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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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梧秋見勢不對,捂嘴后立刻下沉身子,從對方手臂下側身滑走,尷尬陪笑著向后退去。 經過放置著錦盒的圓桌時,金梧秋想起祁珂的交代,又覺得兩人間有了些安全距離,便駐足整理衣衫,同時問道: “這畫你是打算放家里自己欣賞吧?” “嗯?!?/br> 祁昭剛親了個空,略覺失落,干脆順勢側臥,用手撐著頭,任由松散絲滑的烏發從指縫流瀉,幽怨的眼神將金梧秋鎖定。 金梧秋選擇屏蔽他過于灼熱的目光,干咳一聲說: “好,你放家里欣賞就好,盡量不要流出?!?/br> 祁昭挑眉疑惑:“為何?” “呃……” 這個問題祁珂雖然解釋過緣由,但在金梧秋聽來卻肯定她另有不便說的隱情,祁珂不明說,金梧秋也不好明確回答。 “贈畫之人這般叮囑的,我轉達?!?/br> 祁昭眉峰微動,隨即斂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 說完這些,金梧秋的衣衫也整理好了,又恢復成沉穩干練的金老板形象,好似先前為了躲避某人索吻,而學泥鰍逃走的人不是她一般。 “咳,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先去休息,謝郎看書也別看太晚,對眼睛不好?!苯鹞嗲锱ψ屪约嚎雌饋聿荒敲囱b模作樣。 祁昭輕哼一聲: “我倒是不想看書,可長夜漫漫,金老板……” 后面的話雖然沒說,金梧秋卻秒懂,果斷放棄偽裝,義正言辭道: “年輕就該多讀書!謝郎自便?!?/br> 說完,金梧秋便灰溜溜的走了,還十分體貼的把書房大門給關上,看著緊閉的門扉,祁昭從軟榻上坐起,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把身體中蕩漾的情愫壓下去。 目光落到錦盒之上,他好像想起來,宮里那幅假的《山中何事圖》是誰送的了。 ** 剛在麟趾行宮接見了一波內閣大臣的祁昭才得了閑,就問大內總管盧英有沒有把他珍藏的書畫從皇宮私庫取來。 盧英不敢耽擱,命伺候的小太監把早就備好的書畫一一搬入,他自己則見縫插針給陛下奉了杯熱茶。 “陛下今日興致倒好,也好些時候沒賞畫了?!?/br> 盧英邊說邊指揮著小太監把畫卷呈上,他自己則恭敬的跟隨在選畫的祁昭身側。 長短不一的卷軸都有各自的絨布托盤,此番取來的不過幾十幅,祁昭掃了一眼手中歷年收到的禮單,正翻到五公主祁珂所獻禮單那一頁。 祁昭按照禮單,點了三幅畫卷,盧英立刻上前吩咐: “這三幅留下?!?/br> 被點到的小太監將畫送到龍案上,并分工合作,將三幅畫卷分別展開,以供祁昭欣賞。 而這三幅,分別是東晉云禪大師的《山中何事圖》,西唐安道人的《流云圖》,及本朝書畫大家盛夫子的《天山共色圖》。 祁昭拿出新得的金剛石透鏡,對著這三幅畫處的細節一一比照,得出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結果。 攏共三幅畫,三幅都是假的。 這是祁珂作為一位公主,每年按例送給皇帝的萬壽禮。 退一步說,即便祁珂不是公主,禮物也不是送給皇帝的,就說她身為一個jiejie,也不該在弟弟生辰時送幾幅假畫給他吧。 她可真行! “這些畫作皆為世所罕見的精品,好馬配好鞍,寶劍配英雄,名畫配陛下!”盧英開啟彩虹屁模式,覺得自己一如既往的發揮穩定。 祁昭收了金剛石透鏡,直起身來扭頭掃了盧英兩眼。 名畫配陛下……他還真會說! 要不是知道這閹貨不敢,祁昭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內涵自己了。 長嘆一聲,祁昭冷道:“收了吧?!?/br> 盧英正醞釀著第二波夸夸屁,沒想到陛下讓收。 這就收了? 以往陛下來了賞畫的興致至少一個時辰起步,拿著一塊鋯石的透鏡,對著這些名家畫卷看了又看,品了又品,夸了又夸,恨不得一頭栽進畫里才好。 怎的今日才才看了半柱香就歇了? 盡管心中疑惑,盧英也沒敢有任何遲疑,動作麻利的將三幅畫卷重新卷起收好,喚人進來取走。 見陛下進到內殿,拿起龍案一端放著的指長玉哨,盧英神色一凜,恭敬退出。 將玉哨吹出短暫一聲,在空曠的大殿中,這聲音委實很輕,還不如杯盞碰到的音量大,幾乎傳不到殿外去。 可就在祁昭吹響玉哨后的片刻,一道黑衣勁裝身影從天而降,動作迅捷的來到龍案前行禮: “陛下?!?/br> 祁昭抬手讓他起來,問道: “小影傷的怎么樣了?” 黑衣勁裝身影拱手回道: “回陛下,傷得不重,但得靜養一陣才能恢復?!?/br> 祁昭點了點頭,對他問道:“你們查到那園子機關是出自誰手了嗎?” 被他喚出來的正是那晚他微服出宮去涌金園時跟隨的兩個護衛之一,因見祁昭始終不出現,兩人擔心之余,便悄聲潛入園中查探。 得到祁昭平安的信息后立刻撤退,卻沒想到那看起來與尋常富戶宅院無甚差別的園子里竟有厲害的機關高手坐鎮,走的還是貔貅的路數,只進不出。 大影和小影進入時暢通無阻,出去卻難如登天,應對時小影一個疏忽被一支小箭貫臂而出,所幸箭上無毒,不然小命都得交代在那里。 “是。屬下這幾日查到,江南金氏族長金梧秋的身邊有一位千機門長老弟子,天賦極高,但深居簡出,只知道姓胡,是位女子,名字長相一概不知?!贝笥罢J真回稟。 姓胡。 祁昭想起涌金園里,除了那個咋咋呼呼的李珍珠和傅九娘之外,金梧秋身邊確實還有幾個不怎么露面的侍女,有善情報的宋翡翠,有善藥理的張瑪瑙,善機關的那個叫碧璽,好像就是姓胡。 珍珠、瑪瑙、翡翠、碧璽…… 不用說,肯定為了迎合某人的愛好特地改的名字,就好像他身邊的大影、小影、胖影、高影一般。 想起那雙狡黠的黑眸和靈動的容顏,祁昭唇邊泛起一陣淺笑,看得大影頭皮發麻,懷疑陛下是不是中邪了。 “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查。是你們闖入了人家的地盤,受點傷便當是教訓了?!逼钫颜f。 大影恭肅應聲:“是?!?/br> “另外,你讓胖影和高影去查一查長恩伯蔣固康,還有長恩伯府諸多事宜,查清來稟?!逼钫逊愿赖?。 “是?!?/br> 大影領命后正欲告退,卻又被祁昭喚?。?/br> “等等……然后你這陣子,便回隴州一趟吧?!?/br> “???這是為何?”大影問。 “不是你之前與朕說要回一趟隴州,處理族中事宜嗎?”祁昭斂下眸光如是說。 大影微微發愣,他之前確實跟陛下提過此事,但陛下當時并未應承,這會兒怎么突然答應了? 見大影站著不動,祁昭又說: “怎么,你又不想回了?也行,那以后都別回了?!?/br> 大影慌忙否認:“不不,屬下沒有不想回。屬下多謝陛下恩典,待處理完族中事宜,即刻回京?!?/br> 祁昭這才點了點頭: “嗯,不急?!?/br> 大影覺得今天的陛下有些怪,卻偏偏又說不出怪在哪里,見陛下對他揮手,大影趕忙行禮: “屬下告退?!?/br> 第21章 ◎你要被人潑臟水了?!?/br> 金梧秋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把劉氏商鋪要易主的事情告訴祁珂。 到了公主府才知道,原來昨日她們在長樂街分別后,祁珂就讓人去調查劉氏的死因了,奈何蔣家那邊瞞得密不透風,一口咬定劉氏是驟染疾病暴斃而亡,祁珂的人無功而返。 就打算等到后半夜,長恩伯府守衛松懈之際,帶個仵作悄悄潛入,想辦法到劉氏的靈堂開棺查驗一番。 誰知祁珂的人還沒把仵作帶去長恩伯府,就得知長恩伯府竟在入夜后就把劉氏下葬的消息。 “下葬了?不是說停靈要七日?” 金梧秋對此也很震驚,如果說昨天她只是懷疑的話,那么現在她可以直接斷定了。 劉氏的死絕不是意外。 “他們心里有鬼,怕被查?!逼铉鎽嵢?。 金梧秋總覺得哪里不對,問祁珂: “他們知道你在查他們?” 畢竟連夜下葬這種事情肯定會讓人起疑的,他們冒著被懷疑的風險也要連夜把人埋了,只能說明把人埋了比不埋對他們有利。 “知道了吧,否則也不會嚇得連夜把人下葬?!逼铉嬲f。 金梧秋臉色微變,祁珂見狀問道:“怎么了?” “我覺得事情不對勁?!苯鹞嗲锶粲兴嫉恼f。 蔣家對劉氏的態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有問題,祁珂自然也看得出,蔣家自然也知道別人看得出,那他們為什么連裝都懶得裝一下呢?就好像故意等著讓人去懷疑。 但等到祁珂如他們所愿開始懷疑,派人上門去查的時候,他們又做出一副心虛的樣子,連夜把人下葬,這不更坐實他們心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