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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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白頭偕老?!?/br> 他答應了她,這一次,絕不會食言。 見她破涕為笑,顧昔潮一招手喚來親衛: “把敬山道人請來?!?/br> 胸口被敲了一下,小娘子在他身前羞紅了臉,嘴上還不饒人,道: “沒請人家喝喜酒,卻又要他辦事,顧郎可是心急?” 落花紛飛里,他不語,只笑,勁臂一收,將懷里的娘子摟得更緊。 喜宴到了末梢,親衛掠過席面上的軍士們,依照將軍吩咐出了拱門去請道人。 豈料不過半刻就回來了,來時神色慌張。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鏗鏘有力。 不速之客皆是身穿錦袍,腰懸金刀的精兵,鎧甲戎裝,滿面煞氣,大步徑自闖入喜宴,揚臂扯去院中飄搖的紅綢,氣勢洶洶。 滿堂的軍士們清醒過來,慢慢地一個接著一個立了起來,手掌牢牢按在腰際刀柄。 沈今鸞打了一個哆嗦,睜開濛濛醉眼,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已擋在她身前,氣勢如山,巍峨崢嶸。 安靜喜慶的小院,轉瞬之間,劍拔弩張。 “顧大將軍娶親,怎么不知會一聲?” 一道的身姿被重重人影簇擁著,從垂拱門那一頭走來,閑庭信步行至院中。 滿院燭火之下,來人袖間繁復的蟠龍金線,在幽暗中隱隱浮動。逼近之時,刺痛了她的眼。 沈今鸞酒氣全醒了。 之前在朔州官驛,她與元泓狹路相逢,雖然被迫與他同處一室,始終不過一人一鬼,隔著珠簾,并未直面。 此時此刻,滿院犀角燭火,她一身血rou之軀,一襲民間嫁衣,與他乍然相見。 恍若隔世,隔著重重人影,她望著元泓走來,金玉藻冠掠過頭頂斷裂的喜綢,六合革靴碾碎滿地春山桃花。 未披狼毛大氅,一身朱紫錦袍,身形異常消瘦,神情淡然冷漠。 唯獨一雙眼如浸鮮血,似被抽魂奪魄。 沈今鸞不由自主攥緊了顧昔潮的袖口。 袖中溫潤的大掌伸出來,與她十指緊緊握?。?/br> “別怕?!?/br> 他聲色從容,像是早有所預料。 一塊殷紅的喜帕輕輕蓋在了頭頂,遮住了她的面容。 “你們是什么人?膽敢擅闖大將軍府邸?!睅酌H兵握緊腰刀,上前阻攔。 數百甲兵浩浩蕩蕩。為首的則是天子親衛,朝天抱拳,呵斥道: “我乃天子使,奉天子令,捉拿叛軍?!?/br> “顧將軍窩藏朝廷叛軍,該當何罪?” “我們才不是叛軍?!鼻卣训缺苯娀羧黄鹕?,手按刀柄,怒目而視。 “當年我們苦守云州,無人來援。今日收復云州,一片丹心,怎么就成了叛軍?這天底下,還有沒有公道了?” 紅蓋頭地下的沈今鸞捏一把汗。 天子親衛,是當年東宮衛的出身,是元泓太子時的左膀右臂,一個個都上過戰場,殺人不閉眼,并不遜于驍勇善戰的邊軍。 “臣請奏,北疆軍一案有疑?!?/br> 一道沉定的聲音傳來。 顧昔潮眉眼沉靜,從容不迫: “臣此番血戰刺荊嶺,親身重演昔年戰局,可證北疆軍清白?!?/br> 國士當躬身入局,這是大哥教給他的最后一計。 云州之戰,他以命為證,眾目親見,真相雪亮。 “我等親歷戰場,也皆是人證?!?/br> 駱雄等顧昔潮身側的隴山衛將士也大步上前。 “刺荊嶺地勢復雜,谷底眾多,荊棘叢生。羌人叛變,將我們引入埋伏,縱使十萬大軍,也將萬劫不復,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當年沈氏一門,遭遇羌人背叛,該是何等絕望無助。豈料全軍覆沒,還要背上叛國罵名,天地共鑒,實屬冤案?!?/br> 云州之戰一道浴血,喜宴上互道衷腸,他們與北疆軍殘部不僅有了同袍之情,也得知這一支殘軍蟄伏敵營十余載的血淚往事,不能再坐視不理。 在他們的帶動之下,代、寰兩州的將士也快步上前稟道: “我等與隴山衛和北疆軍無親無故,也有此證詞,愿意以性命擔保,絕無虛言!請天子使將我的證詞面呈陛下,為沈氏沉冤昭雪?!?/br> 同為軍人,親身經歷了一遍當年處境,實在同情沈氏一門的遭遇。 眾人捫心自問,今日是沈氏蒙冤受屈十五年,來日會不會輪到同為邊將的他們? 物傷其類,感同身受。 天子使在前,再不發聲,更待何時。 眾將士異口同聲,大有排山倒海之勢,朝天子親衛圍攏過來。 天子親衛沉著臉,悍然拔刀,朝他們低吼道: “放肆!御駕在此,爾等膽敢造次?” 這一聲吼,眾人愣在原地,這才望見中間那一道暗沉浮光的身影。 所有天子使以他唯尊,錦袍上暗紋密布,分明是龍袍的五爪金龍。 眾人立在原地,不敢再動。 鴉雀無聲之中,簇擁在中央的元泓始終面無表情,看了義憤填膺的將士們一眼。 他微微抬袖,身側的天子親衛收刀入鞘,避退一邊。 “不知者無罪?!?/br> “舊案自有刑部審理,諸位既皆為國之肱骨,與舊案無關,理應各司其職?!?/br> 到底是君王,輕描淡寫,懷柔之術,收攏人心。 天子恩威并施,威壓之下,眾將對視一眼,意識到方才所行的僭越,紛紛后退一步,脊背冷汗淋漓。 唯獨一人不避不退,身長玉立,在兇神惡煞的天子親衛之中巋然不動。 “臣還有一證?!?/br> “十五年前,羌人質子入京,在京中銷聲匿跡。算時間,正是云州陷落前后,分毫不差?!薄按俗C事關當年羌人叛變,云州陷落,還請徹查?!?/br> 聞此言,元泓目色微微一動,這才撩起眼皮,真正地看了顧昔潮一眼。 十五年未見,兩人的目光在一片幽幽火光中相撞。 元泓輕撫掌心,笑意冷冽: “云州大捷,將軍勞苦功高?!?/br> 顧昔潮垂眸,一臉漠然: “天恩浩蕩,臣大難不死?!?/br> 御駕在前,顧昔潮款步慢行,只微微屈身行禮。天子親衛看得橫眉倒豎。 顧大將軍從前出身顯赫,從龍有功,且簡在帝心,皇帝特此恩寵,允他入朝不趨。如今,不過一介放逐北疆的無宗亂臣,連叩拜之禮都不行。 一聲冷哼傳來。 天子親衛背后,顧家幾位將領出列,怒斥道: “顧昔潮,你冒充我顧家子弟,入朝領兵,欺君罔上,死罪一條!” “當年為了家主之位,屠殺我們宗親滿門,罪大惡極!” “你還不速速以死謝罪?” 群言聲討,圖窮匕見。沈今鸞攥緊了掌心。 她在世時,元泓作為帝王一直想內收兵權,外定邊疆。云州初定,元泓怎能容忍他功高震主。 方才提及沈氏舊案只是一個由頭,一個震懾。他要針對的,一直都是總攬兵權,軍威赫赫的顧昔潮。 士族庶民之間的鴻溝宛若天塹,無法逾越。元泓想要以此煽動眾將,瓦解軍心,定顧昔潮死罪。 好一手借刀殺人。 沈今鸞掩在重重人群中,喜帕下的音調故意壓低,大聲道: “太.祖有訓,安邦定邊者為軍,鎮守疆土者為將?!?/br> “顧將軍為國戍邊十五載,本就擔得起‘將軍’二字?!?/br> 一語驚醒眾人。 駱雄和秦昭各自帶人扶刀上前,嚴陣以待。越來越多的將士站了起來,圍在顧昔潮身側。 “將軍鎮守北疆,收復云州,他是不是顧家人又有什么分別?” 所幸顧昔潮早在之前袒露了身世,棋高一著,壓制住了突如其來的詰難。大多數將士仍是站在他這一側。 一片此起彼伏的聲援之中,顧昔潮目光凜然如鋒刃,一字一字道: “臣所行問心無愧,但請陛下,平反舊案,以慰軍心?!?/br> “為北疆軍昭雪!”“為沈氏平反!” 一呼百應,聲浪滾滾。 元泓清掃一眼滿院帶甲握刀的兵士,虛了虛眼。 “顧昔潮,你這是要兵諫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