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蘇慎玉的聲音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你還記得我答應過你什么嗎?我答應你的,我會做到?!?/br> 柳南初安靜了下來,半晌,他咬了咬唇,一把把照片塞到了蘇慎玉懷里,然后跑了。 蘇慎玉觀察起了那張照片,然后他發現了這張照片的詭異之處在于二人的衣著。 照理來說,程栩是程家少爺,柳南初只是一個家境不好由程家資助的窮孩子,但在照片中,蘇慎玉一眼就可以看出柳南初穿的是上好的衣料,而程栩的穿著雖然干凈整潔,但從衣角袖口都可看出縫補的痕跡。 蘇慎玉把照片翻到背后,看到了一行令他更加意外的話: 1996年3月26日于秋家拍攝。 秋家? 蘇慎玉在頭腦中檢索了一遍,發現自己從未聽說這個家族。 他決定去問柳南初。 然而,柳南初也對此毫不知情,經過一番盤問,蘇慎玉才得知,柳南初根本不記得這張照片是在哪里拍攝的,他早就忘記自己四歲時的記憶了。 蘇慎玉離開了柳南初的房間,在離開之前,他看見柳南初哭得通紅的眼眶,忽然想起了一件上輩子的事。 那是在他還住在程栩家的時候,而柳南初已經死而復生回歸,一日,他從學校里回來,發現自己的臥室里被擺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他的玫瑰花被連花帶莖丟在了門口,嬌貴的花瓣散落一地;他最喜歡的一套衣服是mama特意請知名服裝設計師為他設計的,此時如同一塊破抹布被丟在地上,潔白的布料上甚至沾有來往的傭人踩上的黑色腳印。 他不顧臟,立刻蹲下身去,抖落衣服上的灰塵,但他的手指卻被人死死踩在了鞋下,來人甚至還碾了碾。 柳南初耀武揚威地指著滿屋的東西道:“從今以后,你就從這間臥室里搬出去,這是我的了?!?/br> 他從家里搬來的紅木桌上擺滿了柳南初的雜物,細細碎碎的,刺痛了他的眼。 蘇慎玉喃喃道:“那你原來的屋子呢?” 柳南初笑起來:“我還住在那里呀,你的屋子,只配當我的雜物間而已?!?/br> 蘇慎玉不解道:“那我呢?” 柳南初撣了撣他手上的塵土,嬉笑著:“你還不明白嗎?程家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br> . 之后幾天,蘇慎玉一直在動用手中的力量調查有關秋家的信息,但無論是蘇家的技術部門人員,還是他雇傭的私家偵探,所收集的信息都是寥寥。 能夠搜集到的是,秋家在曾經也是一個聲名顯赫的大家族,在房地產業板塊首屈一指,但就在二十年多前,秋家莊園內因煤氣故障燃起了一場熊熊大火,這場大火燃燒時恰逢深夜,消防員們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而當日恰巧是秋家老太爺生辰,秋家子女孫輩都從五湖四海前來祝壽,以至于幾乎全部葬身火海。 秋家的滅門慘案當時震驚全國,上了不少新聞頭條,因此才被蘇慎玉搜尋到。 可是,即便是再顯赫的豪門,在衰落后也再也無人問津了。 正因如此,蘇慎玉沒有找到秋家的幸存者和后續的發展信息,只能將重重謎團暫時壓在心里。 . 月底剛好是程栩父親程岳的五十五歲生日,程栩回老宅祝壽,帶上了蘇慎玉。 程家的老宅坐落在南城,是一座與海城相鄰的城市,相較于發達新興的海城,南城有著悠久的歷史和更加厚重的文化積淀。 程家的司機足足開了兩個小時車,才到達老宅。 下車前,程栩望著被茂密樹木層層遮掩的老宅屋頂,笑著說:“進了老宅后,可千萬別亂跑?!?/br> “這里的路線很復雜?” “倒也不是,”程栩慢悠悠拉長了聲調,聲音有點瘆人:“宅子一旦老了,就容易滋生出一些陰森可怖的東西來,我小時候有一次在井邊玩,看見過成片的白色鬼影?!?/br> 他們到時還是白天,蘇慎玉和程栩被傭人帶著入住了宅子里的一間客房,稍作休憩后參加在主廳舉行的晚宴。 蘇慎玉找傭人要了兩條被子和兩個枕頭,老宅雖然布局陰森,但房間和床都很大,他和程栩之間足可以隔一條楚河漢界。 程栩有些失落,但沒有阻攔他,只是挽起了衣袖,給蘇慎玉看:“醫生說我這里再也不可能恢復如初了?!?/br> 雖然程栩足夠幸運,子彈只是擦過了他的手臂,未造成貫穿傷,但依然留下了一道難看的疤痕。 蘇慎玉只是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他淡淡道:“槍擊你的是你的仇家,你不如想想如何才能讓自己少一些…” 程栩咬了咬牙:“蘇慎玉你好狠的心!” 隨后摔門而去。 室內又只剩下了蘇慎玉一個人,他盯著空氣中懸浮的一點,竟出了神。 其實有些時候,他也會想,自己如果能夠放得下身段,對這群人渣虛情假意,那么會不會更容易達成自己的目的。 可是更多時候,他連這些人靠近他都覺得惡心,連給他們一個好臉色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和踐踏。 . 時間很快就到了傍晚,程栩沒回來,于是蘇慎玉一個人到了主廳。 程岳端坐在上首座位的太師椅上,不怒自威,望見蘇慎玉進來的時候只淡淡點了下頭。 蘇慎玉上輩子沒見過程岳,因此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程家的主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