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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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季述安聽到聲音,扭頭發現門口站著喻白,立刻翻身下來,“你怎么來了?” 那女人尖叫一聲,縮進被子里。 季述安扯過浴巾圍住自己,平時在喻白面前溫潤如玉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驚慌與狼狽,“你聽我解釋……” “你不要說話?!庇靼籽凵窨斩?,心如刀割,眼皮瞬間酸澀起來。 他是天生有點遲鈍,是反應慢,但不代表他傻,更不是瞎子。 “這是你的工作嗎?”他哽咽。 “不是,小白,我……”季述安大步過來,緊張地想要抓住喻白顫抖的手。 “你別碰我!” 喻白從來沒有這么失態過,手里的袋子朝他的臉丟過去。 “啪”地一聲,里面的蛋糕掉在地上,奶油崩得周圍到處都是,蛋糕上的紅色愛心落地后只剩下一半。 隱約還能看出上面寫著‘季述安,生日快樂’幾個字。 喻白親手做的蛋糕被他親手糊到了季述安的臉上。 曾經所有的甜言蜜語和溫柔愛意,此刻都和地上的這塊被糟蹋的蛋糕一樣荒誕可笑。 “喻白!”季述安抹掉眼睛上的黏膩奶油,瞪著平時在他面前乖乖軟軟的像洋娃娃一樣的人,滿臉不可思議,“你瘋了吧???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真惡心……”喻白用力咬著嘴唇,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他咽掉流到嘴里的眼淚,眼圈忍得通紅,“季述安,你真惡心?!?/br> - 喻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那個令人作嘔的地方的。 他腦袋里面一團糟,整個人混混沌沌昏昏沉沉,眼睛已經哭得又腫又疼,視線也看不清晰。 像個靈魂空蕩蕩的、游走在街上的布娃娃。 等喻白從男友出軌的沖擊中稍微緩過來一點的時候,人已經在家門口了。 他吸吸鼻子,掏出鑰匙開門。 不知道是不是人越不順的時候越倒霉,喻白把鑰匙插進去擰了好幾下都打不開門。 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最后卻只是讓鑰匙卡在了門鎖里。 “……” 拔又拔不出來,連手機也顯示電量不足,喻白一瞬間心如死灰。 他的眼睛里露出些許迷茫,身體背靠著門緩緩下滑,最后環著膝蓋蹲在了家門口,腦袋一點一點埋在臂彎里。 沒幾秒,空曠的樓梯間再度響起斷斷續續抽泣聲。 - “我告訴你哦兒子,你回家之后先去樓下找喻白,你林阿姨打電話說他現在一個人住呢,你多照顧他?!?/br> 電話里,女人溫婉的聲音,溫婉地念叨:“你和小喻白這么多年沒見,他膽子小,你好好打招呼聽見沒有?收收你的臭脾氣!” 樓下,男人舉著手機,懶散而疲憊地坐在銀色行李箱上,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一屈一直,隨意撐著。 沒幾秒,打個哈欠。 頭頂的棒球帽投下的陰影遮住額頭和他整個眉眼,只露出下半張臉,鼻挺唇薄,嘴里咬著根棒棒糖,口齒卻極其清晰。 “行,知道,掛了?!?/br> 說話聲音也清冽好聽,只是語氣稍微透著點不耐煩。 他剛掛斷電話沒幾秒,馬上又來一個。 陸斷擰眉接起來,打斷對方的問候和客套,“直接說事?!?/br> 那頭小聲說了什么。 “壞了就登記聯系負責人報損更換,屁大點事也打電話問我,要不然你工資也給我?” 陸斷兩句話訓完人,直接掛斷。 他腿撐了下,站起身,肩背挺得筆直,常年訓練讓他身形挺拔,緊實流暢。挺高的個子跟模特一樣顯眼。 氣質卓越乍一看教養良好,但又不多。畢竟此刻繃緊的唇角讓他看起來真的很燥。 剛才黎女士在電話里把一件事從他下飛機開始翻來覆去地說了一路。 陸斷耳朵都聽起繭子了。 不就是去樓下看一眼鄰居家的小屁孩么,還收收脾氣?他就不信小時候一兇就哭的人,長大了還能那樣。 陸斷沒當回事,一口咬碎嘴里的糖,在“嘎嘣嘎嘣”的聲音中邁開長腿,隨手把棒棒糖棍扔到垃圾桶里,提著行李箱進樓。 電梯停在16b,“?!钡匾宦?,門朝兩側緩緩打開。 …… 喻白已經蹲在家門口掉了很久的貓眼淚了,眼淚就好像流不完一樣,剛抹掉就又有。 他甚至已經從被背叛的悲痛里逐漸哭成了麻木,心臟一抽一抽地疼,偶爾還喘不過氣來。 “你誰?” 忽然,喻白頭頂落下一道聽起來就很不好惹的聲音。 聽著很兇,喻白的心臟隨著這道聲音莫名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 “問你話呢,說話?!币娺@人沒反應,陸斷的嗓音似乎更冷,“啞巴嗎?” 他不懂為什么會有人青天白日地蹲在他家門口哭,鬧鬼似的,腦袋上還扎個啾,這“啾”還敢不理他。 “蹲我家門口干嘛的?趕緊走,不然報警了?!?/br> “一?!?/br> “二?!?/br> 喻白這才有些遲鈍地仰起頭,露出一張鼻涕眼淚糊的到處都是的小臉。 天生的淚眼看起來尤其無辜可憐。 陸斷一個“三”字卡在喉嚨,目光觸及到這雙記憶深處令他熟悉的眼睛,人愣了下,脫口而出,“小呆子?” 喻白有些迷茫地眨了下哭腫的淚眼,沒認出來,“……請問您是?” 陸斷:“?!?/br> 哭得這個熊樣,還挺講禮貌。 他低眼注視喻白。 看著模樣漂亮不少,人卻跟以前一樣呆,一副白白凈凈很好欺負的樣子。 陸斷心里確認了這是誰,一手揪著喻白腦袋上的頭發啾啾,一手抓著胳膊把人拎起來,“哭什么,你爸媽呢?” 喻白像布娃娃似的隨他擺弄,腳蹲麻了站不穩,雙手下意識扒在了陸斷的手臂上,指尖揪得很緊。 陸斷頓了下,收回一半的手又遞出去。 “…謝謝?!庇靼子X得眼前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但是哭太久讓他大腦渾濁,很難清晰地思考。 只能先老實回答,“爸爸mama出差了?!?/br> “那你蹲這兒哭什么,為什么不回家,鑰匙丟了?” “我回家了?!庇靼字噶酥干砗?,聲音委屈到極致,“鑰匙卡住了?!?/br> 陸斷偏開頭,視線越過喻白的耳朵,看向后面的門鎖,皺了皺眉,又抬頭確認是門上牌子是1602沒錯。 而小呆子家應該是1502。 “你家幾樓?” 喻白:“15?!?/br> “嗯。你知道這是幾樓?” 喻白淚眼模糊的,回頭看了眼,嗓音還有點哽咽,“15啊……” 15個屁。 陸斷翻了翻身上沒紙,直接用手給喻白抹干凈他那蒙蔽視線的眼淚,按著肩膀讓人轉身。 修長有力的手指自頸側繞過,抬起喻白的下巴,語氣很兇,“再看,門牌,幾樓?!?/br> 喻白被迫仰著頭,眼睜睜地看著原來視線里的“1502”變成了“1602”,眼睛一點一點瞪圓。 16? 這怎么會是16?他記得自己上樓時明明摁的是15b。 這時候他慢半拍地還沒聯想到16b住的人是誰,滿腦子都是自己走錯門的尷尬和無措。 喻白一吸鼻涕,剛要開口道歉,身體又被人按著轉了回去。 “看清楚了?這我家?!标憯嘤X得這事很糟心。 他今天倒飛機真的很累,耐心早在路上以及幾個電話間消耗沒了。 但這呆子不知道為什么哭成這個熊樣,睫毛濕漉漉的,還可憐兮兮地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一副隨時繼續哭給他看的樣子。 “…對不起?!庇靼滓е齑?,跟犯了錯誤的小貓一樣,指尖揪著衣服站在角落不吭聲,臉蛋羞得通紅。 “挺厲害啊?!标憯鄩褐?,食指抵著小貓的腦門,每往后推一下,問一句,“多大的人了,還能找錯家,腦子呢?嗯?” 喻白被他推得腦袋往后一仰一仰,軟乎乎地沒半點脾氣。 磕磕巴巴道:“…我手機沒電了,要不然您、您先叫人開鎖,我充上電把錢賠您?!?/br> 說話時眼圈紅紅,看著馬上又要掉眼淚。 陸斷:“……” “歇著吧你?!彼眠@樣的沒招,沉下一口氣,扣響指節。 然后單手扒開喻白,頗有侵略性的高大身體斜靠著門,手背青筋鼓起,拔了下卡在門鎖里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