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秋月白皺眉:“沒人知道具體怎么個事么?” “有是有?!睖厝坏溃骸坝腥苏f,時玄蘭叫了人去我們那天去的那一片花海附近的森林,抬出來一具尸體,是雪粉華?!?/br> 頓了頓又道:“還撿回來了鳥空啼?!?/br> 秋月白微怔:“只有雪粉華?” 溫然肯定:“只有他?!庇终f:“是在一個懸崖附近找到的,抬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有些爛了,估計也放了有好幾天才叫人過去的?!?/br> 秋月白在思索。 溫然道:“我覺得,花自落沒了?!?/br> 秋月白不語。 懸崖邊,尸體,鳥空啼,溫然說的不無道理。 只是,花自落身上還有太多秘密沒來得及問,眼下死了,流下一堆未解之謎。 比如說,儲亦塵的下落,云渺渺怎么死的,那日她又為何會出現在句芒山,以及,懸崖旁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這件事時玄蘭肯定知道,但不能輕易開口去問。 溫然不知道花自落之前私下也與秋月白聯系過,在他的猜測里,也許是雪粉華與花自落有了矛盾,花自落大概從懸崖旁邊掉下去了,這一幕剛好被時玄蘭發現。 秋月白不置一言,只是說:“你多擔心自己罷?!?/br> 說著趕走了莫名其妙的溫然。 休息了幾日,好歹感覺腿和腰都是自己的了,秋月白站起身來,攏著袖子,打開了門。 脖子上還帶著些痕跡,好在衣裳上的毛領子擋得住,已經過了小雪,還未下雪,只怕要等到大雪之后了。 也許是藥的緣故,秋月白這個冬天要更怕冷一點。 他想,得意樓這個地方畢竟還是偏北邊一點,若是千秋嶺或者杏花浦往南,大概會暖和得多。 秋月白出了門,晚邊,看見一些瘦削的少年從西邊走到東邊,他望向那些人,逆著少年們走的方向往前走去,這條路他很熟悉——在他也和這些少年差不多大時,秋月白就走過無數次。 從天晴走到下雨、從下雪走到雪停、從東走到西再從西走到東、從日出又走到日落,唯一不變的是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去一個人回。 而今,走在這里,少年中已經沒有他認識的人了,每一張面孔都帶著陌生與麻木,這些人也如他那時候一樣,日復一日的重復著生活。 走到一處圍著的院子門口,他停下。 一個壯漢走了過來,對著他抱拳。 他們都認得他——曾經有人說,在得意樓,要認得明月夜并不難,這個人就是這樣,即使你沒見過他,但看見他時就該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合該叫什么名字……這些人現在就是這樣想的。 這個沉靜貌美的青年只是乍然抬眼,便叫人仿佛見了楊柳岸邊遼闊的、蕩漾著光華的秋水,一輪明月昏昏沉沉溺于水中,連帶著萬頃碧波都只是沉默不語,低眉垂目,不敢抬頭。 院子里還有人在,那些孩子光著上半身,手中握著武器習武,見到人來了也不吱聲,只看了一眼就別過頭去。 這是規矩,秋月白還記得,若誰在這里亂看其他人,就要小心自己的命。 繞過大部分還留在這里的孩子,秋月白順著樓梯往上走,走到最高處找來人一問:“這里,平日里還有多少孩子習武?” 那人答:“七百余個?!?/br> 秋月白點了點頭,走了。 七百余個,這些孩子養成之后只會剩下莫約一百多個,算上之前養成的人手與估摸著的折損,得意樓里起碼還有千余個這樣的人。 倒也還好,春風殿大抵對付得過來。 - 水東流,日西落,人往南走。 陸緋衣按著斗笠,一身紅衣毫不遮掩,風神玉立站在船頭。 阿九與老船夫一起撐著船,抬頭便能看見陸大魔頭挺拔的背影。 到了對岸,陸緋衣率先跳下船頭,阿九帶著包裹跟著他緊隨其后,緊張地問:“我們這是去哪?” 陸緋衣漫不經心道:“去春風殿,聽過罷?” 阿九當然聽過,不止聽過,還有些害怕。 但凡聽過說書的沒人不知道春風殿這個地方,那是全江湖人口中最黑暗的存在。 他點頭,陸緋衣也點頭,端的是好似不知自家惡名:“——好極了,你就在這待著罷,等一下會有人來接你的?!?/br> 說著也不再管他,自己走了,留下阿九一個人追也不是停也不是。 順著水邊來到一處渡口,陸緋衣租了船,一路向南劃,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而間水面霧起,有人歌于霧中,是那一首熟悉的《滄浪歌》。 陸緋衣有些走神,他一向毫無禁忌,此時百無聊賴地想這杏花主人真是閑的蛋疼,上次來也聽見他唱這歌——難不成是來一個人他就唱一遍,那也忒無聊了,嗓子還挺好的。 就這么想著,他靠了岸,將船拴住。 島嶼之上霧氣沒有那么濃了,然而天色欲暮,他必須加快動作才行。 當時來太狼狽,此時獨自一人不狼狽了,卻又帶著追憶。 最終,陸緋衣在水邊找到了那個老頭。 老頭披著蓑衣坐在石頭上,正在垂釣。 陸緋衣從腳邊撿了一塊石頭丟到了水中,但老頭沒什么反應。 陸緋衣“嘖”了一聲。 老頭頭也不回:“哼,春風殿的小崽子,你又跑過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