> “我高興醉就醉了?!毙∧镒永碇睔鈮训氐?。 “是么,真醉了?”他忽然將人橫抱起來,她不防,一聲驚呼,只得摟緊了他的脖子,還不忘輕錘了一下他胸口。 “你不懂?!彼袢盏诙?nbsp;說他不懂,身子貼過去,發燙的唇去尋他泛紅的耳廓,“有些事,只有醉了,我才能,才能……”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不知是真的醉倒了,還是不能說下去。 什么事,她非要喝得爛醉才能做。顧昔潮一時沒去細想,只道是小娘子的醉話。 男人踩著旖旎的月光,穿過院中的長廊,往臥房走去。 廊間的燈籠一盞一盞往后移去,身上的藕臂也沒松開他的頸,像藤蔓一般纏勾著,引得他悶喘一聲。 短短一路,卻壓抑得太過煎熬,終于步入臥房,顧昔潮將爛醉的人抱去榻上,蓋好錦衾,徑自去了盥房。 自那一夜他親近昏迷的她,一直忍著沒有碰她,生怕又引起她的夢魘。 方才秋千上小娘子不自覺的撩撥,令他起了沖動。 男人在盥室里用冷水一桶一桶地潑,想要澆滅身上被撩起的火。 沐浴后,他欲披衣離去,又停下腳步,轉頭走向那一間臥房。想再看她一眼。 步履放輕,他入內望過去,本是爛醉如泥的她,在帳中緩緩坐起了身,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褪去了身上的衣裳。 里頭是一件他從未見過的纖薄上衣。 是她在他今日在家打造秋千時,非要自己帶著幕籬上街去買來的。他的人只在裁縫鋪外守著,不知她買了什么。 原來是買了一身新衣。 軍中少見女子,顧將軍從來不近女色,只覺這新衣與尋常街上所見的女子衣裳大有不同。 綢面堪堪掩住前月匈。兩條細細的帶子自頸后蔓延,滑過光潔無物的雪背,危若懸絲。 雖然只隔著一道輕紗帳幔,一切好似縹緲起來。 似是察覺到他來了,簾帳后的那道身影微微側首,朝他道: “愣著做什么。過來呀?!?/br> 她酒后的音色多了一絲平日里沒有的慵媚。 顧昔潮僵立不動,只凝望著紗帳,眸光空茫,深不見底。 燈火倏地一滅,浴后松松垮垮的腰帶忽被勾起,帶著整個人直勾去了榻上。 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絲絲縷縷的桃花香,混著酒香,不斷地送入鼻端,逼得人呼吸窒澀,心頭發緊。 勾著的腰帶已被扯開丟去帳外,一道纖柔的影子籠了下來,緩緩伏在身上。 想到她還是虛弱的,他想要扶穩她,掌心所觸及的,卻是大片的柔膩肌膚。 方才入他眼的那兩條細懸的帶子在緩緩滑落,他也覺得自己命若懸絲。 “我怕,傷了你?!?/br> 素來沉定的聲線已是低啞得不成樣子。 一聲輕笑傳來,紗幔微微搖曳。 “顧郎,你不會傷害我。和你親近,我很歡喜?!?/br> 唇口翕張,呵氣如蘭,被涼水潑過的身上轉瞬又guntang起來,如燒似灼。 輕柔的紗幔猛地晃動一下,他翻身壓下。 第80章 結局(二) 柔軟的帳幔輕搖, 如煙似霧。 男人清晰的下頷如弓弦緊收,居高臨下,俯視著底下窈窕的身姿。 素來端肅沉斂的人薄唇揚起, 難得的浪蕩: “今夜把自己灌得爛醉,是為了此事?” 她去扯他身上的衣袍,手顫得厲害,袍角都捉不住, 最后還是他自己來, 掀開扔去了帳外。 可嘴上卻一點不服輸: “自是怕將軍忍得太辛苦?!?/br> “夜里總是去沖涼的人, 也不知是誰……” 話音未落,檀口已被吮住, 纏綿許久。 她好不容易透了一口氣,面靨也紅透了。男人雙眸幽暗,低聲道: “夫人都偷看到了。不怕么?” 她蹙眉, 不明所以, 就算看到了有什么好怕的。 她曾經的鬼魂之身,犀角蠟燭下,一半是透明一半是實體, 他都沒怕過。 男人的肩背舒展開來, 一身賁張的肌rou, 勁腰窄收, 線條如斧鑿刀刻, 溝壑分明。 雖然之前治傷時,偶爾隱約見過衣下的影子,但從未如此清晰, 如此貼近,近在咫尺。 此時此刻, 盡收眼底,她滯了呼吸。 醉眼朦朧,看不真切,顯然瑟縮了一下,身體緊張得蜷起。這才明白他方才說的怕是怕什么。 她囁嚅道: “這……這怎么不一樣?” “不一樣?”顧昔潮一滯,收住。 看到她驚駭的目光,這一生沖鋒陷陣,殺伐果決的將軍卻猶豫了。 他的手也在抖,當年多少次戰場鏖戰數夜,殺敵千萬之時,刀都殺鈍了,手也不曾抖成這樣。 紙上得來終覺淺,此事躬行,面對怕成這樣的她,更是難上加難。 這個時候,靜止反倒更加難熬。 一滴汗珠從鬢邊落下來,淌過精巧的鎖骨,一路滾去起伏的山巒,谷底,燭火照不見的幽深所在。 肆意的汗珠還未流過多遠,很快被吮吸散去,吻卻沒有停下。 他勁臂收緊,刺青貼近雪白,輕聲哄道: “十一,別怕?!?/br> “我,不怕……”她抵著沉下來闊肩,微微推拒,不敢動。 說著不怕,雙手卻捂住雙眼,面如嬌花,潮紅掩映。 遮臉的手被他捉住,握著葇荑,引過去,覆上大片的刺青上,描摹異獸的輪廓。 只一觸,如被燙到,葇荑想要躲避,細腕卻被箍住,不讓她退。 “別怕。是我?!?/br> 他的呼吸沉沉拂過,愈發粗重,也像是在忍耐什么。 她想起在那一日在祠堂里,她為他治傷,也是這一大片的刺青和舊傷,他卻從不嘶一聲痛,默默承受。 這一片刺青與經年的疤痕縱橫交錯,重重疊疊,其間,數道青筋盤虬如龍,泛著粗糙的深紫色。 如山河般壯闊龐然,又似異獸般丑陋粗糙,根本無法徒手丈量。 刺青斑駁,相觸之時,異獸像是活了過來,探頭而出,搖首擺尾,白嫩的葇荑沾上了大片黏膩的水漬。 她顫了一下,因為未知的懼怕而身體緊繃,心猿意馬地道: “你身上的傷,太多了?!?/br> “這里,是南燕人的刀,這一處深的,是陳州的毒箭。別怕,都好全了?!?/br> “別怕,十一……你別怕我……” 他的聲音仿佛有魔力,在他的柔聲撫慰下,她慢慢放松下來,任由他將她打開。 “十一,你生得好美?!彼芍缘刭潎@。 只一眼,便使得五臟六腑里熱血沸騰。 京中盛傳皇后姿容,他卻不知少女長成后,全景竟是這樣動人心魄的美。 昔年朝堂之上,后黨與世家斗法,生殺之間,從不留情,只想置對方于死地。 起初,不過是口舌之爭,互相攀咬。 朝堂殺人不見血,先緩緩抵住,謀定而后動,內外打通,研墨一圈,淺嘗輒止,再真刀真槍地貫穿。所謂往來權謀,不外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