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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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魂魄到底虛弱至此。 看到她不必再像當初在宮里一樣端正地強顏歡笑,壓抑情緒,他心里悄悄吁了一口氣。 大雨傾盆。窗外閃電白光乍現,籠罩一室凄迷的晦色。 “轟隆隆”接連不斷的雷聲隨之轟鳴,驚天動地,床榻微微震動。 “嘶——”暗淡的燭焰被雨絲打滅了一縷,又重燃起來。 緊接著,一道雷聲突然在窗邊炸響。 沈今鸞猝不及防,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徑直撲進了男人懷里。 他穩穩摟緊了她,一雙大掌覆在她兩側耳朵上捂住,像少時那樣。 懷抱溫暖潮濕,帶著些許雨氣和血腥,卻無端地讓人覺得安定。 雷聲片刻便已過去,只剩的沉悶的氣息回蕩在帷幄之中,輕紗飄舉。 沈今鸞回過神來,往后退卻,抬手想要將人推開。 她的手腕已經被一把握住了。 男人的手跟鐵鉗似地箍著她,不許她退出他的懷抱。 “我比雷聲更可怕么?!彼读顺洞?,冷聲問道。 所有人都很怕心狠手辣的顧大將軍,只有她覺得他可憐。 眾生皆苦。只是他和她更苦。 沈今鸞不再掙脫,因為掙扎無用。男人寬肩闊背,大臂遒勁,她與他比起來嬌弱易碎,不過白費力氣。 她仰倒在他寬闊沉定的懷抱里,端詳著面前的男人。 深刻的眉骨下,黯淡的雙眸,連閃電燭火都照不亮的無底深淵。 她抬起手,指腹一寸一寸拂過他的眉眼,嘆息道: “我有時候覺得,你才是最壞的惡鬼?!?/br> 還是鬼里最壞最可怕的那一種惡鬼。 披著俊朗無雙的人皮,所行兇煞,卻沒有人心。偏生一直在動她的心,勾她的魂。她不能抗拒。 帶著她找到尸骨,查明真相,不惜性命救她維護她。 一同歷經艱難萬險,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可他最后卻殘忍地,親手將她唯一的希望碾碎了。 男人箍著細腕的手松開了些許。 粗礪的指繭劃過她的肌膚,激起微微的戰栗。 他低低地哼笑一聲,明知故問一般,道: “我壞得透徹,為什么還跟著我?” 沈今鸞嘆了一口氣,道: “早就說過了,孤魂野鬼,無家可歸,無處可去。只能和仇敵日夜相對,如涸泉之魚,不能解脫?!?/br> 《莊子》云: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顧昔潮明了了她的意思,心頭一顫,笑了一聲。 手臂收攏,將她摟得更緊,把她的下顎按在自己肩頭,如骨血不分離。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笑意: “臣和娘娘,既不能相濡以沫,也不能相忘于江湖,不如你我就此一生,一道下地獄,同為惡鬼罷?!?/br> 他和她,如手中錯綜復雜的紅線,不能一條心攜手一生,也不能一刀兩斷,生死兩清。 注定是要糾纏不休的。 她沒有辯駁,也沒有作答,眼簾低垂一下,像是應允了。 他就當她應允了。 男人的手掌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腕,此刻攤開來,游走上去。 他的手心覆住她的手心,修長有力的手指摩挲著她蒼白的指骨。 那一根纖細脆弱的紅線在兩人若即若離的指間,嫣紅似血,明滅流動。 “有一事,娘娘一直說錯了?!?/br> 顧昔潮忽然道。 沈今鸞撩起眼皮,不解地瞥了他一眼。 男人原本只是輕輕摩挲著的手指一下嵌入她的指縫之間,與她十指緊扣。 “你死后已是我拜過堂的妻子,不再是孤魂野鬼?!?/br> 沈今鸞想說些什么,才動了動唇,她的眼前被一道陰影全然罩下。 那陰影里,有她憐惜過,也痛恨過的眉眼。 “你在做什么?” 面靨相貼,她脊背不住地顫動,脖頸后仰,直抵到了墻面。 一動不敢動,只覺他的氣息拂過眼睫,鼻尖,直至唇瓣…… “趙羨說,你魂魄虛弱,急需陽氣,否則將灰飛煙滅,不得超生?!?/br> “我自是要為我妻,渡一口陽氣?!?/br> 語氣霸道強硬,如灰燼里還在暗燒的焰。 下一瞬,男人低下頭,guntang的唇含住了她冰涼的唇。牢牢勾纏,輾轉廝磨。 貪如惡鬼。 第61章 還陽 大雨如瀉, 遮天蔽月。 春雨竟然也能浩蕩如斯。連綿如酥的雨絲從屋檐之間漏下,水聲靡麗。 帳中靜謐無邊,隱有輕輕的喘息聲。 顧昔潮將她困在自己的胸膛和墻壁之間, 一雙大掌托著她的下頷。 她被迫仰起頭,承受這個強勢得近乎兇狠的吻。 滿頭青絲全然散開來,鋪滿衣襟拂開的肩頭,在晃動的燭火里, 透白發光。 朦朧如夢的燭火里, 男人眸色深沉, 眼里只有燭火里艷光流轉的她。 起初,他只是一次次吻下去, 不懂章法,后來無師自通,只想不斷索求, 貪得無厭。 仿佛這樣才能撫平他經年洶涌的愛恨, 求而不得的怨怒。 唇齒相依,纏繞。雖然只是冰涼的魂魄,沒有活人的氣息, 卻足以燃燒他心底的荒原。 直到他嘗到了一絲咸濕的滋味。 是淚水。 顧昔潮一怔, 與她的唇分開。 沈今鸞胸口微微起伏, 男人的陽氣灌入, 她的魂魄已恢復了幾分光澤。 她從震驚中回過神, 面色緋紅,整個魂魄都在顫栗,連帶著出口的聲音也在顫: “顧昔潮, 你這樣,可對得起你那心上人?” 她今夜已是忍了許久, 此刻終于忍不住講這句話喊了出來。 顧昔潮眉梢一動,漠然地道: “她已經死了?!?/br> 沈今鸞的眼神暗了下來。 這世上的諸多男人,就算是結發妻子死去,也不過最多哭一場,再給埋了,轉頭又娶妻生子納妾,從不耽誤。 元泓并不真心喜愛世家送進來的女人,不妨礙他宿在那些妃zigong中。 愛和欲,對于男人來說,是分開的。 “那為何是我?”她唇瓣顫抖,低聲問道。 北疆那么多女子,憑顧昔潮相貌手段,地位權勢,即便落魄至此,也總會有曼妙的女子甘愿送上門來。 男人抬指,拂去她凝在眼尾的淚花,還覺不夠,雙手捧起她的臉,一次次吻去她的淚痕。 他的唇角沾著淚水的澀意,揚起一絲冰冷的微笑: “我流落北疆,無妻無子,多虧娘娘的金刀計如此精妙。當年,你既可在荊棘叢中,以身誘我,今日再做我妻子,又有何不可?” 沈今鸞忽就懂了。 他是在報復。 當初她以己身為餌,用金刀計一石二鳥,既污蔑他,也辱沒了他大哥。他今日是來報復了。 可她目光一瞥,看到了燭火照不見的陰影里自己散開來的裙裾,里頭的血rou都是盡是虛無。 十年過去,她都做鬼了啊。 北疆也是他為找顧辭山自己要來的,她的金刀計于他而言不過順水推舟。他竟然還如此記仇。 她一抹眼淚,既是委屈又是忿忿不平,道: “可我也都已經死了??!” 顧昔潮望著她眸中淚光瀲滟,沉默了很久,才提聲道: “只要我燃著犀角蠟燭,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