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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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沈父的話竟是半點都不再顧忌那點羞恥來,他本就是一個破落的經商的人,當年用引的沈明珠的母親傾心,不過也是為了她周家那豐厚的嫁妝。 如今落魄起來,更是毫無一點愧色,只想著趕緊帶這個長大了女兒回去。 沈父略帶挑剔的打量了一眼坐著的沈明珠,見她生的越發好看,只覺得聘金收少了,回去之后教她去找那個江家的老爺撒個嬌,說不定還能多要些銀子來。 這也不怪沈父這般想,周圍商賈之家的女子,許了婆家之后,靠著姻親一步登天的也不是沒有。 謝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難得端著貴婦人的架子,氣勢洶洶地朝著沈父開了口:“今個真是叫我開了眼,怎得,以前沒打算養孩子,丟到外頭去,現在孩子大了,就著急來尋親了!” 見夫人動了真怒,謝侯爺也不敢再攔著,他按了按眉心,有些頭疼的。這事細究起來,道理他們是講不通的,畢竟那人到底是沈明珠的生父。 本朝律例首要的就是孝字,這一茬叫對方拿捏著了,他們就算是侯府門第,也實在是難以開口。 況且,現在自己的兒子謝清霖還在刑部剛得了陛下的看重,此時斷不可鬧將起來。暗暗的,謝侯爺嘆了口氣,現如今只能先看自己家夫人能不能將這件事壓下去。 只是那沈父端的是來之前就已經被江家派去的人教會了,根本不接謝夫人的話,裝聾作啞的賠了罪,就非要帶著沈明珠現在就離開。 謝清霖想要開口,一邊的沈明珠卻見他要說話,朝著他輕輕的搖了下頭,神色絲毫不慌張。 她心里知道,自己的這個父親無利不起早,此時來謝府定然是有銀子在后頭追著他。母親可以開口說自己的不忿,但兄長斷然不能說。 如今正是他如日中天的仕途之時,本朝雖不再舉孝廉,但倘若因此叫人拿到了把柄,斷然是不行的。 況且沈明珠了解自己的生父,骨子里頭就是為了錢財不在乎名聲的,倘若不先順著他,定然會給謝侯府的牌匾上抹黑。 再說了,她現在確實得回去一趟了。不然母親留下的那點子東西,可真不知道被這后來的玩意給占走了多少。這些年她所學的、聽的,皆教會她,不要再逆來順受。 該是她的東西,就算是全部毀了,也別想叫這無恥的人再占著——即使是她的生身父親也不配! 謝清霖有些焦灼的看著她,只見她眉睫纖細密集的蓋住了眼眸,叫他分不清里頭此時究竟在想什么。 “表姨母不要動氣,父親前來尋我回去,也是為了我好,”她朝著動怒的謝夫人悄悄的眨了下眼睛稍作安撫,面色上不見半點焦急,“我當然是愿意跟父親回去的?!?/br> 見自己的那生父果然神色輕松下來,也不再鬧將,已顯出幾分老態的臉上,卻依舊是往日里將她丟下的厭惡薄涼之態。 沈明珠笑了笑,她沒有再喊母親,只是想和謝侯府扯開一些關系,她知道老天爺從沒有對她好過,這樣安寧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只是她如今回去那泥潭里,絕不是再回去受欺負的,想要她再回去給這人同生母一般被扒皮抽筋的吸干抽髓,用自己的全部供養著他們,那可真是發夢了。 “只是現在天色要晚了,我還有一些東西留在侯府這里頭,短短幾時總歸是不能收拾全了,還請父親兩日后再來帶我歸家?!?/br> 這些時間,足夠叫她好好查查,究竟有沒有居心叵測之人在背后鼓動著。還有,她得帶點東西回去,不然手里頭沒有一把利刃,怎么好割下來這些無恥之徒的rou來填補母親當年受的苦。 聽她爽快的應下了,沈父自然也得意起來,剛想說話,身后的沈小寶聽著這樣大的好宅子不給他了,在后頭開始又嚎了起來。 “我要住這大宅子!” “爹你不是說了,來了這里,把那個賠錢貨······” 剩下的話被沈父心驚膽戰的捂住了自家寶貝兒子的嘴巴,看著廳堂里的人瞅自己的視線越來越危險,他不由得咧開嘴賠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的,孩子的話不能當真的?!?/br> 站在沈明珠身后的采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自家小姐好容易才能夠被謝侯府認了干親,明明看著好日子就要來了,怎么能被這樣糊涂的生父給拖回去毀了呢! 她氣的幾乎想要開口,這樣的生父把小姐帶回去,又能給她許一個什么人家呢! 采荷想得到,沈明珠她又何曾想不到,只是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她的歸去,而是先安撫下來這位生父,此時的示弱更可以叫背后的人放松警惕。 她垂下眸子,里頭帶了些不易覺察的擔憂,剛剛那位謝老夫人的前來不是無的放矢。倘若兄長真的要成為皇上的乘龍快婿,那此時謝侯府定然是多事之時,她不能給謝侯府再添亂了。 經過謝侯爺和謝夫人這一通嚇唬,沈父也沒有來時的神氣了,卻仍舊有點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他趾高氣昂地沖著沈明珠命令道:“既已定好了兩日后離開,就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我可是已經和族中叔伯們都說好了,帶你回去先給列祖列宗們磕個頭?!?/br> “你可別忘了本?!?/br> 沈明珠還沒說話,就聽到自己身邊被她攔著的謝清霖冷冷出聲道:“沈世叔這話的意思是我們謝侯府教壞了明珠嗎?” 這話叫沈父背脊上滾過了陣陣寒意來,他扭頭看了眼一直坐在那里面色沉沉的謝清霖,那張臉雖生的堪比天上謫仙,卻感受到了一陣駭人的殺氣。 “謝、謝郎君這話說的,哪能啊,草民這就先、先走了?!?/br> 說罷身后像是被什么虎狼追趕著一般,緊緊拉著身側那個胖墩墩的沈小寶,忍著那孩子的哭鬧,帶著離開了侯府。 畢竟能夠帶走沈明珠就已經算是很順利了,他可不敢再和這侯府里頭的人多說什么話了,沒見的時候想了一堆討銀錢的話,真的來了半個字都沒敢吐露出來。 沈父離開的時候又看了眼那謝侯府門口頗有氣勢的石獅子,牙酸的估量了下,這倆石頭玩意都得值上不少銀子了,真是天子腳下,石頭也金貴! 不過能帶那賠錢貨回去,換上些聘金來,也是不錯的。一想到還和以前一樣,懦弱聽話的沈明珠,沈父不由得心頭更是得意起來。跟她娘那個病秧子一個樣,隨便說點什么就得老老實實聽他的! 經過這兩件事一鬧騰,謝侯爺和坐在下頭的兒子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約而同的深思。如果背后沒有人指使,斷然不會出現如此湊巧的事。 沈明珠打量了一眼自己身側謝清霖,卻見他素來風光霽月的臉上陰沉沉,渾身散發出一股有些駭人的氣勢來。她很清楚,這人是真的動怒了。 難不成,自己生父還有那位謝老夫人的前來,會擾亂了他尚公主的事情?也是,那樣明媚尊貴的公主殿下,換做是她也會心動的。 她千小心萬小心,卻仍舊因著自己的緣由,險些耽誤了他。 沉默片刻,沈明珠決定先給表姨母道歉——她不能再喊母親了,此時她已經決定回到那攤泥潭里頭,怎能再用這兩個字攀扯牽累到這樣好的人? “對不起·····” 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廳堂里突兀的響了起來,沈明珠閉了閉雙眸,起身朝著座上的表姨母行了個大禮。 謝夫人本就心疼她,此時更是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趕忙拉她起身道:“這哪里能怪你,你放心,母親定然不會叫那混賬東西帶你回去!” 沈明珠愣了一下,抬頭看著謝夫人,堅定的搖了搖頭,“表姨母,我得回去?!?/br> 還不待謝夫人說出別的來,沈明珠繼續輕聲道:“您也看到了,這事不能鬧大了,況且我是回家去,您還擔心什么呢?” 見她神色堅定,謝夫人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又聽得她喊得不再是母親,更是悲從中來。而身側的夫君聽得這話,竟也沒有開口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一聽這意思是他也沒有法子。 “明珠,你可不能回去??!”謝夫人捏著手里頭的帕子,看著跪在她面前的小姑娘,是她看著長大的,怎么能再回去叫那個混賬爹再隨隨便便找個人嫁出去呢。 一邊的謝侯爺看著自己夫人流淚,登時慌了神,他咬了咬牙,想著就算被虎視眈眈的政敵參上一本也好過自家夫人傷心。剛想開口阻止沈明珠回去,卻被一個最意想不到的人搶了先。 “你不能回去?!币恢背聊瑹o言的謝清霖忽然開口,他瞳孔緊縮,面色帶了蒼白,卻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沈明珠。 這語氣是他從沒有過的絕望,非但叫沈明珠愣了一下,就連還在落淚的謝母都有點驚訝的看著自家兒子,只有一邊的謝侯爺皺著眉在心里頭嘆了口氣。 這事,著實難辦。 夜涼如水,好容易將謝夫人那邊哄得安睡下,沈明珠想著這一日的事情,只覺得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背后cao作著。 譬如她的生身父親那樣一位視財如命的商賈,自然是知道她如今有了謝侯府當靠山,怎么會這么貿然的來到京城,又更是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一般,一個孝字壓得她不得不為了謝侯府考量。 好陰毒的陽謀,沈明珠嘆了口氣,看著桌子上忽明忽暗的油燈,對著哭紅了眼睛的丫鬟采荷勉強笑了下。 “去替我收拾下東西,”她用手扶了扶額頭,“謝府的東西一概別動,都留在這?!?/br> “小姐,您真的不能回去啊?!睂⒅棺】蘼暤牟珊?,一聽這話,又哭出聲來,“您那父親看著就不是個好相與的,您怎么能回去呢?!?/br> 她的小姐好容易現在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在謝侯府認了干親,說不定以后還能尋一個品貌皆優的夫婿,哪里能再回去隨隨便便找個人就嫁了呢。 看著哄不好的丫鬟,沈明珠想了想,又將勸謝夫人那話拿出來哄她。 “我只是回去看看,日后還會回來的,”似乎是為了證實自己的話,沈明珠又指了指身上的東西,“所以這樣好的玩意我是絕不能帶回去的,免得走的時候被家里留住,不舍得給我了?!?/br> “真的么?”哭的打嗝起來的采荷腫著眼泡看著自家小姐,看她輕輕的打了個哈欠,神色沒有半點慌亂,不由得也信了幾分。 “當然,我回去的時候,采荷你要在這里看好咱們的鋪面,就像我教你的那樣,好好陪著夫人打理?!毕氲阶约夯厝サ穆吠具b遠,此生應是回不來了,沈明珠越發語氣溫和,她不能帶采荷一起遭罪。 這一趟,她意已決。 “小姐,你不帶采荷嗎?”一聽要留下來,采荷急了,顧不得再收拾東西,扭頭看著沈明珠。 “你得替我看好鋪面,照顧夫人呀,”一邊將身上首飾摘下放好,沈明珠又用帕子擦了擦采荷淚珠,“要是我回來,那鋪面虧了銀子,看我怎么收拾你?!?/br> 不諳世事的小丫鬟采荷很快就被哄好,眼巴巴的瞅了瞅自家小姐,乖乖地又去收拾東西了。 而這邊,謝侯爺父子二人回到書房之中,將周圍的人都屏退了,在搖曳的燈光下,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厚重的陰翳。 “清霖,此事你可有頭緒?”坐在太師椅上,謝侯爺只覺得這兩件事太過蹊蹺,卻又想不到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所為,一想到自家夫人的眼淚,他只覺得一陣頭痛。 謝清霖仔仔細細回憶了近日來發生的事情,猛然想到今日他那名義上祖母謝老夫人說的話,聲音略帶疲憊的沙啞開口道:“父親,尚公主的傳言可是真的?” 被這一提醒,謝侯爺疑惑地看了眼兒子:“你母親難道沒有同你講?那日皇后留下我夫妻兩人在宮中,就是為了此事,倘若那天要是長樂公主早一些回宮的話,說不定這事就已經定下來了?!?/br> 他還以為這些天謝清霖沒有說什么,就是默認了尚公主這件事,卻沒料到自家兒子竟然毫不知情。 兩人許久沒有吭聲,似乎都覺察到了其中的問題,不過到底是謝清霖,他不過細細推敲,忽而一個關鍵的人物就被找了出來。 “應該是江少安的母親,”謝清霖揉了揉自個的太陽xue,只覺得一陣頭痛,“她先前也給謝老夫人鄰居禮部侍郎的母親送過禮,而且,江南一帶,可是江家的本家之地?!?/br> 隨隨便便找個攀附他們家族的人,想要蠱惑沈父前來京城,對江家的當家夫人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半晌,謝侯爺再度同自家兒子對視一眼,語氣突然加重了,“清霖,你對尚公主這事,可有什么想法?” 他必須得好好問問自家兒子了,皇命不可違,雖說現在賜婚的旨意還沒有下,但看著皇后說話的語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甚至,這幾日已經聽聞長樂公主回宮了,也許就在這幾天的事了。 外頭夜更深了,忽而起了陣風來,拂動桌子上的燈燭輕輕搖曳了起來,映照的謝清霖的雙目如同望不見底的深淵般,幽幽的,叫人心生寒意。 “我不會娶公主,”他仿佛下定了決心,朝著自家父親跪了下來,“我也不會叫明珠回江南嫁給別人?!?/br> 謝清霖抬眸和自家父親對視,那往日清雋的眉目如今泛起一片深紅,“我要娶,只會娶沈明珠一人?!?/br> 說罷,他朝著冰冷的地面,將溫潤如玉的額頭磕了上去,這是甘冒大不韙的意思了。 謝侯爺看著自家這個從未曾叫他cao過心的兒子,自幼敏而好學,文治武功樣樣不落,更難得可貴的是,心有大志。如今他更是以一己之力,將要在朝堂之上有所作為,可······ 良久,謝侯爺才慢慢出聲:“你可知,就算是不抗旨拒婚,此事之后,你照樣會將好容易得來的圣人的信任,毀于一旦?!?/br> 幾乎是毫不遲疑的,謝清霖脫口而出:“那些事,都不及沈明珠重要?!?/br> 半晌,謝侯爺哭笑不得搖了搖頭,他以為自己以前為了婚事鬧得那陣子已經足夠荒唐,沒想到幾乎是按照君子之禮長大的兒子,如今竟也作出了這樣的事來。 只是,如果是早些日子就好了。 現在只怕是背后之人早就出手,此時再如此行事,恐怕,搭進去的可不只是自家兒子未來的仕途,更有可能是他們謝侯府。 但謝侯爺卻也說不出斥責的話來,輕哼了一聲,有些幸災樂禍的沖著地上的兒子笑了起來。 “早干嘛去了,”他抬手扶額,隱隱覺得一陣頭痛,為一件婚事壓上前途這種事,真是叫人為難。 謝清霖跪在地上,抬首的時候那張略帶蒼白且俊美的臉,被昏黃的燈色一照,卻又顯露出如玉的君子之態來。 他知道,父親這話的意思是已經應允了。 “多謝父親,”他難得顯露出少年的開心來,就算知道前面全是艱難險阻,但此時謝侯爺給他的應允足以讓他欣喜萬分。 謝侯爺輕哼了一聲,“你可想好什么對策?總不能拿自己脖子上頂著的那玩意去和陛下對著干吧?!?/br> 這事他當年已經干過了,此時說這話,也有點看熱鬧的意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