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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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方設法給她尋了個人品才貌都無比出眾的未婚夫,想讓女兒后半生幸福,對很多人來說,這已經是極好的父親了。 “六娘?!?/br> 越人瑾朝妻子搖搖頭,“秀秀與我數年未見,感到生疏也是理所當然的,這都是我不好,你別說她?!?/br> 母親斥責孩子時,父親往往會充當這樣一個和事老的角色,從而輕松獲得孩子的心,得到“爹比娘好,我更喜歡爹”之類的評價。原因很簡單,母親承擔了絕大多數的育兒工作,而未成年的孩子總是麻煩不斷,這些麻煩,大都會由母親來解決,在這個過程中,母親與孩子會不停地發生各種各樣的矛盾,而避開這些矛盾的父親,則剛剛好成為救世主。 怎樣使用筷子,怎樣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怎樣學習,怎樣為人處世……稚嫩的孩子會一次又一次犯錯,母親因此不得不斥責或是懲罰,她們對家庭付出的越多,在家庭中就越難占據主導地位。 孩子是很機靈的,孩子很容易察覺到在這個家里誰的權力最大,與權力相比,貢獻不值一提。 更別提許多如韓六娘這樣的母親,將之認為“幸?!?。她們一馬當先的為丈夫與兒子沖鋒陷陣,生怕有人危及他們的利益,反倒對自身的失權毫無察覺。 果然,在越人瑾開口后,韓六娘不再數落了了,她看得出這對父女之間的生疏,于是主動給兩人創造相處機會:“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秀秀,你陪你爹說說話?!?/br> 韓六娘一走,越人瑾更覺尷尬,他不知要對女兒說些什么,他想,也許女兒并沒有認出他,所以才會那樣對他?可她分明會使修羅刀,那應該也認得出他的刀法…… 妻子懷孕時,他便與她一同暢想過未來,若是兒子,他便教他習武,傳授給他修羅刀法,若是女兒……越人瑾可舍不得女兒吃苦受罪,練武是極辛苦,又很難得到回報的。 當時韓六娘還笑話他是重女輕男,怎么兒子就得吃苦,女兒便要好好呵護?越人瑾還振振有詞:臭小子怎么能跟香香軟軟的女兒比? “你怎么有臉回來?!?/br> 了了問。 每一個字都是那么冷淡,充滿譏諷之意。 越人瑾沒想到女兒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他愕然不已,“秀秀……” “如果不是旁人介紹,我都認不出你?!?/br> 了了打量了一番越人瑾,“你沒有羞恥之心嗎?” 擺出一副要與她好好相處培養感情的模樣是什么意思,難道他以為她會是他想象中那種乖巧可愛崇拜父親的女兒? 在不知道了了是自己女兒時,越人瑾輸給她,會有一種極強的頹喪感,但在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兒后,身為父親的權威似乎能夠蓋過之前的失敗,越人瑾道:“你怎么能這樣跟爹說話?” “這些年,爹是對不起你跟你娘,但——” “知道對不起,為何還要回來?”了了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越人瑾說:“我總是要回家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未想過不管你和你娘。你們娘倆對我來說,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兩個人?!?/br> 了了不愛聽廢話,這種掛在嘴邊的甜言蜜語也不可能打動她,但端著煎好的藥回來的韓六娘卻感動得淚眼汪汪,正癡癡地凝視著床上的夫君,仿佛這十幾年的種種辛苦,他一句對不起便可一筆勾銷。 了了可不愛看中老年愛情表演,她轉身就走,韓六娘卻用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叫住她:“秀秀,跟爹爹道歉!” 先前她說的話,韓六娘全聽見了。她不敢相信女兒離家一趟,竟變成了這樣目無父母的人,“娘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爹從沒有拋下過我們母女,他心里一直都只有我們?!?/br> 越人瑾還想跟女兒處好關系,對韓六娘道:“秀秀怪我也是情有可原,我的確不是個稱職的父親,六娘,你別怪孩子?!?/br> 韓六娘默默落下淚來,兩人的手不知何時握在了一起,這一幕實在是讓了了看不下去,她快步離開,已經依偎在丈夫懷中的韓六娘并未注意到。 每次都是這樣的,只要越人瑾在,她眼里就看不見旁人,包括越秀。 越人瑾不愧是頂尖刀客,稍微休養了幾日便生龍活虎,兩家的婚事隨之提上議程,對此,姑蘇夫人跟韓六娘都無異議,兩個男人已決意定下,她們是不會質疑丈夫的決定的。 無論在家中她們如何作威作福,但在外頭,她們都會顧及丈夫的顏面,絕不會當著外人的面數落自家夫君。 兩個孩子都到了成婚年齡,雙方長輩既無異議,好事自然要趁早,因此接下來兩個月,東章山莊處處張燈結彩,廣發請帖邀天下俠客前來參加少莊主的婚宴。 東章山莊與修羅刀越人瑾結親一事,可謂是最近最熱鬧的事,雖說時間有那么一點點微妙。 假如是在之前,這兩家結親,定然會令無數人艷羨,但兩個多月前,東章山莊謊稱捉到白日鬼,玩了一招失敗的請君入甕,排名江湖第三的刀客越人瑾也敗給了橫空出世的黑馬,可能這樁婚事也是想去去晦氣,給兩家沖喜。 愿意給面子的人還是很多的,尤其是素玉公子的愛慕者們,他們絞盡腦汁地想要在婚前見見越家姑娘,最好是讓她知難而退,素玉公子有天人之姿,豈是她這樣的普通女子能匹配? 修羅刀的威名,到底還是下滑了些,巔峰期一過,被無患子踩著上位,已經有許多人蠢蠢欲動,也想來挑戰越人瑾給自己臉上增光了。 眼見婚事在即,了了卻連嫁衣都不曾試過,韓六娘見著她便忍不住嘮叨,說著說著還會落淚。 從那么小的一個嬰兒,養成了大姑娘,如今竟已到了出嫁之時,她心里萬般不舍,想想日后女兒便是旁人家的人了,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了了冷眼看著她哭,“既然如此,取消婚約便是?!?/br> “那怎么能行?”韓六娘抹去眼淚,語重心長地說,“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三日后便是大婚,你婚后若是想爹娘了,便回家來看一看……” 她的不舍與眼淚都是真的,想到日后無法再日日看見女兒,心痛如絞也并不虛假,但這本是可以避免的不是嗎?從頭到尾,也沒人問過越秀愿不愿意履行這場婚約,她跟越人瑾認為姑蘇微人中龍鳳可托付終身,便覺得女兒后半生有了依靠—— 夏娃實在想不通:“她究竟是愛越秀,還是不愛?” 對比起素未謀面,卻在白空空嘴里不知聽到過多少回的不動明王,夏娃似乎有些理解了何謂“希望你自由的愛”。 愛并不都是虛偽的、毫無價值的,只是偽裝成愛的詛咒太多,才顯得“愛”一文不值。 疼愛女兒的母父們,在目送女兒出嫁時,往往都會落下不舍的眼淚,可即便不舍,還是要將女兒送到旁人家,問便是姑娘家總要嫁人,問便是所有人都這樣——那又何必流淚? 卻不見新郎的母父也哭成這樣。 其實大家都在揣著明白裝糊涂。 韓六娘哭了會兒,沒得到任何安慰,不知為何,她感到很失落:“秀秀,娘總覺得,你待我不如從前親近了……” “這是自然?!绷肆说卣f,“等我成親,便有自己的丈夫與孩子要親近,會有自己的家,你我之間不如從前親近再正常不過?!?/br> 說完,她望著韓六娘,似笑非笑道:“你成親后,想必也與你的母親不再親近了?!?/br> 韓六娘被她說的恍惚了片刻,隨即甩甩頭,把那一點點被勾起的,早已被埋葬在記憶深處的懷疑重新掩蓋,人生已要過半,那些想不明白的,曾經無法理解的,哪怕已經有了答案,她也會忽略不去看。 “秀秀,嫁衣真的不要試一試嗎?看看還有哪里不合身,趁著有時間可以抓緊改……” 韓六娘拿起桌上流光溢彩的嫁衣,她看了都心生歡喜,上好的料子,做工精致華麗,她相信自己的女兒到時候一定會是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嫁衣的尺寸是韓六娘給的,了了可不會站著任由旁人在她身上比劃來比劃去,只為一件她根本不可能穿的嫁衣。 也因此,有些尺寸可能不大準確,畢竟離家后了了長高了不少,也強壯了不少。 眼看婚期將近,韓六娘為女兒歡喜之余,又總有種說不出的不安,她將之歸咎于母親對女兒出嫁的不舍,于是每日都要跑來了了的房間,非得親眼看見了了才能安心。 了了知道韓六娘在擔心什么,她對韓六娘說:“放心,婚禮我會準時出現?!?/br> 她素來說一不二,答應的事情便一定會做到,韓六娘略略放下了心。 三日時間一瞬即過,天還沒亮,喜婆已率領梳妝娘子到達,韓六娘心系女兒,也起了個大早,光是上妝更衣便得兩個時辰,可不能誤過吉時! 在床上打坐運轉內功的了了閉著眼睛,喜婆等人在門口繞來繞去,明明入口近在咫尺,不知為何就是走不進去! 前面的路不能走,來時的路也回不去,梳妝娘子捧著一手妝盒,急得汗流浹背。 韓六娘高聲喊了好幾遍,都沒能得到回應。她在東章山莊待了幾個月,認出這是莊內的陣法,今兒個可是大喜的日子,又有無數賓客,陣法應當已經撤去才是。 等她們好不容易走出迷陣,進了房內,便看見今日的新娘子竟穿了一身白衣! 這可太不吉利了! “秀秀!” 喜婆與妝娘,還有仆從們不敢說什么,畢竟這位越姑娘是未來的少莊主夫人,韓六娘則沒這樣多的忌諱,她望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女兒,險些遏制不住怒火:“這都什么時辰了?還不快來換上嫁衣!” 說話間,她拿起嫁衣抖開,上頭金紅一片,明珠寶石美不勝收,可見東章山莊對未來少夫人的看重。 了了置若罔聞,她將腰帶系上,當著韓六娘的面摸出了那只面具,往臉上一扣,“吉時已至,好戲開鑼?!?/br> 不等韓六娘追問,她身如流星,已消失在了房中。 卻說前頭,姑蘇侖與越人瑾正在迎接賓客,整個東章山莊熱鬧非凡,姑蘇侖還命人在路口擺了流水席,連附近的百姓都來湊熱鬧沾喜氣,不知多少人羨慕這場盛世婚禮,尤其是那位名不見經傳的越家姑娘,她得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才能嫁給素玉公子為妻呀。 人群中,一位老嫗有些站不穩,踉蹌了兩下,被身邊一位姑娘扶?。骸袄先思?,你沒事吧?” 老嫗咳嗽幾聲:“多謝姑娘,老婆子腿腳不好,給你添麻煩了?!?/br> 道過謝后,老嫗蹣跚著向旁邊走去,姑娘無意中瞥了一眼,發現那剛才走路都趔趄的老人家,竟轉瞬間不見了身影。 她短暫地奇怪了一下下,很快又開始去四處湊熱鬧。 “老嫗”一邊往東章山莊趕,一邊罵罵咧咧:“不會吧不會吧,你應該不會這樣蠢吧?!?/br> 她們可是一同見證過姑蘇微是個什么德性,以及有姑蘇夫人那種愛男如命的婆婆,嫁進去可別想有好日子過。 因此,已經找齊了所有藥材的白空空決定摻和一把。 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換上一身大紅嫁衣,又摸出一把小鏡子描眉涂眼,最后端詳半天,覺得很像是一位待嫁的新娘子了,這才施展輕功,準備砸場子去。 此時此刻,良辰吉日,身著紅色喜服的素玉公子姑蘇微頭戴玉冠,正站在大廳之中,周圍盡是前來觀禮的賓客,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相比今日一過,東章山莊的美名又能挽回一些。 姑蘇侖與越人瑾坐在左右上座,姑蘇侖身邊是姑蘇夫人,而越人瑾左手邊屬于韓六娘的位子還空著。 等了好一會兒,韓六娘終于姍姍來遲。 她的臉色有點發白,越人瑾親自起身來迎,握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了椅子上坐下。見她臉色不好,還以為是因不舍女兒哭的,便低聲安慰道:“夫人放心,姑蘇賢侄已保證過,此生決無二心,我們的秀秀一定會幸福美滿,兒孫滿堂的?!?/br> 誰知韓六娘并沒有被安慰到,只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她都不知道秀秀去了哪里! 那嫁衣還在屋里的桌上擱著呢!這樣大的婚事,若是新娘子沒了,韓六娘都不敢想象夫君的顏面要置于何地,萬一東章山莊因此與夫君起了嫌隙又要如何?此時此刻,她心中真的對女兒產生了怨懟。 這樣好的親事,這樣優秀的夫君,這樣的榮華富貴,你偏偏不要,偏偏要逃! 怨懟的同時,韓六娘心里還有些微弱的希望,因為了了曾說過,婚禮她會主動出現。如今吉時未至,韓六娘也只能寄希望于女兒真的言出必行,不會缺席。 姑蘇夫人看出了異樣,可左右人多眼雜,不好去問。 眼見吉時已到,新娘子卻遲遲不見蹤影,喊禮的喜婆汗如雨下之際,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道厲聲:“越人瑾!你出爾反爾,負心薄幸,今日我便要與你說道說道!” 大廳內眾賓客因觀禮都十分安靜,因此這忽然響起的聲音便顯得尤為清晰,更遑論對方說話時還運了內力,其聲振聾發聵,賓客們無一不驚! 待來人現身,大步跨過門檻,眾人才認出來她是誰,禁不住交頭接耳的討論。 “這,這不是那魔教眾人么?” “是魔教的右護法婆娑女!” “她怎地會在這兒?” “聽說她許久之前便對修羅刀越人瑾一見傾心,之后便追著人家跑,原來竟是真的!” “這兩人難道真有私情?” 來人一身紅裙,露出一雙纏繞著金環的胳膊,滿身怒氣遮掩不住,正憤恨地盯著上座的越人瑾,“越人瑾!你給我出來!” 比所有人更震驚的是韓六娘,她完全不知道來人是誰,更不知這女子為何要直呼自己丈夫的姓名。而越人瑾看到女子后,恍如夢醒:“阿鯉——” “你說你不日便歸,我足足等了半年,也不見你回來!” 婆娑女字字泣血,她死死盯著越人瑾,又看向韓六娘,指著韓六娘道:“這便是你失信于我的理由?越人瑾,你食言便食言,何須耍著我玩,哄著我在谷中癡癡等你?你、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