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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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珈都要氣死了,她一邊給尤尚食抹藥一邊抱怨:“這跟說好的不一樣,明明是我做的菜,您怎么幫我出頭去了?要罰也是罰我才對?!?/br> 今天本來她是要去壽宴上看著的,尤尚食說她負責食單得留在尚食局,樊珈犟不過她才答應下來,現在想想,尤尚食分明是早知道曹妃會為難人。 尤尚食皺眉:“輕點兒?!?/br> 樊珈沒想到她不僅不反省,竟還敢對自己大小聲,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抹藥的力度重了三分,尤尚食倒抽了口涼氣,疼得臉色發白,樊珈自己又后悔了,連忙給她膝蓋吹氣,可能是氣的,也可能是別的什么原因,從得知尤尚食出事到去找胡嫻妃,再到大鬧萬真宮,回到尚食局,一路上樊珈都很堅強,這會兒卻隨著尤尚食那口涼氣,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從她穿越至今,對她好的人有很多,但要說誰最照顧她,誰最面冷心熱,那只有尤尚食。 特別是在喬尚食離宮后這段時間,樊珈敢說,這個皇宮唯一能讓她留戀的,也就是尤尚食了,因為有尤尚食在,她才覺得皇宮生活不是那么枯燥乏味,令人抓狂。 尤尚食嘆了口氣,給她擦眼淚:“受罰的是我,你哭個什么勁兒?” 樊珈繼續哭。 “咱們雖是女官,說到底,也依舊是奴婢,主子們想罰便罰,又要給什么道理?”尤尚食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力不如人,有時難免落于下風,這并不代表著我輸了,還是說你覺得我被曹妃娘娘責罰,讓你感到很丟臉,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也就此坍塌了?” 樊珈搖頭,帶著鼻音道:“你超厲害的!” 尤尚食莞爾:“那就是了,其實我敢這么做,也是相信你能想到法子救我?!?/br> 樊珈沒想到自己還被寄予厚望呢,她有點懵,抹了把眼淚:“真的假的,那你不早點跟我說?我也不至于那么慌??!你不知道我去找胡嫻妃的時候,我都覺得沒戲了,可能幫不到你了?!?/br> 尤尚食:“……” 雖然心累,雖然不用她幫忙自己也能順利脫身,但誰會忍心如此打擊一個為自己著想的小可愛呢?是以尤尚食伸手輕撫樊珈狗頭:“我看你啊,是大智若愚,到了關鍵時刻必有急智,你這不是很好的幫到我了?而且,還將九殿下的事情給鬧大了?!?/br> 樊珈聽她這話里似乎有點別的意思,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呢,便已恢復好奇天性:“鬧大了……是要怎樣?” 尤尚食不答反問:“你知道那位離開前,為何不說讓你去找索豐嗎?” 樊珈搖頭,要不是想起無名的話,她第一時間就會去找索豐求助,不管怎么看,吃了她們尚食局很多東西,來往還算密切的奚官局內令,都比胡嫻妃要靠譜。 尤尚食眸色淡淡:“因為他的末日要到了啊?!?/br> 第256章 第十朵雪花(二十五) 五年來, 尚食局跟奚官局關系不錯,在宮里,“不錯”就意味著沒有沖突——至少沒有明面上的沖突, 不像一直想要見縫插針的外膳房, 幾乎將敵意寫在臉上。 但要說多么親密, 那倒也沒有,自從無名被送去滄瀾山行宮, 索豐便很少再來尚食局用膳,偶爾差使富貴來跑個腿,樊珈覺得他并不是很重口腹之欲, 或者說對食物的欲望, 在索豐這種人身上是最容易被克服的。 說起來,樊珈真正意識到尚食局跟奚官局不是一路人,正是索豐及富貴等人對于宮中死人的態度。 那些無辜的、鮮活的、年幼的生命, 除卻真正犯事的,有多少人是因為生病得不到救治、主子發怒被當作出氣筒、或是某些原因被推作替罪羊而慘死?甚至于一些宮人受罰的理由在樊珈看來可笑至極。 行禮時不夠規范,失手打碎了一個花瓶, 給娘娘梳頭時弄斷了幾根青絲—— 樊珈甚至覺得自己能在皇宮辦個花式死亡大賽,票選最無厘頭的死亡原因。 宮人們生老病死皆由奚官局負責, 小秋葉如果能得到及時救治,興許也有活下來的機會,醫婦為什么難請, 奚官局內令會不知道? 他知道, 但他不在意, 宮人就像那地里的韭菜, 割了一茬還有一茬,永遠是最沒有價值的, 死幾個低等宮人算得上什么?草席一裹扔出去,還有誰會活著回來索命不成? 樊珈能夠理解強權下普通人的無能為力,因為她自己能力有限,同樣處于矛盾的痛苦中,在這封建王朝活得越久就越清醒,她永遠無法被這腐朽陳舊的制度同化,所以她無法接受手中有權卻麻木不仁的人,不愿意跟他們打交道,更不愿意做朋友。 眼下聽尤尚食說索豐要遭殃,按照宮中慣例,一棵大樹倒下,其余依附它而生的草木也會枯萎,無論由誰接管奚官局,必然都會大換血。 “……所以你一個人,應該撐得起尚食局吧?” 樊珈一愣:“???” 尤尚食沖她微微一笑,明明還受著傷,樊珈卻從她眼里看到了某種蓬勃向上的生機:“怎么,你覺得我不能勝任奚官局內令一職?” 樊珈不必思考便搖頭:“當然能,宮中六尚八局十二監,不算總管的內務府,統共二十六個衙門,其中宦官管了二十五個,奚官局換成女官來管又有什么奇怪?哪怕是五五開,也還差十一個呢?!?/br> 八局十二監暫且不提,只說六尚,原本皆應由女官掌管,可隨著朝代更替,女官日益稀少,只剩下尚食局還有女官。太監們把持內務,彼此結交,不停地認干兒子,織就一張聯系緊密的權力之網。 哪怕是閹人,也依舊會聯起手來擠壓女官生存空間,王善興一直盯著尚食局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各大衙門的總管大多地位穩固,后頭又有主子,若是能拉下尚食局,他手頭的權力立刻便能翻倍。 尤尚食滿意道:“總算是沒白疼你?!?/br> 樊珈撓撓頭:“奚官局要是由您來管,那以后宮女們看病就方便多了,也能杜絕那些家伙找對食的念頭?!?/br> 這可真不是樊珈抹黑太監,在宮里待久了,樊珈有兩件事非常不解,一是太監為什么那么喜歡認干兒子,二就是他們為什么那么執著與找對食——幾乎是手頭有點權便會開始對著宮女們挑挑揀揀,這絕對不是個例,而是大多數。 樊珈就被小太監獻過殷勤,她嚇得差點報警,整個人都不好了,尚食局是尤尚食管得嚴,大部分宮女是不愿意找對食的,只有極少數深宮寂寞,碰著合眼的會發展一下,但結對食違反宮規,尚食局對此嚴打。 “所以你不用太擔心,我受罰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倒是你,若有人來拉交情,你可要拎得清,不要什么忙都幫?!?/br> 尤尚食話里有話,她今天在萬真宮受罰并非秘密,稍微有點人脈的人都知道,接下來幾天她便決心要“養傷”了,有兩對母子在鬧,她們身份金貴,只要不謀逆叛國,基本沒有性命之憂,和這比起來尤尚食這點事兒算個什么? 對富貴來說,索豐是他依附的大樹,但索豐又何嘗不是其它大樹身邊草木? 樊珈點頭:“您放心吧,我不傻,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這我還是知道的?!?/br> 看著尤尚食躺下,她想留下來照顧她,本來一臉淡定的尤尚食臉色大變,謝絕了樊珈的好意,將她趕回房間去,開玩笑,誰要跟這丫頭睡一個屋子,到時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尤尚食已經不記得一晚上得給樊珈蓋幾次被子,還得聽她的呼嚕聲入眠。 “統子,在嗎?” 寵妃系統:“不在?!?/br> “我記得你是不是知道索豐跟馮福之間的恩怨?告訴我唄,我拿積分買?!?/br> 一提到積分,寵妃系統立馬精神了:“十個積分?!?/br> 樊珈:“你這是坐地起價!” “此一時彼一時,誰讓宿主當時沒有抓住機會?” 樊珈咬牙切齒,她心痛到不能呼吸,十個積分呢!自打無名離開皇宮,她就沒法通過日常打卡來薅羊毛,而寵妃系統的所有任務幾乎都跟綁定對象有關,她抱一百個人啃一遍,都不如跟綁定對象拉拉手,所以這幾年始終沒什么進賬,畢竟寵妃系統不需要宿主搞事業。 最終,樊珈通過死皮賴臉的砍價能力,從十個積分殺到八個積分,獲得了索豐與馮福之間的支線劇情。 這馮福簡直是人間之屑,他在入宮前家世不錯,還曾進過私塾讀書,如果按照正常情況發展,大概率以后能考個童生什么的,再不濟做個賬房,誰知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原本還算富庶的家庭一朝中落,當時年僅十二的馮福吃不得苦,又聽人說當太監不愁吃喝,便主動入了宮。 這入了宮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才悔不當初,但好在他是個小人,很擅長踩著別人往上爬,一次無意中討了一個老太監歡心,被對方收做了干兒子,這才在宮中挺直腰板,還通過老太監的人脈進了外膳房。 而索豐在入宮之前,跟馮福曾是同窗,他讀書頗有天賦,原本前程無量,還有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誰知道一朝與馮福重逢,他憐惜對方命運坎坷,馮福卻暗生忌恨,借久別之名將索豐灌醉,隨后把人帶進凈身房,等索豐醒來,一切皆已晚矣。 樊珈目瞪狗呆,感慨道:“男人何苦為難男人,就因為人家讀書比他好,又有個很好的未婚妻,就把人騙進宮里嘎了?” 而馮福做的不僅于此。 索豐父親雖只是個開私塾的秀才,母親卻出身東南糧商大戶,馮福怕招來報復,便先下手為強,使毒計害死其父,正要對索豐之母下手時,其娘家來人便來至京城,多方尋找索豐無果后,便帶其母返回東南。 索豐原本姓洪,入宮后羞于見故人,才給自己改了名字,多年過去,早已沒人記得他當初是如何入宮的了。 寵妃系統:“所以現在宿主明白為什么這兩人之間為什么有仇了吧?” 樊珈說不出話,不知如何評價,感覺很離譜,可放在馮福身上,又很合理。 進宮容易出宮難,索豐被閹后,也只能從小太監做起,幸而他生得眉清目秀,又有一股書卷氣,把脊梁骨踩碎了匍匐討好,哪怕有馮福圍追堵截,也還是叫他尋出一條生路。 兩人早已撕破臉,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索豐的靠山是先帝身邊陳大太監的心腹,馮??康哪俏焕咸O則與陳大太監素有齟齬,這馮福真是個人才,為了不被索豐弄死,竟主動向陳大太監示好,害死了一直提拔自己的老太監,正式加入陳大太監陣營,被收作了干兒子。 索豐這時也入了陳大太監的眼,陳大伴的干兒子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他要是敢對付馮福那就是內斗,因而索豐一直忍到陳大伴死亡,期間始終隱忍不發,馮福也知道,這人得了勢是一定要弄死自己的,眼看陳大伴日益勢微,他便想尋些新的靠山。 樊珈看到這里時,贊嘆道:“這位真可以說是三姓家奴了,實在是強?!?/br> 陳大太監還沒死呢,馮福便生異心,索豐再從中作梗,成功獲得了陳大太監的全力扶持,被派到了今上身邊,馮福功虧一簣。 馮福此人,打得過他落井下石,打不過他率先逃命,成功巴結到了胡嫻妃,當時胡嫻妃初初入宮,正是鼎盛之時,如此這般運作一番,馮福便進了冷宮當大太監,雖說不好聽,也沒權,但不怕出事呀! 可胡嫻妃從不缺能用的人,漸漸地便將他忘卻了,于是馮福又開始提心吊膽,生怕某日便被索豐弄死,也因此,無名威脅他說要把那張寫了反詩的紙條送到索豐手里時,他才那樣害怕。 他這剛搭上曹妃的船沒多久便宣告失敗,之后便被索豐弄死,據寵妃系統消息,是粉身碎骨,連個全尸都沒剩下。 寵妃系統:“看明白了吧,所以統當初才建議你不要靠近那人,你這點心眼子,呵?!?/br> 樊珈假裝沒聽到寵妃系統夾帶私貨損自己,她好像有點明白了,馮福這人在各宮主子間來回橫跳,雖說法子臭了點,但還真的挺好用,冷宮大太監沒什么小辮子給人捉,索豐想弄死他得師出有名,畢竟索豐自己也不干凈。 他想搞死馮福其實不難,難在搞死馮福后不被其它人盯上——奚官局可是正兒八經掌著實權的,連內務府都不怕,他這位子想坐得穩,明面上就得行得正站得直。 馮福跟他之間的血海深仇,知情人可能不多,但絕對有,馮??隙ㄊ遣涣哂谕庹f的,他巴不得有人搞索豐,這樣他就能活。 而無名一邊威脅馮福做事,一邊搭上索豐,最后幫索豐名正言順弄死馮福,她肯定是這場交易里獲益最大的人,不過樊珈有一點想不明白,她不良于行,是如何與索豐搭上線的呢? 寵妃系統:“五個積分,告訴你?!?/br> 樊珈恨,但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所以含淚砍價,最后三積分成交。 “……九皇子?!” 為什么會是九皇子?! 九皇子怎么可能會幫無名?! 寵妃系統寶貝地回收三個積分:“宿主忘了,九皇子到鵲巢宮找茬那天發生了什么?” 樊珈努力回想,由于當日驚嚇過大,她記得還是挺清楚的,問題是她沒聽到那兩人說了什么,只知道原本氣勢洶洶要揍無名的九皇子最后又氣勢洶洶的走了,無名卻全身而退。 “轉移矛盾的最好方法,就是創造更大的矛盾?!?/br> 寵妃系統說了一句很有哲理但在樊珈聽來跟天書一樣的屁話。 再問下去,它又開始要積分,樊珈才不花錢呢,她想不明白,就點起燈拿出紙筆開始梳理,怕造成隱患,樊珈用字母跟圖案代替。 無名還是宜年時,性格內向懦弱,胡嫻妃跟曹妃勢如水火,但她恐怕只有被欺負的份,后來爆出她的真實性別與身份,九皇子來找她出氣,無非是在蕭琰那里沒討著好。寵妃系統說的更大的矛盾,應該就是指蕭琰。 無名應該是向九皇子提供了什么消息,或是某種辦法,至少是能在短時間內讓九皇子獲得好處的,這樣對方才會沒對她動手便先行離開。 她手上有什么籌碼,能幫到九皇子? 寵妃系統道:“空手套白狼唄,這種人最是狡猾?!?/br> 誰能想到呢?馮福寫的那張紙條,全程沒有出現,卻派上了大用場,胡嫻妃一直想要拉攏奚官局,苦于索豐滑不丟手,沒有機會,而無名想跟索豐聯手,又礙于自己糟糕的身體狀況無法與其搭上線。 九皇子簡直是一場及時雨。 樊珈面前的紙上,以無名為中心的線條分散到各方勢力身上,不難看出,無論這些人選擇了什么,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最終贏家都只有無名一個。 兩個大太監之間的仇恨被她利用到極致,唆使性格沖動的九皇子對付十一皇子蕭琰,靠著索豐對馮福的恨,看似是幫胡嫻妃拉攏住奚官局,實際上卻逼急了曹妃母子,她們眼看奚官局與胡嫻妃走近,不管兩方是否能達成共識,她們都很著急。 所以十一皇子主動為尚食局請功,在皇帝面前暗示奚官局失職,尚食局得了好處,卻也如履薄冰——可樊珈的存在成為了最好的潤滑,實際上無名沒有選擇任何一方勢力,她通過樊珈,真正想要聯手的,卻是尚食局。 那次去尚食局送食盒,然后十一皇子的人出現,尚食女官的意有所指,好像在演碟中諜的勾心斗角,不用油紙而是用糯米紙包的食物,樊珈敢打賭,兩位尚食女官肯定比她還早知道真相! 寵妃系統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說:“宿主,你想知道那人從索豐手里得到了什么嗎?十個積分,穩賺不虧喲!統還可以無償贈送你滄瀾山的秘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打骨折僅此一次!” 樊珈淚流滿面,將價格砍到八個積分,這是她的極限了。 “根據系統監測結果,那人幫助索豐弄死馮福后,拿到了索豐身上的半塊玉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