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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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聲音更快的是傅爻的刀,她那把彎刀十分古怪,看起來如同爬行的蛇一般扭曲,但卻被她用的靈活無比,精準削掉了程松之的一根腳趾頭,并灑上了金瘡藥進行止血,同時還不讓他暈過去。 程松之再是忍辱負重,程家也沒寒酸過,尚了公主后更是富貴榮華享用不盡,所以根本受不住這等酷刑,叫得凄慘無比。 第一個問題他說謊餓了,所以需要接受懲罰。 接下來是第二個。 “你手中有一本名冊,是也不是?” 程松之痛得頭冒冷汗,拼命咬牙,卻還是不肯屈服:“不——” 傅爻再次手起刀落,她將掉落地上的腳趾用刀尖挑到桌上的一個木盒子中,到時候可以作為一份禮物。之后把蛇形彎刀往火盆上烤了烤,下回速度就會更快。 “你又對我說謊了,駙馬?!?/br> 大公主非常失望,“駙馬不是常說,若是為我,雖死無悔?怎地我只是問你幾個問題,你便處處推脫不肯實說?可見從前種種盡是哄騙于我?!?/br> 這時候就是再蠢,也該知道大公主的意思了,那被剁掉的腳趾頭可沒跟程松之開玩笑。 他整個身體都因劇痛而顫抖不已,可每當他想放任自己昏倒,傅爻就會將他弄醒。 程松之始終不肯交出名冊,大公主對此頗為苦惱,她扶了扶額,“我是知道的,你們這些人都以那個什么……嗯……反姚復陶為己任,為此甚至是在先帝駕崩前便已集結而起,不過駙馬,你是真覺著自己是憑借才華一躍進入組織核心的嗎?” 到底是不是,大家都很清楚,就沒必要裝了。 如果程松之不是駙馬,他連反姚復陶的資格都沒有,頂多從最底層做起,要往上爬不知得花多少年,哪里像現在,一躍而成駙馬,自然被叛黨接納,還真以為自己的才華舉世無雙。 駙馬手中有本叛黨參與者名冊,以及一些來往的秘密信件,但大公主不知道他將這些藏在了哪里,連程家她都派人去搜過。 圣上需要這本名冊,她一定會為圣上找到。 “公主說我虛偽……” 程松之忍著劇痛,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字,“那公主對我,又、又是否有過真心?” 他不愿意同大公主談名冊,怕自己哪句話說得不仔細,叫大公主或傅爻找出線索,于是便只談感情。女人最是心軟重情,這是他唯一的生機! 大公主笑了笑,她回答道:“駙馬不過是侍奉公主的朝臣,我為主你為奴,哪有奴才向主子要求感情的道理?反倒是你,伺候主子不夠盡心盡力,甚至生有二心,連奴才都做不好,你還有什么用呢?” 那些過往的恩愛行徑就這么輕飄飄地被她推了過去,其實這些年大公主還蠻開心的,程松之討好起人來,那真是細心而不逢迎,體貼又不趨承,叫人舒服極了。 而且她沒有任何損失呀,從來都是程松之絞盡腦汁抓住她的心,生怕她對他沒了興趣,畢竟她的母親可是當朝皇帝,她完全可以像母親一樣在身邊養幾個漂亮的面首,這樣駙馬就完全沒有地位了。 連多年來始終沒有孩子,原因也并非兩人中的誰不能生,而是大公主不喜歡做那種事,程松之也都同意了,從不強求。 他可不是那些陽奉陰違的家伙,與大公主的恩愛能夠名揚天下,就是因為程松之當真能忍,當真夠狠。 年近而立膝下無子,他不強求大公主,連程夫人在程家偷偷給他安排的侍女他都絕對不碰,為的就是獲得大公主的絕對信任。 一個男子呀,想做好男人可太簡單了,只要成了親后守著妻子過,便能得到無數女子的贊嘆。 可這世間女子,哪個不是一輩子只守著一個男人過?死了男人的,要么被逼守貞,要么被再度嫁掉,再不然就是被吃絕戶,有幾個能像男人那樣被寬容? 程松之看著大公主的笑,心想難道這些年,她看我就像是在耍猴戲一般嗎? “我說我要問你,可沒給你權力來問我,你逾矩了,駙馬?!?/br> 大公主話音尚未落,傅爻已經揮刀,這是懲罰。 “先帝當初許了你什么好處,叫你這樣死心塌地?” 程松之已經疼到說不出話了,他真沒想到大公主竟如此狠心,完全不念舊情。此時他迫切希望能有個人來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同時也暗暗告誡自己,君子一諾千金,切不可因一時之痛失足成千古恨,為了陶氏江山,為了先帝的知遇之恩,便是豁出去這條命,他也絕不會交出手冊! 可若是不回答問題,傅爻那條姚氏鷹犬便還會動手。 程松之眼冒金星,意識混亂,只能靠著咬舌頭來刺激自己保持清醒,他斷斷續續地回答道:“自然是……許我……能尚……公主……” 大公主聽了頗為煩惱,都這種時候了還試圖打動她來逃過此劫,看樣子駙馬真的一點也不了解她。 眼見大公主不滿意,程松之氣若游絲道:“是真的……臣…絕無半句謊言!” 他知道這是自己難得的機會,如果抓不住,今日便可能葬送于此,因而愈發賣力地向公主訴說衷情:“……臣心悅公主,然而這江山乃是陶氏的江山,無論何人登基,公主都、都永遠是公主??!難道公主忘了先帝待您如掌中珠,難道公主能忘記父親的恩親?為何在公主心中,今上如此重要,先帝卻一文不值?” “日后九泉之下,公主又要如何面對先帝?” 程松之不打親情牌還好,他以為拉出先帝能讓公主動容,誰知公主聽了,竟連笑都懶得再笑。 她嘲諷地看著他,“你以為我這一身病痛,是因何而來?” 第553章 第二十四朵雪花(六) 程松之眼露驚疑之色, 顯然這件事他從未聽說過,公主難道不是生來便身體不好嗎? 大公主卻沒有為他解惑的意思,她今天來這里, 不是跟程松之再續前緣的, 她和他之間也沒什么可以稱道的緣分。 她只是用輕柔和緩的語氣對程松之說:“駙馬, 那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便不要再說了,今日你我若是身份調轉, 想來你也不會因為這幾年的情分便放過我?!?/br> 注定站在天平兩端敵對的人,何必再虛偽地你來我往? 程松之沉默。 片刻后,他聲音微顫道:“既是如此, 公主, 我想,若你是我,也什么都不會說?!?/br> 大公主卻再度笑了:“你同我是不一樣的, 我效忠的是我的母親,是生我養我,與我在這世上最親密之人, 你呢?” “你不會說,你效忠的是陶氏江山, 是黎民蒼生,是先帝?” “駙馬,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其實你只是想要權勢?!?/br> 也許真的有年少時的抱負, 或是對先帝的忠心在里頭, 但先帝過世已快十年, 程松之與他又沒什么深厚情分,他這樣聰明, 天資過人,難道生就一副榆木腦袋? “做駙馬的這些年,心中一定很苦悶吧。明明當年那般驚才絕艷,結果卻淪為鉆公主裙角搖尾乞憐之人。曾經不如你的,一個個青云直上,惟獨你在原地踏步,正是這種不甘,才令你如此咬緊牙關,不是嗎?” 與其說不交名冊是忠貞不渝,倒不如說程松之很清楚,不交他興許還有翻身的可能,名冊上的那些人不一定會就此舍棄他,可一旦交出去,他必死無疑。 且不說公主毫不顧念往日情分,便是圣上知道了,也絕對會將他千刀萬剮。 大公主太懂程松之了,她身體不好,甚少出門,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看書跟觀察旁人上,尤其是與自己朝夕相伴的駙馬。 最初他待她當然也有幾分真心,可情愛最不可靠,母親與孩子之間尚有血緣聯系,兩個毫無瓜葛的人,難道僅僅因為成了親,便能攜手共度一生,永不背叛? 怎么可能呢,最初的心動漸漸淡去后,就只剩下難填的欲望了。 “但你應當清楚,我既然敢這樣對你,便證明圣上早已知曉此事。你便是不為自己和你父親考慮,也總該想想令堂,令堂對你可是真心實意?!?/br> 程松之呼吸愈發急促,“若是我交出來,公主可否能保我娘一命?” 大公主輕笑:“我很想說是,可圣上大約不會答應?!?/br> 做戲做真,她可是真喝了程夫人偷偷弄來的符水,圣上因此大發雷霆,程夫人為了讓她懷孕而做的手腳,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圣上絕無可能放過。 程松之這么問,就代表他開始動搖了。 于是大公主又添了把火:“是曝尸荒野,做個孤魂野鬼,還是全須全尾有人收殮,全在你一念之間?!?/br> 程松之是反姚黨的中流砥柱之一,他犯下的行徑,便是誅九族都不為過,大公主承諾會為其母收殮,已是極大的誠意,程大人甚至連個裹尸的草席都沒有,下場只有被丟進亂葬崗腐爛成泥。 “當然,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眼下我還愿意同你好好商量,可你若冥頑不靈,猜猜看傅司主能不能撬開你的嘴呢?” 好好商量?一邊用溫溫柔柔的語氣講話,一邊剁人腳趾頭,這叫好好商量? 程松之頭腦發暈,疼痛與失血令他的思緒逐漸被凍結,不能很好的思考,時至今日他才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樣堅強。父親軟弱無能,又總是給他惹麻煩,導致程家每況愈下,否則他不會富貴險中求,答應先帝的招攬,可他實在愧對母親。 傅爻在邊上已經有點躍躍欲試了。若非不能驚嚇到公主,她簡直想把駙馬的皮一點一點剝下來,先剃去頭發,再在頭皮上切開十字小口,緩慢灌入水銀,只要手法足夠快,人皮完整剝下時,犯人尚還未死,失去皮膚包裹的紅rou一顫一顫的,那場景妙極了。 沒有進過慎刑司的人想象不到里面是怎樣一副景象,外人說慎刑司是地獄,真是形容得恰到好處。 直到今天程松之才算是真正認識到了永安公主,恍惚中他回想起高中狀元后不久,先帝暗示想要招他為駙馬,曾向他說,永安公主性情柔和體貼,又是帝后掌中珠,叫他好生侍奉公主,切不可有二心。 但那時程松之一心想要入朝為官施展抱負,因此婉拒,先帝卻正是因他婉拒,才真正朝他拋出橄欖枝。 他要他尚公主,再借助公主里應外合,一同將當時已代替先帝上朝的今上拉下馬。 年輕的狀元感到一陣熱血沸騰,他看著還不算老的先帝,以為自己得遇明主,朝中本就有人對今上越俎代庖一事感到不滿,只是今上勢大,先帝又總是看起來不在意的模樣,原來先帝也早有收回皇權的意圖! 結果自然不必多說,除姚計劃尚未成功,先帝便已病逝,大皇子死后,今上隨之登基,程松之再沒了扶搖直上的機會。 圣上的手段他是知曉的,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事跡敗露后,公主并沒有如他想象中那樣成為他的保命符,反倒是主動來要他的命,那自己苦讀多年圣賢書,一朝奪魁活了近三十年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還請公主履行承諾?!?/br> 良久后,密道內傳來了程松之絕望的聲音。 他到底還是交出來了,至于那本名冊將會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到時他早已命喪黃泉,還需要去考慮那么多嗎? 大公主微微一笑:“這是自然?!?/br> 傅爻用一塊黑布罩住了程松之的頭,挑斷他的手腳筋防止亂走,再將嘴巴堵住,接下來就是慎刑司的活兒了。 大公主沒在這里殺了程松之,一來是程松之還有許多事情要交代,得簽字畫押,二來密道上便是她的床,難免有點不吉利,三嘛…… “都聽清楚了?” 一道小小的身影緩步出現,大公主轉頭望去,忍不住笑,她現在笑得可比之前對著程松之真誠多了,一看就是真的開心。 帝王令傅爻送大公主回公主府,大公主又請傅爻將小公主給一并帶來,而且沒有驚動任何人。 傅爻自覺帶走程松之,不參與這姐妹倆的談話,大公主向meimei伸手:“雖說點了燭火,但臺階太多,我很容易摔倒,meimei扶我一把如何?” 了了在她出聲是才從密道處走出,聽了大公主的話,她沒回應,而是問:“圣上似乎不想讓我太早知道這些?!?/br> 準確點來說,是圣上覺得現在的小公主過于愚魯,知道太多只會沉不住氣和壞事,想參與到權力中心還不夠格。 大公主笑道:“我既然敢將你帶來,便不在意圣上如何想?!?/br> 更何況傅爻對圣上一片忠心,若是圣上有心阻攔,大公主也沒法把人帶出宮。傅爻既然這樣做了,一定已經得到了帝王的許可。 她沒有再為難meimei來攙扶自己,而是用手點了點面前的桌子,先前傅爻要將她帶出去,被她婉拒,因為大公主覺得有些話,也許還是在這里說比較好。 “巍鈭,過來坐吧?!?/br> 了了走到了桌子對面,大公主推過來一張手絹,她擦了擦板凳,淡淡地說:“此處灰塵甚多,若有咳疾,不宜久待?!?/br> 大公主難以抑制地感到高興,她情緒一上來就容易咳嗽:“哎呀,meimei是在關心阿姐嗎?” 了了看她一眼,頗有種你高興就好的意思在里面。 大公主更想笑了,但她還是忍住了,問了了:“給你講講阿姐小時候的事情,想要聽嗎?” 了了點了下頭。 大公主將嘴角的弧度往下壓一些,讓自己回想起過去,這樣的話,高昂的情緒會漸漸回落,她實在不喜歡咳嗽的感覺,回回都覺著心臟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