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節
書迷正在閱讀:網游之無敵盜賊、蝴蝶誘捕器、你走丟之后、你好,請收貨[np]、失控雪山、閃婚而已[先孕后愛]、白月光拒絕渣攻求復合、川崎、送你一朵小荷花、閃婚
大公主失笑:“阿娘說的,好像您陪巍鈭下過棋一樣?!?/br> 帝王可沒那么多閑情逸致,她日理萬機,根本沒工夫應付小孩子。 雖然了了還沒見過另外兩位一母同胞的皇兄,但無論大公主還是二皇子,都稱呼帝王為圣上或母皇,然而此刻在昌平宮內,大公主卻叫帝王“阿娘”。 宛如尋常人家的稱呼,并不激動也不熱情,因為在細水長流的日子里,早已成了習慣。 大公主到底是母女三人中脾氣最好,秉性也最溫柔的那個,大抵是因為病痛纏人,情緒若是時常高漲容易動怒,恐怕要更加短命。 她主動對了了說:“是阿姐不好,meimei大人有大量,可否原諒阿姐這一回?” 了了的確很不高興,但跟大公主關系不大,因為她在去了公主府后就察覺到了異樣。大公主的好脾性是出了名的,可公主府的下人卻個個訓練有素,無一逾矩,惟獨熬藥的侍女結結巴巴不會撒謊,未免顯得矛盾,就好像是故意招惹萬姑姑派人去查看一般。 要知道從了了進了大公主的房間再到離開,屋內所有侍女,一個抬頭的或是有小動作的都沒有,情緒十分內斂,毫無泄露。 很難讓人想象被侍奉的大公主居然是個為了駙馬腦子不清醒的人。 帝王輕輕哼道:“平安,你還沒瞧出來?她哪里是在生你的氣,分明是對我心有不滿?!?/br> 說完瞥了眼了了,問:“你還有理了?” 小公主最沉不住氣,她到現在都沒搞明白發生了什么,只知道母親跟jiejie有事情,而且是很大的事情瞞著自己,她完全融入不到其中去,頓時又是委屈又是傷心,也就是她現在沒有身體,無法與母親和jiejie溝通,否則非滾地大哭不可。 沒等了了開口,帝王淡淡地說:“你如此弱小,又不肯上進,受人欺瞞也是理所當然。如今欺瞞你的是我,日后可就不好說了?!?/br> 小公主更氣了。 明明騙人的是圣上,怎么還怪到她身上了? 第552章 第二十四朵雪花(五) 雖然總是抱怨圣上不近人情, 還給自己那么重的課業,但對于女兒來說,母親永遠是無法被別人替代的。所以當小公主得知母親跟jiejie把自己蒙在骨子里, 焉能不傷心? 可惜圣上跟大公主瞧不見, 瞧得見的了了又不會出聲安慰。 圣上說完話后, 大公主仔細觀察了一會兒meimei,對帝王笑道:“meimei是真的知道上進了, 都能沉得住氣了?!?/br> 以前可是個一點就著的小炮仗,耳根子軟又重情,實在叫人擔心。 大公主雖已極力克制, 但還是因為笑引發了咳嗽, 她并不想在母親與meimei跟前展露,于是拼命壓下喉頭那股腥甜,等好些了才又開口說:“meimei擔心阿姐, 阿姐卻蒙騙于你,阿姐給你賠不是,就不要惱我了好不好?” 她眼神實在柔情, 如同一汪湖水熠熠生輝,蕩漾著柔和的碧波, 鐵石心腸的人見了恐怕都要化作繞指柔,任誰被這樣一雙脈脈多情的眼眸凝視著,都會以為自己是她的全部。 了了搖頭:“我沒生氣?!?/br> 帝王淡道:“若覺著不服氣, 便忍著?!?/br> 雖說小女兒看起來是像樣了些, 但到底是太短了, 說不準明兒個又恢復成了從前那不成器的模樣, 帝王尚且持懷疑態度。 也就是說,在她這里, 小公主還不夠格上桌。 大公主又想笑了,但她一笑便覺喉嚨發癢胸腔泛疼,只能拼命忍耐。 了了這趟出宮,在外面耽擱了近三個小時,再多的事兒這兩人也商議完了,看得出帝王不會改變心意,了了也是有脾氣的,她連個招呼都沒打轉身便走。 大公主這下是真沒忍住,她以袖捂嘴,略帶促狹地看著母親,帝王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又說:“倒還算有些脾氣?!?/br> 像以往那樣見了她便大氣不敢喘,才叫人來氣。 兩人繼續下了一盤棋,帝王才命傅爻送大公主回府。 大公主身體不好,連上下馬車都需人搭把手,回到公主府時,傅爻將她從馬車上抱下,原本便要告辭,大公主卻說:“傅司主,我有個忙,想請你幫一幫?!?/br> 傅爻:“但憑公主吩咐?!?/br> 她又戴上了慎刑司獨有的黑色半邊面具,這面具薄如蟬翼,貼在臉上如同第二層肌膚,遮住口鼻只露眉眼,再配上慎行衛黑底綴紅的錦袍,可不像是惡鬼夜行? 面具只有在重要場合才會取下,因此一離開府衙,傅爻便又將它戴上了。 遮住下半張臉后,她的眉眼愈發銳利,劍眉入鬢,一雙瑞鳳眼深沉凌厲,尋常人別說同她說話,敢跟她對視都算是膽大,可向來以柔弱著稱的大公主卻不然。 大公主帶著傅爻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并摒退了身邊所有侍女,隨后她停在拔步床前,請傅爻去打開機關。 機關在床腳處,伸手進去往上一摸一按即可。 拔步床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口黑漆漆的地道,傅爻取出火折子點燃,自己先行下去,確認沒有危險,才站在入口下幾處臺階那里,對大公主伸出手:“公主小心?!?/br> 大公主讓她牽著,兩人緩緩拾級而下,這密道之中一片漆黑,連一絲聲音也無,但傅爻并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她只知道圣上對她說過,若永安公主有令必聽之。 “兩邊有燭火,我在黑暗中難以視物,麻煩傅司主將其點亮了?!?/br> 傅爻常年行走于黑夜之中,練就了一雙好眼力,她也不用走過去,只用指尖取了點黃豆大的火苗,向著密道兩邊彈射而去,燭火立時被點亮,原來這密道盡頭,竟修了一間石室。 石室完全密封,除了緊閉的石門外毫無縫隙,僅在門上開了個一指長的口子。 傅爻收到公主的示意,走過去打開了石門,只見里頭有什么東西倏地向門口撲來,傅爻直接用刀柄將人擋住,再一掌打回去,由于對方身份不明,公主又不曾下令,傅爻只用了一成力。 石室外還有張桌子,墻壁上則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以及一個跟慎刑司很像是鐵架,不過東西都落了灰,只有自然損耗,應當從沒用過。 公主輕輕咳嗽了兩聲,走到桌前,用帕子仔細擦了擦浮灰后坐下。 傅爻知道公主叫自己幫的忙是什么了。 她直接進了石室,將那四肢都被銬住的人給揪了出來,一見到燭光,對方很不適應,猛地瞇起了眼、傅爻也在這個空檔瞅清楚了此人的長相。 身為慎刑司司主,傅爻連納蘭珊吃了幾顆壯陽藥都門兒清,自然不可能認不出被她抓在手中形容狼狽的不是別人,正是宣稱有要事在身卻下落不明,被認為是畏罪潛逃的駙馬程松之。 這位享譽美名的絕世佳公子,此時蓬頭垢面滿身鐐銬,算算時間,公主恐怕最少關了他一個多月。 方才進石室時傅爻感覺得很清楚,石室隔音避光效果極好,且是在沒有關門的情況下,被關在石室內數十日,就是意志再堅定也很難抵抗,慎刑司便有這種審訊方式。 程松之瘦脫了相也依舊容貌驚人,否則當年先帝不會將家世不算特別顯赫的他列入駙馬人選,此人無論長相還是才華,都稱得上是舉世罕見,再加之性情溫文,又對公主癡情,不知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好郎君人選。 得知程松之將為駙馬時,不知多少人搖頭嘆息,這樣的曠世奇才,竟因尚公主而難施抱負,實在是叫人唏噓。但程駙馬從不抱怨,甚至還笑言自己能伴在公主身邊,乃是三生有幸。 每三日喂一次稀粥,保證人餓不死,吃喝拉塞全在石室內,程駙馬又十分愛潔,可以想見這對他來說是怎樣的折磨,整個人瞧著都沒什么人樣兒了,出了石室也沒能緩過來。 傅爻二話不說,將程松之抓到鐵架前,其四肢的鐐銬可以拉長,正好將人扣在鐵架的凹陷處,看起來簡直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之后傅爻便生起了火盆,一來避免讓公主感到寒冷,二來嘛,慎刑司用刑向來離不開火。 “公主……公主……” 程松之總算是清醒了些,他自迷糊的視線中看見了公主,此時公主臉上已經沒了平日里的柔和笑容,她坐在桌前,目光是那樣冷漠。 “我沒有想過要害公主,從來沒有!” 接連一個多月吃不好睡不下還要受到難以忍受的精神折磨,原本溫潤動人的聲音變成了破鑼嗓子,但程松之還是極力要向公主證明自己從無害她之意:“我娘她一定是被人蒙蔽了,她做了錯事我不會否認,只求公主能饒她一命——” 大公主靜靜地看著他,然后打斷他的話:“比起那個,你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吧?!?/br> 程松之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綁著,還被放上了鐵架,這一個多月,但凡是意識清醒的時候他都在想自己究竟是中了誰的圈套,對方在他回公主府的途中將他打暈帶走,之后卻從未露過面,程松之只知道自己像是被關進了一個石頭房間里,但對于抓他的人是誰,又為何抓他,卻是全然不知。 被關在黑暗中的感覺并不好,一開始程松之覺得這不算什么,頂多是看不見聽不著,可慢慢地他就開始慌張了,無論是大喊大叫還是破口大罵,從始至終都沒有人回應他,就連每隔三日送來的稀粥,都一定是在他睡著時放進來的。 整整一個多月,程松之沒有看見任何東西,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他與世隔絕,仿佛被整個世界屏蔽,那種感覺能讓人發瘋。 “公主……” 程松之錯愕極了,在適應了光線后,他看見了站立在一旁手握彎刀的傅爻,程松之自然認得這位臭名遠揚的傅司主,“公主,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我、我為什么會在這兒?這兒又是哪里?” 可大公主并不按照他的思路走,她不僅沒有回答程松之的問題,還反過來問他:“你應當清楚今上的手段,為何你會覺得,我喝了程夫人送來的符水中毒一事,公主府真能瞞過宮中呢?” 程松之被這話里的暗示驚到了,他睜著眼睛盯著大公主,嘴唇哆嗦了兩下,想到了一種絕不可能的可能,難道說…… 不不不,他很快在心中說服自己,決不可自亂陣腳,興許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隨口一說…… “傅司主可以告訴一下駙馬,納蘭稚如今怎樣了么?” 傅爻很樂意效勞:“自然是被我一刀砍了腦袋,送回納蘭家了?!?/br> 程松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驚不已,一時間甚至沒能掩飾住真實情緒。 好在大公主此刻心情很好,她一點也不擔心程松之會掙脫束縛,這也是她邀請傅爻幫忙的原因之一,她身體不好,力氣很小,稍微多走個幾步路都難免氣喘吁吁,情緒一旦起伏說不定還會嘔血,即便是最好的大夫也治不好她。 程松之不該露出那一瞬間的真實情緒的,但其實流露了也沒什么,因為大公主早就知道了。 沒有被選為駙馬前,程松之真可謂是冠絕京華,僅憑一人之力,壓得天下有才之人出不了頭,所有見過他的人,都會感到自慚形穢,這種情況一直到他被選為駙馬才有好轉。 納蘭稚略長程松之幾個月,同樣才學過人,卻因程松之耀眼的光輝而顯得平庸,旁人提起他,總會再感慨一句既生程何生稚,他就這樣在程松之的陰影下當著萬年老二,如果不是程松之成了駙馬為愛放棄理想,可能現在納蘭稚都要屈居于他之下。 也正因此,這兩人可謂是水火不容,當然,這是單方面的,程松之秉性高潔,向來不與納蘭稚計較,納蘭稚每每瞧見他卻必然挑釁,笑話他鉆公主裙角生存,不配稱為大丈夫。 誰能想到這么兩個見了面便話不投機的人,私下卻是志同道合,甚至有著共同目標的好友? 乍聞好友慘死,程松之難掩錯愕悲憤,對此傅爻并不覺得意外,她頂多是少知道些細節,但程松之的真實身份,她卻是一清二楚,這其中有不少事情還是她帶人查出來的。 “駙馬還記得你我初見那年嗎?” 大公主似乎陷入了回憶中,突然開始與程松之憶往昔,兩人成親多年,恩愛異常,也時常提起當年,總覺情愛更濃,未曾有一日退卻,這樣一對愛侶,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心生向往,但又有誰知道,彼此之間竟是一絲真心也無? 程松之沉默了許久,啞著聲音道:“……臣自然記著,從不敢忘懷?!?/br> 大公主聞言,笑了出來:“事到如今,你竟還想著哄我?!?/br> 她用滿是懷念的語氣說道:“那日正值春日,宮中桃花開得十分熱烈,先帝當時身子還算硬朗,我隨他一同在桃林賞花,便瞧見駙馬身著白衣,豐神俊朗,立于漫天花瓣之中,當真是猶如神仙下凡,迷花人眼?!?/br> 這樣一個人,無論長相談吐還是脾性才學,都恰到好處地長在了大公主的喜好上,連他伸手拈花的角度都是那樣動人,宛如一幅山水墨畫,悠長又迷人。 “但我其實不喜歡你這款的呢?!?/br>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直接推翻了前面的回憶,充滿美好的畫面就這么像被撕爛的蛛網,七零八落不成樣子。 程松之錯愕不已,他看著大公主,發現她是那么熟悉又陌生,明明是相伴多年的愛人,此時他卻覺著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這么多年,在我身邊待得很累吧?真是辛苦……” 傅爻在心里想,這是要說程松之辛苦了? 結果大公主話鋒自然地繞到自己身上:“真是辛苦我了?!?/br> 程松之完全不理解公主在說什么!他試圖轉移話題:“公主,究竟發生什么事了?我是被惡人捉來此處——” “是我讓人做的?!贝蠊髟俅未驍嗔顺趟芍脑?。 她看他的眼神那么柔和,與平常耳鬢廝磨時沒什么不同,但程松之感受不到絲毫真心,因為公主生就剪水雙瞳,看石頭都一樣癡情。 “從現在開始,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否?!?/br> 大公主隨即問了第一個:“你與納蘭稚私下聯系多年,是也不是?” 程松之想都不想便否認了:“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