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時清辭懶得開車,因為夏槐安也要去,就蹭了她的“順風車”。 “聽班長說,來了三十多個人,開了三間包廂?!?/br> “有人結婚好早,小孩子都上學了。攜家帶口的,不知道場面有多么嘈雜。我覺得看熱鬧可能是一種錯誤,樂子人有樂子人的歸屬?!?/br> …… 紅綠燈的間隙,夏槐安一張嘴叭叭叭,就沒停過。 時清辭掀了掀眼皮子,笑道:“你這說得我想立馬下車?!?/br> 夏槐安問:“不怕被阿姨叨叨?” 時清辭噤聲,片刻后才哀嘆道:“沒想到我們的老同學,都這么大人了還喜歡告狀?!?/br> 夏槐安調侃:“興許就是想見你一面,畢竟你可是在家半月,出門沒有百米遠的死宅啊?!?/br> 時清辭:“見面有什么意義呢?”她越來越不耐維持一些人際關系,仿佛活著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夏槐安:“我覺得你該出家,你怎么看呢?” 時清辭眼也不眨:“我塵緣未了?!?/br> 夏槐安呵呵冷笑,恨不得給時清辭來一棒槌。 節假日的道路是排長龍,是看不要命的同志“炫技”,罵聲、喇叭聲此起彼伏,路燈、車燈齊飛。 等到的時候,夏槐安也是心有余悸,跟時清辭說:“地鐵才是真神?!?/br> 時清辭睨著她,涼涼道:“得慶幸老同學夠意思,留著車位?!?/br> 夏槐安停了車,拉上時清辭就走,口中罵罵咧咧:“怪不得你不開車呢,真陰險?!?/br> 她們來得時間不早不晚,老班長早就來張羅了,領著她們去了包廂。沙發上塞著四個人,一個個捧著手機打游戲,沒敢當面罵隊友菜狗,話鋒一轉就大罵對手。 歲月模糊了很多人的面孔,時清辭想了一會兒才堪堪對上“綽號”,至于對他們大名的印象所剩無幾。 那四個人忙著打游戲,一揚手算打招呼。時清辭樂得自在,和夏槐安在僻靜的角落坐下,悠閑地聊天。小孩奔跑、哭泣聲的穿透力極強,夏槐安低聲說了句:“就知道會這樣?!?/br> 時清辭安慰她:“總比近在咫尺好?!笨赡芩@話有魔力,聲音才落下,便有人抱著個還在哽咽的小孩過來了,后頭還跟著兩有說有笑的寸頭男人,這場景地獄程度堪比拜年。 “嘿,這不是咱們時總嗎?” “還是自己家鄉好對吧?混多少最后不都得回來???” “時總回來幾個月了吧?現在在哪里高就???福利待遇行不行?” …… 時清辭的耳朵里嗡嗡響,撲面而來的油膩感讓她眉頭緊蹙起。 她原本想裝沒聽見,哪知問話的大臉直接懟過來。 時清辭呵呵冷笑,說:“在無何有之鄉呢?!?/br> 那大臉上出現一瞬間的迷茫,片刻后又笑著轉移了話題。 時清辭小聲地吐槽:“也只有老一輩的才會覺得這場合熱鬧有趣?!?/br> 夏槐安用力一點頭,說:“代溝?!?/br> 哭出竇娥冤的小孩被抱走、抽煙的男人遠離,包廂里總算是恢復了點清凈。 人漸漸地多了起來,一開始低頭打游戲的也將手機收起來,在閑聊中追憶往昔,慢慢地消去多年不見的陌生感。 時清辭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聲,直到包廂中倏然一靜。 夏槐安用手肘捅了捅時清辭,壓著嗓音:“你的塵緣來了?!?/br> 時清辭看見了。 謝朝真是跟著她以前的同學王希文一起來的。 “哎呦,這是誰??!王希文你真厲害!”嬉笑聲再度如潮水襲來。 “是啊,要不是多虧了我,你們還能見到謝大美人???” 時清辭身軀緊繃,壓在了腿上的手上漸漸收成拳,她的眼前人影搖晃,說話聲在嗡鳴中也失去了清晰。她垂著眼睫,神色藏在暗影里。 夏槐安緊張地問:“怎么樣了?” 時清辭嘴唇翕動著,說:“沒事?!?/br> 她還能怎么樣?小區里不也見過幾回了嗎?難不成在狹小的包廂里,她就會經受不??? “朝真,坐哪邊?”王希文問,伸手去挽謝朝真。 謝朝真不動聲色地避開了王希文的手,慢慢地收回了視線。 在人群中,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時清辭剎那間退盡血色的臉。 她在擔心什么嗎? 王希文又說:“小時那邊還有空位,過去吧?!?/br> 謝朝真沒應聲,可被王希文的動作裹挾著,就那樣到了時清辭的面前。 時清辭抬頭,忽地展顏一笑。 第16章 謝朝真很多年沒看到時清辭這樣的笑了。 重逢后,要么是沒有表情的木然,要么是蘊含滿腹心酸的痛哭。 笑容成了奢侈品,至少在她們倆之間是這樣。 可就應該是這樣。 “怎么不走了?”王希文“唉”了一聲,又朝著夏槐安說, “老同學,挪挪位置?!?/br> 夏槐安:“……”她突然間理解到了什么叫坐立難安。倔強地看了一眼謝朝真,她往時清辭身側靠了靠,將“保護我方時寶”當成第一要義。 王希文倒也沒說什么,看著謝朝真坐下后,她又熱情洋溢地去招呼其他同學。 謝朝真低著頭不說話。 時清辭也沉默不言,坐在中間的夏槐安眼神到處飄,最后沒忍住,又跟時清辭吐槽:“做母親的交換養娃心得,精英人士互換名片,咸魚相約打牌……真是一幅眾生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