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捂著眼睛， 血跡從五指指縫中滲出來， 趴在地上打滾。

    在場所有人皆被嚇了一跳， 不少膽小的小姐姑娘更是軟了腿跌坐在圈椅上。

    始作俑者褚驍冷冷睨向王猛，語氣森寒，“再敢用這種眼神看她， 壞的不止是一只眼睛?！?/br>
    褚驍有如今的地位，皆是一身軍功換來的。

    上過戰場殺過敵、手刃過仇人的男人， 若是不收斂那點點嗜血的陰戾， 便是如現在這般嚇人。

    臨安城中這些嬌生慣養的王公貴族，即使平日里知曉褚驍為人狠厲嚴肅， 卻從未見過此等場景。

    血濺在花園里，那抹紅比復色牡丹上的紅還要更加艷麗。

    溫夫人僅是看一眼，就幾乎要暈過去了。

    褚驍漠然看向屬下，“把人帶回去?！?/br>
    “是?！?/br>
    沈攸秀眉微蹙，小聲提醒他， “別讓他死...”

    這個王猛定然是受人指使才會來勇安伯府， 留他一命才能審出幕后之人。

    褚驍收回長劍， 轉頭看向沈攸時，眉眼間的寒沉消散大半， 低低應了句，“好?！?/br>
    陳秋蓉怔松驚愕地看向沈攸，木然開口，“...大姑娘...”

    “國公爺是你的前夫婿？”

    這句話問出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其實適才這一切已經足以回答，但眾人仍舊屏息凝神地盯著他們二人，想要從他們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

    聽到陳秋蓉的話，沈攸身子微僵。

    之前，她一直努力掩藏著自己與褚驍的關系，不想讓旁人知曉半分，也不想再同他有多余的瓜葛。

    卻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宣之于眾。

    她抿緊了唇，心中百轉千回，那雙漂亮的眸子里情緒極其復雜。

    園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靜，復色牡丹的花香之中夾雜著淡淡血腥氣。

    十分詭異。

    一片寂靜中，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轉過身，冷冷看向主座上的溫夫人。

    “今日這賞花宴便到此結束，溫夫人以為如何？”

    左右賞花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溫夫人為女兒挑選郎婿的目的也已經達到。

    再賞下去，也沒什么必要。

    溫夫人猛地回神，看向褚驍的眼底還帶著些微驚恐。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端出自己伯府夫人的姿態，“...那便、如鎮國公所言?！?/br>
    一出鬧劇，以王猛被帶走、伯府下人抖著腿拎水清洗花園血跡收場。

    直至離開勇安伯府，眾人都還心有戚戚然。

    沈攸落在眾人最后，褚驍推著輪椅，跟在她身旁。

    從剛才到現在，她都沒有開口，那雙漂亮的杏眸里蘊著紛亂情緒。

    邁出伯府門口時，前頭馬車旁傳來一道溫和的男聲。

    “沈大姑娘?！?/br>
    沈攸抬眸看去，姚亦謙正好走過來，朝她拱手作揖。

    “今日匆匆一面，與沈大姑娘相談甚歡，若是有機會，不知姑娘可否賞臉？”

    話音一落，旁側一道凌厲森寒的視線直直射過來。

    姚亦謙盡量忽視掉那視線，平和笑著。

    沈攸一愣，回以一笑，朝他微微頷首，“多謝姚三公子，不過...”

    姚亦謙給她留下的印象確實不錯，但眼下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今日這件意外之上，生不出別的心思。

    姚亦謙明白她的意思，卻也沒有放棄，“無妨?！?/br>
    “沈大姑娘可先處理好自己的事，姚某不急?！?/br>
    話已至此，沈攸沒再拒絕。

    “如此，那姚某就先回去了，”話落，姚亦謙轉身，上了自家馬車。

    另一邊。

    沈香凝站在侯府的馬車旁，目光一直落在沈攸身上。

    旁邊的丫鬟提醒道，“二姑娘，上馬車吧?！?/br>
    夫人還在馬車里等著呢。

    沈香凝知曉沈攸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這才收回視線，在丫鬟的攙扶下，踩著馬凳上了馬車。

    馬蹄聲踢踏，逐漸離了伯府門前的大道。

    這一處只剩褚驍和沈攸。

    自始至終，他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她。

    適才她對著姚亦謙綻開柔和笑顏的那一幕，深深刺入他眼中。

    那雙漆黑的眸子里除了煩躁之外，還有揮之不去的黯然和躁動。

    “沈攸...”

    沈攸回眸看他一眼，“國公爺，走吧?！?/br>
    王猛被他抓回刑查司，雖是以冒充朝廷命官的名義，但究竟他是受何人指使，她也很想知道。

    來時陳秋蓉單獨一輛馬車，沈攸和沈香凝一輛馬車。

    眼下沈香凝和陳秋蓉一起回去，沈攸自然而然來到沈家另一輛馬車旁。

    褚驍目光一直跟隨著她。

    沈攸不說話時一直抿著唇，辨不出她是否在生氣。

    他明白她不想讓其他知道兩人的關系，可今日事發突然，雖不算是無奈之舉，卻也多少藏著他的私心。

    但說到底，他不愿她因為這些事而煩惱憂心，更怕她生氣。

    更何況，他來了才知，原來這賞花宴上還有個姚亦謙在。

    姚亦謙此人他聽說過。

    是國子監祭酒家的三公子，表面看起來確是個談吐有禮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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