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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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面上竟落下兩行淚來,看起來格外令人憐惜。 越人瑾越聽婆娑女的話越不對,他連忙道:“阿鯉,失信于你,是我的不是,但這期間出了一些意外,我……” 沒等他說完,韓六娘便扯住了他衣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詢問:“夫君,她是誰?” 第482章 第二十朵雪花(二十四) 即便到這時候, 韓六娘也不忘為越人瑾著想。她盡力表現地鎮定和信任他,越人瑾明白妻子的好意,給了她感動又安撫的眼神, 他對婆娑女道:“阿鯉, 你我之間是朋友之誼, 失信并非我本意,今日又是我女兒的大喜之日, 請你……” 婆娑女可不管這些,她厲聲道:“恒兒因你失信,日夜受蝕心之苦, 今日你若不給我個滿意的交代, 我決不罷休!” 越人瑾對韓六娘道:“六娘,你要信我,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之事?!?/br> 韓六娘正因婆娑女叫出來的那個名字心神不定, 笑得略顯僵硬,但還是盡量表達著對丈夫的信賴:“我知道你的為人?!?/br> 婆娑女見兩人情深意篤,冷笑道:“你知道他的為人?他一離家便數年不歸, 是條狗都要發情了,你猜猜他是不是真的為你守身如玉?” 韓六娘聞言渾身一僵, 這是她從來沒有去想的問題,她相信自己的夫君絕不是那樣輕浮的男子。 婆娑女繼續冷笑:“越人瑾,你說你已找到恒兒所需的藥材, 不日即歸, 叫我在谷中等你??晌以趺吹饶愣疾换貋? 你倒是說說看, 這究竟是為什么!” 韓六娘忍不住低聲道:“夫君,她所說的究竟什么事?恒兒又是誰?” 她心里有個很不祥的想法, 這想法令她的精神搖搖欲墜,可不聽到越人瑾親口承認,韓六娘無論如何不能甘心。她不愿相信自己這么多年來的等待是個笑話,在她一心一意為他守著這個家時,他卻在外風流快活。 越人瑾有位魔教出身的紅顏知己,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婆娑女本是魔教右護法,多年前因愛上越人瑾而改邪歸正,也因此魔教一直在追殺她。前段時間,越人瑾正是為了保護婆娑女才殺了魔教左護法,但卻無人知曉,婆娑女竟有個孩子! 這孩子,該不會是她跟越大俠生的吧? 眾人看越人瑾的眼神紛紛變得異樣,若與他無關,只管大聲講出來便是,可他這樣顧左右而言他,豈不是反向證明,婆娑女的話都是真的? 越人瑾抿著唇,面露掙扎之色,他沒有回答韓六娘的問題,也沒有回應婆娑女,反倒看向了一旁的姑蘇侖。 事已至此,姑蘇侖只得出來打圓場,而身為新郎的姑蘇微本就對這樁婚事毫無期待,如今被人砸了場子,心情可謂是非常糟糕。 除了親爹外,他最崇敬的前輩便是修羅刀越人瑾,可沒想到這樣一位盛名在外的大前輩,竟是如此沽名釣譽,簡直令人不齒。 從前他還覺得爹在娘面前太沒脾氣,不像男子漢,不如越大俠瀟灑,如今一看,他爹不知比越人瑾好了多少倍。 “阿鯉姑娘……” 姑蘇侖一句話都沒能說完便被婆娑女怒視:“這是我跟越人瑾的事,同你有什么關系,有你說話的地方么!” 她胳膊上的金環因憤怒不停響動,眉眼間仿佛燒著烈火,姑蘇侖被她一瞪,竟不由自主清清嗓子,不敢再出聲了。 事已至此,也只有姑蘇夫人還能鎮住場子,她按捺住怒氣對婆娑女道:“今日武林豪杰齊聚,姑娘說這樣的話,未免有些不分場合。且越大俠為了你的孩子如何費心,我也親眼目睹,不說是掏心挖肺,也是仁至義盡,姑娘何必咄咄逼人?要壞我兩家好事?” 誰知婆娑女看著她,又是一聲冷笑:“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她今日既然敢來,打的便是撕破臉的意圖,狗屁的朋友狗屁的幫忙,這是越人瑾欠她的! 越人瑾察覺得出婆娑女情緒不對,她往日總是笑臉迎人,甚少有這樣激動的時候。難道說…… 韓六娘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越人瑾的變化她總能比旁人更快發覺,登時心如巨石,跌落谷底,若非周圍還有賓客,她簡直想要大哭一場。 婆娑女屬實是恨到極點,她罵完了姑蘇夫人,胳膊上的金環隨之一抖,落入她掌中便連貫成了古怪的兵器,向著今日的新郎襲去! 誰都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而且針對的還不是越人瑾,是姑蘇微。 姑蘇微正在心里頭鄙薄越人瑾,何曾想過婆娑女會對自己出手,一時不察,被金環當胸穿過,吐了一大口血,倒下時砸歪了手邊桌椅。 突生的變故令在場眾人錯愕不已,姑蘇夫人尖叫著撲向姑蘇微,連忙要為他止血,可金環已將胸膛貫穿,除非是神醫再世,否則怕是無人能救。 也許她沒有放棄理想,繼續潛心鉆研醫術,今日便能救下姑蘇微,可陰差陽錯,如今姑蘇夫人的醫術,已無法將姑蘇微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可憐這美名滿天下的素玉公子,竟連聲遺言都沒來得及說,便在母親懷中斷了氣。 見狀,婆娑女放聲大笑,笑不可仰,笑得連淚水都止不住。此時她一身紅衣,手上金環沾了姑蘇微的血,才又讓人想起,在改邪歸正之前,她是殺人如麻的魔教右護法。 直到此時,姑蘇侖才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他意識到自己的孩子眨眼間便沒了性命,而身為父親的他竟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生卻無力阻止! 姑蘇夫人抱著姑蘇微哭泣不已,她再無心打理精致的妝容,只想喚回她的孩子,無法形容的痛苦令她心如刀絞,恨不得從此同姑蘇微一同死去,也好過留在人間做個行尸走rou。 姑蘇侖暴起一拳便打向婆娑女,論武功,婆娑女并非他對手,這一拳她無處可躲,若打中了,想必她會血濺當場為姑蘇微償命。 此時婆娑女早已是眾矢之的,無數江湖豪杰都對她嗤之以鼻,得而誅之,因此姑蘇侖向她出手,不僅無人制止,還有人大聲叫好! 越人瑾面上閃過一抹不忍,但最終還是別過了頭不去看。 然而想象中婆娑女被殺的情景并未發生,姑蘇侖瞪大了眼睛,他用了十成功力揮出的摘星拳,整個武林能接住的人不超過五位,但是! 下半張臉被面具遮擋的了了憑空出現,以手肘擋住了姑蘇侖這一擊,并借力打力,反手一掌將他打飛! 因為與婆娑女靠得很近,潔白如雪的衣袍上難免沾了點血跡,如雪中紅梅,無端透著股令人戰栗的寒氣。 婆娑女早知生死關頭會有人來保自己,她笑得更加猖狂,捏著手中金環質問姑蘇侖:“你要殺我?你憑什么殺我?你不經我允許,給了我一個兒子,如今我來向你討債了,這是你跟越人瑾欠我的!” 這信息量可太大了,大到想為無端慘死的少莊主討公道的賓客們都不由止住腳步,目瞪口呆地去看姑蘇侖。 沉浸在悲痛中的姑蘇夫人,哭聲戛然而止。 姑蘇侖神色慌亂:“不,不是這樣的!不是!” 同樣在傷心的韓六娘反倒是最輕松的那個,她意識到這件事還有內情,自己似乎真的誤會了丈夫,狂喜頓時涌上心頭。 越人瑾出聲道:“阿鯉!” 他想阻止婆娑女說出真相,可事已至此,婆娑女還有什么可隱瞞?她本來就沒有過好名聲,還叫這兩人聯手耍了十幾年,怎能不恨?更何況,她還要為她的恒兒著想,與孩子相比,什么越人瑾姑蘇侖,通通都要靠邊。 “你怕了,越人瑾?原來這世上也有你怕的事情?”婆娑女語氣悲哀,又覺荒謬,“既然如此,你又怎能瞞我這么多年?你假裝恒兒是你的兒子時,難道就沒想過有朝一日謊言被揭穿,我會如何報復?” 姑蘇侖便是心中有愧不敢看她,在姑蘇微死后,這愧也成了恨,他怒道:“你給我住口!” 賓客中有他至交,眾人皆擺出應戰姿態,了了也拔出長刀,冷聲道:“今日誰敢上前,我定叫他有來無回?!?/br> 眾人雖不認識無患子,卻聽說過她手中那把古怪長刀,刀柄上纏繞紅線,刀脊鮮紅,這可是將無相和尚跟越人瑾都干掉的新晉天下第一! 韓六娘一眼認出了了,她身上的白衣還有那個面具,是韓六娘親眼看見她戴上的,可韓六娘不懂的是,女兒為何站在婆娑女那邊? “秀秀,你在做什么?那女子歹毒至極,竟殺害了少莊主,你快過來,不要同她一起!” 無患子竟是越人瑾的親生女兒! 賓客們愈發震驚,少數性情謹慎的人已經想要離席,了了將長刀往地上一插:“我勸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br> 她之所以來遲,便是借著所有人都在觀禮改變了外頭的陣法,今日事情不落幕,誰也別想走出去。 有人不信邪要往外跑,腿還沒邁出門框,身上骨頭已發出一聲脆響,緊接著便轟然倒地,明明還活著,卻渾身無力,說不出話也動彈不得。 了了捏著手里的一根銀針,有了深厚的內力,她可以僅憑一根針便令人失去行動能力。 好的看客應當沉默,不發出任何噪聲。 有了這么一個下馬威,再無人敢往外跑,好好的一場喜事,竟當堂變成了喪事,著實令人唏噓。 正在所有人都被了了這一手震撼的鴉雀無聲之時,一道尖利哭聲傳來:“姑蘇微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負心漢!明明說好了要娶我竟——” 哭號聲由遠及近,并在跨入大廳后突然停止,身著嫁衣前來砸場子甚至做好搶婚準備的白空空揉了揉眼睛,不是吧,姑蘇微怎么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那她還哭啥? 視線與了了對上后,白空空下意識想再裝哭,結果看見了了一身白衣,頓時恍然大悟:“合著今兒不是成親,是出殯吶?嗨,這不巧了么,我穿得這么喜慶,正好參加葬禮?!?/br> “在哪隨份子?” 了了:“閉嘴?!?/br> 白空空:“好嘞?!?/br> 她火速跑到了了身后,找了個最佳安全地帶準備看戲,一雙機靈的眼睛不停轉動,好奇地要命。在她易容打扮的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怎地分開幾個月,這邊的劇情她已經看不懂了? 了了看向婆娑女,婆娑女意會,只要自己按照約定行事,這人便一定會保住自己的命,還會將恒兒所需的藥材給她。思及此,婆娑女一咬牙,將自己與姑蘇侖及越人瑾的恩怨和盤托出。 她用了內力在講話,確保聲音能夠傳到所有賓客耳中。 婆娑女的確曾經愛上了越人瑾,并且愿意為了他改邪歸正。她自小在魔教中被養大,不知是非不懂對錯,性情乖張偏執,機緣巧合下為越人瑾所救,覺得他跟那些看見她裸露臂膀便起色心的男人不一樣,就想看看他究竟是真的坐懷不亂,還是裝的。 后來幾經周折,越人瑾認為她本性不壞,為了幫助她脫離魔教身受重傷,婆娑女便對他芳心暗許。因越人瑾惦念家中妻子,她也不逾矩,只做紅顏知己。 但她在魔教中長大,為了控制,所有魔教中人都會服用一種特殊毒藥,這種毒,需要教主定期賜予解藥。為了助她解毒,越人瑾為她引見了姑蘇侖,想請懂醫術的姑蘇夫人暗中幫忙診斷,以免泄露消息,又害得婆娑女被追殺。 新生在即,已是朋友的三人把酒言歡,誰知吃多了酒,次日醒來后,婆娑女發現自己與人親密過,她去找越人瑾,越人瑾沒有過多猶豫便承認了。 之后婆娑女更是因而有孕,但她毒性未解,生下的孩子并不健康,每個月都要承受一次蝕心之痛,且難以活過十五。 幸而越人瑾不離不棄,魔教教主出家后,他還從對方手中問到了給孩子解毒的方法,因為是從母親身上繼承來的毒,所以更兇險也更難解,需要許多珍貴藥材,其中便包括了玄冰天草與羅漢仙沙兩味奇藥。 當時的無相大師得知,便承諾幫忙尋羅漢仙沙,前不久東章山莊得了玄冰天草,越人瑾也收到了無相大師艱難傳出的已尋得羅漢仙沙的消息,眼見自己的孩子要有救了,婆娑女卻在此時得知了一個令她無法接受的秘密。 那就是當年與她春風一度的并非越人瑾,而是姑蘇侖! 姑蘇侖醉酒后將她誤認為了妻子,鑄成大錯后悔不當初,越人瑾為了手足之情,便將此事認下,以免姑蘇侖與姑蘇夫人之間情感生變。誰知婆娑女竟因而有孕,姑蘇侖心懷愧疚,便一直暗中幫忙尋藥,尤其是玄冰天草,他為此幾乎去了半條命才得到。 婆娑女得知真相后恍然大悟,怪不得有了恒兒后,無論她如何真心以待,越人瑾都不肯與她親密。恒兒長得也完全不像越人瑾,原來從頭到尾,自己都被人蒙在鼓中! 婆娑女可不是委曲求全無私奉獻的韓六娘,她生平最恨被人欺騙,對越人瑾由愛轉恨,對姑蘇侖更是恨之入骨! 他們兄弟情深,拿她做什么筏子!騙了她十幾年,真當她是個傻子嗎? 于是了了順利地與婆娑女達成協議,大婚當天,婆娑女現身,事成之后,她會將玄冰天草與羅漢仙沙交給婆娑女入藥。 哪怕知道了孩子的身世,可到底精心養了十幾年,難以放手。 這還要多虧了夏娃。 與白空空分手后,了了本想按照計劃去調查越人瑾的紅顏知己,沒想到找到人后,夏娃一眼便看出婆娑女的孩子恒兒,跟姑蘇侖竟有血緣關系! 于是了了更改了計劃,一路順藤摸瓜,也終于知曉了究竟是誰殺了越秀。 還是婆娑女。 即便沒有了了引導,婆娑女也還是得知了真相,她恨極了姑蘇侖與越人瑾,想要他們家破人亡,可東章山莊不好進,她的武功又不如這兩人,便借機綁了越秀與韓六娘,要讓越人瑾也嘗嘗錐心之痛。 她還想殺姑蘇微與姑蘇夫人,可惜沒能成功,最后越人瑾查出了她才是殺人兇手,便不顧一切為妻女報仇,親手殺了婆娑女后,他遁入空門,此生不再拿刀,而姑蘇侖的秘密,也永遠成為了秘密。 好一個背負一切,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義薄云天的越大俠。 白空空在旁邊聽得,忍不住摸了把瓜子嗑,這可真是太精彩了,聽得她一邊噗噗吐瓜子皮,一邊瘋狂鼓掌。 有人歡喜有人愁,韓六娘是歡喜的那個,姑蘇夫人就是崩潰的那個了。她剛失了唯一的孩子,又得知恩愛的丈夫早已私下背叛過自己,一時之間氣血攻心,眼前發黑。 恍惚中,她將站在廳中手執長刀的了了錯看成了明鏡年,心中百味陳雜,苦痛難當,落淚不止。 拼命維系的幸福原來是這樣脆弱,而失去這份幸福后,姑蘇夫人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