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一秒,他揭開了臉上的紗幔,一張飽經摧殘的臉呈現在了蘇慎玉面前。 他其實本來有一張白皙清秀的面容,只是從他的額頭到臉頰到下巴,都布滿了嚴重燒傷留下的痕跡,紅紅紫紫色素沉淀,皮膚也處處褶皺。 蘇慎玉對面前人的身份有一個猜想:“你是秋家人?” 二十多歲的男孩淡淡道:“算是吧,秋家唯一的幸存者?!?/br> “你叫什么?” “秋南?!?/br> 蘇慎玉想了想道:“報道上說,秋家沒有幸存者?!?/br> 秋南:“我的父母拼盡全力把我順著圍欄塞了出去,作為代價,他們都被濃煙嗆死了。但我無論活著還是死了,對秋家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對那群記者也沒有任何意義了?!?/br> 秋南望向窗外,不遠處是他燒紙剩下的一攤灰,他的聲音中透著一點悲涼:“我活著唯一的意義,就是在他們萬鬼同哭的時候,稍微安撫一下罷了?!?/br> 蘇慎玉:“是程家在養著你?” 秋南:“是,程家在秋家覆滅后,快速吸收了秋家原來的產業,迅速壯大。因著這分機緣,他們把我安置在這里?!?/br> 秋南問道:“你也是被程家養著的?” 蘇慎玉簡單解釋了自己的身份,但秋南并不感興趣,外界的一切都早已距離他太遠了。 蘇慎玉問道:“你認識柳南初嗎?” 秋南搖了搖頭:“我對這個姓氏不熟悉?!?/br> 蘇慎玉打開手機相冊,之前他為了以防萬一,拍下了程栩和柳南初的那張合影,他將這張照片指給秋南看:“你看,這張照片是在秋家拍攝的,為什么他們小時候會在秋家拍下這張照片,你認不認識?” 起初,當秋南的目光接觸到程栩的時候,他還沒有表現出多么強烈的情緒,但當他的目光落在柳南初臉上,他的表情瞬間就變了,有反感,但更有壓倒一切的驚恐。 “啊啊啊啊啊啊——” 秋南直接失手把手機丟了出去。 “你怎么了?” 蘇慎玉想要用手壓制住秋南,但他的力氣變得極大,他一把掀開蘇慎玉,然后瘋狂地抖動著桌上的藥瓶,從中晃出幾粒藥,囫圇吞咽了下去。 蘇慎玉看見,那藥瓶上寫著“丙戌酸鈉”,這是一種知名的躁狂癥藥物。 . 深夜,程家人被從睡夢中喚醒,聚集在了一張白色的病床前。 秋南服下藥物后就暈倒了,已經被從小木屋中抬了出來,此時正躺在客房中的床上,家庭醫生正緊張地為他進行救治。 程岳轉動著手心的核桃,轉頭看向蘇慎玉,眼中盡是嚴厲之色:“這孩子從小就逢家變,之后精神上就落了病根,你不該刺激他?!?/br> 此時此刻說什么都是錯,蘇慎玉沒有應聲。 程栩在中間調停:“爸,慎玉又不知道咱們家那些彎彎繞繞,他又不是故意的?!?/br> 程岳哼了一聲:“不是故意的?我看他心里可清楚的很呢?!?/br> 蘇慎玉心中一跳,幾乎感覺程岳看穿了他心里的謀劃。 診治到半夜三點多鐘,秋南已經沒有大礙了,程岳淡淡發了句話:“大家都回去吧,明日不必早起?!?/br> 緊接著,他叫住了蘇慎玉:“你留下守夜,將功折罪?!?/br> 程栩:“爸,你這是……那我陪……” “你不準陪!”程岳手中的核桃幾乎揮到了程栩腦袋上,程栩捂著腦袋“哎呦”了好幾聲,才戀戀不舍地走了。 后半夜的天有些涼,涼意絲絲通過門縫滲透到客房內,蘇慎玉打了個寒噤。 他強忍著困意,將頭腦里散亂的疑點整理了出來: 第一,為何程家的老宅安置在秋家的原址上?就算程家吸納了秋家的家產,也不至于連宅子都要一并使用吧,多不吉利。 第二,為何程栩和柳南初的少時照片會拍攝在秋家大門口? 第三,秋南看見柳南初的照片為何揮如此激動?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 想到這里,蘇慎玉給柳南初撥了個電話,待對方接通后開門見山問道:“你認識秋南嗎?” “什么秋南秋北春南春北的,我不認識?!?/br> “那你想過,為什么程家會給你經濟資助送你上學嗎?” 柳南初:“因為我是程家前管家的獨子,我爸爸出意外去世后,程家就一直資助我,這有什么問題嗎?” 蘇慎玉心道,問題可大了,這程家又不是什么孤兒院育嬰堂,怎么就這么巧,收養了這么兩個無依無靠的小孩。 可惜秋南問不出什么。 蘇慎玉掛斷電話,隨著時間的流逝,眼皮越來越重,就在他即將睡著的時候,他聽見秋南的方向傳來一聲囈語。 “秋南……” 蘇慎玉用毛巾沾了點水,抹在他的額上降溫,讓他能好受些:“秋南你怎么了?” “秋南……” 一行清淚卻從秋南的眼中流淌下來,洇濕了枕頭和被褥。 蘇慎玉用紙巾去擦他臉上的淚水,這一瞬間,他距離他極近,因此沒有錯過他接下來極輕的話: “我不是……” 什么? 蘇慎玉想要靠近,聽得更清楚些。 下一秒,他的身后急促地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一記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頸上,使他失去了意識。 -------------------- 第2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