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梁頤聽到這句話,臉上那“失望”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他看著蘇悅,眼神變得深邃而銳利,仿佛一個經驗豐富的檢察官,終于找到了被告人證詞中最致命的漏洞。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她這句話里的信息。然后,他緩緩地、用一種極其冷靜、不帶絲毫感情的語調,為她分析道: “悅悅,我們來理一下。第一,視頻里的女孩,是你,對嗎?” 蘇悅下意識地點頭。 “第二,你剛剛親口說,你和你的男朋友,沒有做過這種事?!?/br> 她再次,無力地點頭。 “那么,”他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揭穿謊言般的殘酷,“一個沒有和男朋友發生過關系的女孩,卻出現在這樣一段性愛視頻里。這只能說明,視頻里的男人,不是你的男朋友。你背著你的男朋友,和別的男人……發生了關系?!?/br> “不!不是的!”蘇悅終于明白了他的邏輯,巨大的恐慌讓她猛地尖叫起來,“我不是自愿的!那不是普通的煙!是藥!就像……就像剛才雅姐給我們喝的果汁一樣!喝了以后渾身沒有力氣,身體變得很熱……就像我現在這樣!”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想要解釋自己身體的異常,證明自己是被下了藥,而不是什么追求刺激的“違禁品”。 “哦?藥?”梁頤的眉毛微微挑起,臉上露出一種“專業”的、審慎的表情。他非但沒有否定,反而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指控。但是,悅悅,凡事都要講證據。你說你被下了藥,我們沒有物證,也無法做檢測。這個說法,很難成立?!?/br> 他看著蘇悅再次陷入絕望,然后,又用一種“引導”的語氣,看似在幫她尋找出路:“那你還有別的證據,能證明你沒有和別人‘亂交’,能證明你昨晚……是第一次嗎?” “有!”蘇悅像是被這句話點醒,她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最后的光芒,那是一種混雜著極致羞恥和求生欲的、決絕的光。她哽咽著,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卻無比清晰地說出了她最后的底牌: “我……我還是處女……我昨天真的是第一次!…… 我在生理課上學過,女孩……在剛破身的時候,身體是……是特別的……那里……那里是能看出來的!” 她喊出這句話,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和尊嚴。她將自己最私密的、最屈辱的秘密,當做最后的“呈堂證供”,暴露在了這個“正義”的律師面前。 房間里陷入了長久的、可怕的寂靜。 梁頤的眼神,在這一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里面,有驚訝,有審視,有玩味,但最終,都化為了一種極度“嚴肅”和“專業”的凝重。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仿佛一位即將對最關鍵證物進行最終檢驗的法官。 “悅悅,”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和嚴肅,“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了什么?” 他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而是自己給出了結論: “你在告訴我,你清白的最后證明,你沒有說謊的最終證據……就在你的身上?!?/br> 他緩緩地蹲下身,讓自己與她平視,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睛,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要將她的靈魂徹底吸進去。 然后,他用一種不容置喙、卻又帶著一絲“征詢”意味的、仿佛在履行某種神圣職責的語氣,對她發出了最后的提問: “那,你愿意讓叔叔……親自來‘驗證’一下,你這唯一的‘證據’嗎?” 他問她,愿不愿意。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蘇悅看著他,看著這個她唯一的“救世主”,看著他“嚴肅”而“專業”的眼神。她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就要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出那個決定她命運的回答。 “等等?!?/br> 梁頤卻突然伸出手,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 “別急著回答?!?/br> 在蘇悅困惑、驚恐的目光中,他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但這一次,他沒有撥打電話,而是平靜地、從容不迫地,打開了手機的攝像功能。 屏幕上,出現了蘇悅自己那張淚痕斑駁、慘白如紙的臉。屏幕一角,一個紅色的小圓點,正在無聲地閃爍。 他將鏡頭對準她,然后,用一種比剛才更加清晰、更加緩慢、仿佛是為了確保能被錄音設備完美捕捉的語調,一字一頓地,重復了他剛才的問題: “悅悅,我再問一次。你,是否愿意,讓你梁叔叔,親自來‘驗證’一下,你口中那份能證明你清白的、唯一的‘證據’?” 冰冷的鏡頭,和鏡頭后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 她知道,她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個表情,都將被這臺機器,被這個男人,永遠地記錄下來。 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無聲地、大顆大顆地,從她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梁頤看著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指令性: “我需要你親口說出來,悅悅??粗R頭,把話說清楚?!?/br> 他看著她茫然空洞的眼神,知道她已經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于是,他像一個耐心的導演,開始一句一句地,教他的“演員”念臺詞。 “你就說:‘我自愿……’” 蘇悅的嘴唇,像一個提線木偶般,開始機械地蠕動。她的聲音,是空洞的、飄忽的,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仿佛是從另一個遙遠的時空傳來: “……我……自愿……” “‘……請求梁叔叔……’” “……請求……梁叔叔……” “‘……親自驗證我身上的證據……’” “……親自……驗證……我身上的……證據……” “‘……以此,來證明我的清白?!?/br> “……以此……來證明……我的……清白?!?/br> 當最后一個字從她唇間落下時,她整個人,仿佛都被抽空了。 她親口,承認了這場即將到來的侵犯,是一場為了“證明清白”而必須進行的、“自愿請求”的、“證據驗證”。 錄像中,少女含淚的雙眼空洞無神,用機器人般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段將她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的話。 梁頤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真正意義上的、餮足的、勝利者的微笑。 他關掉了錄像,完美地保存了這份“證據”。 至此,閉環完成。 他的面具,終于可以,也無需再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