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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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得很緊,懟鑰匙的人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這鑰匙屁股后面掛了個小兔子,套著粉紅背帶褲,懸在空中沒心沒肺地一晃一晃。 搖擺的笑臉仿佛在向他挑釁:今天誰都別想進這個門嘿! 陸斷黑著臉盯了這破玩意兒兩秒,兩眼一閉,硬是氣出一聲冷笑。 第2章 陸斷哥哥 …… 走廊內驀地安靜了幾秒,直到喻白實在憋不住吸了下鼻涕,打破沉默。 陸斷立刻低眼睨著他。 喻白抬著腦袋跟他對視,眨了下眼,“您真的不打電話嗎?” 陸斷咬牙,實在忍不了這個敬稱,把喻白往身側扒拉,“閉嘴?!?/br> 一口一個“您”,喻白怎么還這么遲鈍,到現在都沒認出來他是誰。 不是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后面,黏黏糊糊一口一個“陸斷哥哥”的時候了。 喻白乖巧地往旁邊退了一步,不吱聲了。 他看到面前的人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后手攥著門上的鑰匙,腳尖抵著門,猛地收緊小臂往左邊一轉,“嘎吱”一下再往外拔,鑰匙就出來了。 “哇?!焙脜柡?,力氣好大。 喻白驚嘆,低頭看了看的自己的胳膊,還沒人家手腕粗,心生羨慕。 陸斷忽略他奇怪的眼神,把“落敗”的粉色背帶褲兔子還給喻白,掏出自己鑰匙開門。 還好鎖芯沒被懟壞,門還能開。 隨著開門聲,喻白腦子里斷掉的那根“關于16b到底住了誰”的筋終于連上,捂著嘴驚呼,“你住、你是陸” 話說到一半,后衣領子被人拎了起來,喻白“陸”字沒說完,唔唔兩聲。 陸斷先丟的行李箱,再抬手提起喻白,像扔小貓崽子似的把人隨手往屋里一推,伴隨著沉冽的聲音,“進屋?!?/br> - 喻白六歲的時候,十一歲的陸斷就搬到了他家樓上。黎阿姨和喻白mama是好姐妹,兩家關系自然好。 很多小孩兒都喜歡跟比自己年紀大一點的孩子玩,小喻白也是,整天纏著大他五歲的陸斷。 陸斷每天上下學回家,準能在電梯口看到蹲守他的小不點。 小小一只,說話做事都呆呆的,每天穿得漂漂亮亮,跟洋娃娃一樣,每次看到他的時候眼睛都亮晶晶的。 即便如此,陸斷一開始也不愿意和小喻白玩。 他覺得小喻白又矮又笨,反應遲鈍還整天嬌滴滴的,只會拖后腿。 小喻白為了討好他,送過他很多玩具,陸斷都不要。 有一次,陸斷發脾氣,把小喻白的玩具汽車摔得七零八碎。 小喻白摔了個屁股敦兒,呆滯幾秒,然后張開嘴巴,“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麻麻,陸斷哥哥不喜歡跟我玩……” 陸斷看到他哭,心里慌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給他抹眼淚,用手捂他的嘴巴,“你別哭了,別哭!” 誰知道小喻白越哭越厲害,陸斷只好哄著他說,“好了好了,我跟你玩還不行嗎,你不要哭了?!?/br> “真的嘛?”小喻白漸漸止住哭聲,抽噎兩下,濕潤的睫毛撲閃撲閃的。 他委屈巴巴地伸出小拇指,“我們拉鉤鉤,陸斷哥哥以后都要跟我玩~” “真幼稚?!标憯嘞衽龃赏尥匏频?,輕輕抹掉他眼睛上的眼淚,板著臉跟他拉鉤。 從此以后,他身后就多了個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小呆子跟屁蟲。 陸斷對喻白一直是兇了又哄,哄完又兇。 喻白在他跟前從小哭到大,那雙天生的淚眼也就逐漸被陸斷印在了記憶深處。 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 “我剛剛想起來了,你是陸叔叔和黎阿姨的兒子?!?/br> 進門后,喻白就小尾巴似的綴在陸斷身后。 “洗洗你的臉?!标憯囝^也不回地說。 喻白這才發覺眼淚干掉后自己的臉確實很緊繃,于是掉了個方向,乖乖去衛生間洗臉。 看他熟門熟路的樣子,陸斷不輕不重地哼笑一聲??催@樣,小呆子這幾年沒少來他家。 喻白洗完臉也沒顧得上擦,看到客廳沒人,他又去陸斷的臥室,發現陸斷在鋪床,行李箱立在衣柜旁邊。 “哎,”喻白雙手扒著門邊探頭,心里其實有點高興,“你是今天才回來的嗎?” 他小時候就喜歡和陸斷玩,對陸斷有種潛意識里的親昵和依賴。 但又因為多年沒見,忽然間見到還有點小小的生疏。 這種驚喜參半的情緒沖淡了喻白一大部分失戀的痛苦,目前占了上風。 “嗯?!标憯噢D頭瞥向他,哼笑,“我沒名字嗎?” 要么‘您’,要么‘陸叔叔和黎阿姨的兒子’,現在居然直接變成語氣詞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叫什么?”陸斷走過來,雙手撐著膝蓋,俯身盯著喻白濕漉漉的小臉,不爽地瞇起眼睛質問。 喻白搖頭,手擺了擺,喊他,“陸斷?!?/br> “你以前是這么喊我的嗎?” 陸斷彎腰從行李箱里隨手拿了條毛巾抻開,往喻白臉上一蓋,聲音散漫,“重新叫人?!?/br> “唔?!庇靼鬃ブ涞拿愍q豫兩秒,咬了下嘴唇,小聲改口,“陸斷哥哥?!?/br> 停頓一秒,陸斷才直起身“嗯”了聲,眉梢微揚。 時隔多年,喻白的聲音比起以前成熟很多,雖然沒那么軟萌,但還是輕柔乖巧的調子,聽著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總之,在這聲“陸斷哥哥”后,陸斷心里壓了半天的煩躁感奇妙地消散不少。 “可是我已經十九了?!庇靼装涯槻粮蓛?,眨了下緊繃的眼皮,感覺有點疼,他揉了揉,“這樣叫好奇怪?!?/br> 陸斷詫異瞥他,“是嗎?” 怎么看著還跟未成年似的? “也對,六年了?!庇靼茁牭竭@人似乎有些感慨地開口,“你還是這么點兒?!?/br> 陸斷現在心情還行,抬手比劃,“有一米七嗎?” “一米七六?!庇靼子X得自己不算矮。 但……他抬頭看著已經長成好大一只的陸斷,不太高興地抿唇,“我還會再長的?!?/br> 一米九五的陸斷點頭敷衍,“隨你吧?!?/br> - 短暫的閑聊后,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距離感消了不少。 喻白這一下午哭得眼睛疼,眼皮腫成了悲傷蛙。他躺在沙發上敷眼睛,耳邊斷斷續續傳來陸斷在廚房忙碌的聲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留下吃晚飯,只是剛剛他肚子叫了,陸斷沉默兩秒就去了廚房。 過了會兒,喻白在放空狀態下聽到陸斷喊他,“洗手吃飯?!?/br> 日頭西沉,余暉透過玻璃窗在地上鋪出有棱有角的光影。窗戶開著,陸斷到陽臺點了支煙,影子在地面上被拉得很長。 聽到身后問,“你不吃嗎?” 陸斷夾著煙的那只手擺了下,煙霧在半空中打了個彎,很快被風吹散。 喻白就“奧”了聲,坐在不遠處安安靜靜地低頭吃飯。 陸斷只煮了一碗面,上面鋪了小青菜和胡蘿卜,還有幾片火腿,口味清淡適宜。 喻白吃飯也慢,時不時還要抬頭看陸斷一眼。最后連湯也喝了,揉揉肚子,打了個嗝。 “吃完了?”陸斷聽到動靜,轉身過來,拉開椅子坐在喻白對面,“吃完說說為什么哭?!?/br> 他吹了半天風,身上煙味散得差不多,一只手懶散地撐著臉側,漆黑的眸子探過來。 喻白吸吸鼻子,想到了季述安。 他想到自己在公寓里看到的那一幕,想到那張被糊了一臉蛋糕之后震驚憤怒的臉。 以前季述安對他一直都是溫聲細語的,今天下午是第一次對他發火。 喻白很心痛很難過,可他又沒有錯。 錯的是季述安,是季述安出軌。 如果季述安真的喜歡女孩子,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他? 為什么還對他那么好,讓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被愛的。 喻白這么想著,心頭一酸,眼角熱意彌漫。 “怎么又哭?!标憯嘌郾牨牽粗男∧樉瓦@么垮了下來,眉頭皺起,抽了兩張紙遞過去。 喻白覺得不好意思,“沒有?!?/br> 陸斷抬手往他眼角一抹,然后攤開濕潤的指腹,語氣不好,“這什么?” 喻白不說話了,用紙巾擦眼淚,小小的肩膀塌下來,整個人變得很低落。 見喻白似乎不愿意說,陸斷在“繼續逼問”和“適可而止”兩者間抉擇了一番,選了前者。 好歹他也算半個看著喻白長大的家屬,喻白哭成這個可憐樣,哭得他頭疼心煩的,他怎么就不能問了? “喻白,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讓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