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一團漿糊的腦子無暇思考來客是誰,憑著本能拖曳著沉重的身體去開門。 門縫拉開,一團冷氣迎面撲來,時清辭一瑟縮,退了幾步,抵在了墻上。 她的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胸膛起伏,呼吸也很急促??粗煜さ娜擞?,想要說點什么,一張嘴就是劇烈的咳嗽聲。 謝朝真看著她問: “你的身體怎么變得這樣糟糕”她提了熱粥過來,可看樣子時清辭暫時用不著了,她這糟糕的狀態最好的選擇是去醫院。 “去換衣服吧?!敝x朝真的語調放輕。今天危崖來了,跟她出去吃飯,逛了文博館,沒怎么看手機,也就錯過跟夏槐安聊天的良機。她跟夏槐安的關系本來就尷尬,中間橫著一個時清辭后,那更無法像普通的同學那樣相處。時清辭狀態不好,是她猜的。因為簡單的“嗯”,因為沒有出現“正在輸入中”。 時清辭悶悶地應了一聲,搖搖晃晃地回房間。等到再出來的時候,只是多套了件羽絨服。 謝朝真: “……”她也沒勸時清辭,從沙發中拿了條圍巾替她圍上,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半張臉??赡苁遣×?,那雙霧蒙蒙的眼里沒有拘謹和沉郁,只有茫然。 謝朝真問她: “能走嗎頭是不是很暈” 暈還疼,像是被機關槍突了。時清辭亂七八糟地想,她沒動,只是直勾勾地看著謝朝真,漸漸分不清記憶和現實。小貓沒再朝著謝朝真哈氣,可眼神中仍舊充滿警惕,客兒倒是認得謝朝真,繞著她打轉,甚至叼了球過來,邀請謝朝真跟它一塊兒玩。謝朝真彎腰在客兒的腦袋上揉了一把,緊接著腳步一轉去扶時清辭,說: “我送你去醫院?!?/br> 不舒服的階段其實不算難挨,但要在這時候有人關心你,那情緒就很容易失去控制。時清辭的視線轉到謝朝真的手指上,眼窩中逐漸地蓄滿淚,慢慢的,像是斷線的珍珠掉了下來。她眨眼,想要將淚水憋住,還用無力的手推謝朝真,說: “不去?!?/br> 謝朝真看見時清辭受傷的創口貼,眼皮子一跳,她按住了時清辭軟綿綿的手,說: “肺炎了怎么辦”流感來勢洶洶,時清辭燒得厲害,不能繼續拖。昨天晚上時清辭提起幾趟醫院的經歷,輕描淡寫,可現在看來,對身體健康的影響不小。 時清辭還在那推拉,喃喃說: “不會的,明天就會好?!彼郧安欢寄菢影み^去的嗎沒理由這回就不行。 謝朝真凝視著她,片刻后說: “別鬧,我很累?!彼砩蠜]怎么睡,白天里,盡管危崖說不需要,可她還是要略盡地主之誼,畢竟是千里迢迢來一趟。 時清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醫院離家不遠,開車十分鐘就到了。 燈火通明的夜,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測了體溫是高燒,醫生建議時清辭留下來打點滴。 時清辭瞥了謝朝真一眼,很輕地應聲。床位沒滿,比起充滿消毒水汽味的醫院,大多數人更愿意回家。時清辭無所謂,反正在哪里都是一個樣。 謝朝真抱著雙臂站在窗邊,連椅子都沒拖出來。 時清辭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猜想謝朝真忙著回去。她說了句“謝謝”,就快速地別開眼。 謝朝真說: “不用謝我,我應該跟你道歉?!彼榷嗔司筒恢执?,強行留下時清辭陪她,如果不是那一晚上的折騰,時清辭也不會發燒。她的目光從時清辭身上挪走,片刻后轉身離開。 時清辭看著謝朝真離去的身影,眼窩酸澀。 就她和謝朝真這種連正常見一面都很奢侈的關系,她不能對她撒嬌,也無法問她的去留。 幾分鐘后,謝朝真回來。她看著時清辭問: “怎么不睡會兒”她把水杯遞到時清辭嘴邊,又輕聲說, “喝一口,水不燙了?!?/br> 時清辭空閑的那只手藏在薄被子下,動了動沒伸出手。她小口小口地喝水,時不時悄悄看謝朝真一眼。在她冷冷淡淡的眉眼里,沒看到不耐煩,可也沒有昔日獨屬于她的溫柔和關懷。謝朝真照顧她,或許只是因為愧疚。 謝朝真又問她: “餓嗎” 時清辭小幅度地搖晃著腦袋,暈得更厲害。大晚上,她不能讓謝朝真為她跑東跑西。 時清辭嗓音嘶啞: “兩瓶,最多三個小時就能掛完?!?/br> 謝朝真像是沒聽見,她小心翼翼地將椅子取出來,用紙巾擦了擦后坐下。 大衣口袋中的手機振動,她也沒理會。 時清辭的聲音很小,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你不回去嗎” 謝朝真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時清辭眼角的淚痕,低聲說: “放心睡吧?!?/br> 只是沒在一起而已,她還是會像過去那樣照顧時清辭的。 第21章 時清辭睡得不太安穩,斷斷續續地做著光怪陸離的夢,夢里的場景不管如何變化,都有一個謝朝真。她夢到分手后的幾個月,謝朝真不是加她好友,而是跑到學校門口找到,她沒見。在那個任性,自我的年紀,她只會堅定所謂的“自己”。謝朝真說氣話,她同意,然后就倔強到底,寧愿折磨自己,也不想為愛微微低下頭。 “沒幾分鐘了?!泵悦院?,時清辭聽到謝朝真的說話聲,思緒一下子從幻景中抽離,直勾勾地盯著近在咫尺的人。 謝朝真伸手摸了摸時清辭的額頭,又說: “不燙了?!?/br> 時清辭喉嚨發癢,說了個“嗯”字就開始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