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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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究其真正原因,當然不是樊珈說的這樣,橫豎夜半無人,這邊又只有她們倆住,不擔心被人聽見,她低下頭,湊近樊珈耳朵。 樊珈癢得咯咯笑,不懂這么安靜又只有彼此為啥還要這么小心,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而是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尤尚食頷首:“當然是真的?!?/br> 這下換樊珈說不出話了,“所以說,十一殿下根本就不是為了盡孝,也不是別的什么原因,他是想搞死胡嫻妃?” 尤尚食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著她,樊珈感覺自己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尤尚食說的是,九皇子死了! 而且這死訊前不久剛秘密傳到胡嫻妃耳中,胡嫻妃已認定此事是曹妃母子所為,欲要在這次壽宴動手腳,而十一殿下早已察覺她的動向,所謂的子母羹,不過是引胡嫻妃入甕,再將其黨羽一網打盡的將計就計! 至于尚食局,大概只是這連環計中的小小炮灰,誰會管她們死活? “真的死啦?”樊珈用氣音問,感覺還是有點不真實,她只見過九皇子三四次,對方那副眼睛長腦袋頂的模樣讓她印象深刻,除此之外便沒了,只知道人失蹤后胡嫻妃間歇性發瘋,但人一直沒消息,就說明有可能活著,現在居然死了…… 等一下,樊珈突然感覺不對,這么隱秘的消息,尤尚食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255章 第十朵雪花(二十四) “死啦?!?/br> 相比較樊珈的震驚, 尤尚食語氣淡定得多,活似在聊一道菜該如何做,可見九皇子殞命一事她早已知曉, 樊珈不理解了, 她跟尤尚食不說是形影不離, 也是從早到晚天天碰面,為什么這些宮廷秘辛她就不知道? “那……” 尤尚食道:“子母羹的事你不必cao心, 這道菜究竟用什么材料來做根本不重要?!?/br> 今年十一殿下的生辰與往年有所不同,名為生辰,意在選妃, 以胡嫻妃的跋扈作風勢必要摻一腳, 這道子母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看是十一皇子為曹妃準備的,實際上卻是要借這菜名刺激胡嫻妃。 到這里, 樊珈不需要再問也明白十一皇子這么做的原因——九皇子死了,胡嫻妃就像是失去幼崽的母獸,既然她已經瀕臨瘋狂邊緣, 他不介意再推她一把,徹底將其擊潰。 “所以他才假惺惺地提起無名, 根本就是想把當年的事重新翻出來,好把胡嫻妃扳倒?!?/br> 后世贊美神宗皇帝是至圣至明的圣帝明王,用無數的溢美之詞為他加上千古一帝的濾鏡, 致力將他的形象美化到毫無瑕疵, 但樊珈越是了解他, 越是認識到他的卑劣與冷酷。 她很討厭他。 即便他劣跡斑斑工于心計, 可他是皇帝,就能受到無數追捧, 樊珈以前很愛看小說,曾經火遍大江南北的穿越小說常常將這些明君設為男主角,讓穿越過去的女主角與他們展開一場曠世奇戀,這些男皇帝并不僅僅被后世的男人們贊揚著,也被后世的女人們深深地愛著。 甚至于是平庸的男皇帝、無能的男皇帝、昏庸的男皇帝——他們或多或少也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粉絲團。樊珈忍不住去想,如果無名真的能夠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位女皇帝,那么等到數百年后,她也會被后世的男人們贊美,也會被后世的女人們熱愛嗎? 人們是更關心她的能力,還是更關心她的私生活?比起她掌控人心的本事,她的容貌是不是更令人好奇? 登基前她跟過哪幾個男人?為帝后身邊有多少面首?她一定非常狠毒非常yin穢,否則不可能登上帝位。 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身為神宗皇帝“白月光”的她又是怎么死去的呢? “放心吧?!?/br> 許是發現樊珈表情沉重,尤尚食用手拍拍她的腦袋瓜,“不管他打什么主意,都沒可能成真?!?/br> “那您是怎么知道這么多的?”樊珈總感覺兩位尚食有很重要的事一直瞞著自己,從很久以前她就這么想了,可每次都會被尚食女官們四兩撥千斤糊弄過去,樊珈發誓再也不讓她們敷衍自己了! 尤尚食想了想,覺得告訴樊珈也無妨,她現在不是剛入宮的小宮女,樊尚食早晚有一日要獨當一面,于是答道:“這宮里誰還沒幾個眼線了?你平時什么都敢跟我說,有沒有想過我是誰的人?” 樊珈嚇了一跳:“您是誰的人?” 尤尚食重復道:“是啊,我是誰的人,你不妨猜猜看?!?/br> 樊珈心里其實有答案,但她不確定,因為她真的想不通對方是怎么做到的,尤尚食手頭不說有多大權力,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六品女官,她要什么沒有?憑什么要鋌而走險去跟一個幾乎沒有希望翻身的人? 尤尚食很了解樊珈:“看樣子你已經有答案了?!?/br> 樊珈一雙眼睛睜的圓溜溜,莫名有幾分傻氣,尤尚食道:“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用去想,去做你想做的便是,其它的交給適合去做的人?!?/br> 好一會后,樊珈小聲問:“會不會有危險?” 尤尚食搖頭:“能有什么危險?還能比在宮中舉步維艱,不知什么時候就要被主子們罰跪挨打危險?” 說著,她輕聲又道:“深宮之中,我們能做的,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秋葉,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嗎?” 這個樊珈還真知道,她拍探店視頻是天南海北的跑,見過雪原,登過高山,邊疆圍著火爐吃烤rou,海邊戴著草帽喝椰汁——她太知道世界有多大,自由又是多么美妙了。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誰想永遠被困在這厚厚的宮墻之內,從生到死,都做一只井底蛙? “以后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出宮,聽說草原上的羊rou很好吃,還有馬奶酒跟青稞茶,好想去嘗嘗哦?!狈炫踔樄室饣钴S氣氛,“南邊有些地方盛產水果跟菌子,真想都去走上一遭?!?/br> 尤尚食難得露出點笑容:“希望會有這么一天?!?/br> 反正已經很晚了,樊珈干脆不走了,賴在尤尚食床上非要跟人家一起睡,尤尚食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好默許她留宿,半夜樊珈又是打呼嚕又是在被窩里放屁,尤尚食怎么弄她都不醒,氣得她暗暗發誓從此以后樊珈再也別想跟她睡。 樊珈心寬體胖,第二天早上醒來神清氣爽氣色紅潤,與之相對的尤尚食便黑著一張臉,但由于她平時也是這種表情,所以樊珈很大條的沒有察覺。 那盆有毒的狗rou被樊珈棄之不用,她按照十一殿下給的做法,用庫房那邊剛送來的新鮮兔rou做了一盤子母羹,雖說人類吃rou很正常,可這種特意將母獸與幼獸同時烹飪的菜,樊珈覺得大可不必。 前頭壽宴如火如荼的召開,這邊樊珈在尚食局忙得腳不沾地,同時心里有點忐忑,不知道子母羹送上去后是個什么情況,本次壽宴食單由她負責,尤尚食便要去壽宴那邊盯著,免得宮人們出什么岔子,再惹曹妃娘娘不高興。 十一殿下的人親自來取子母羹,樊珈一邊給蛋糕裱花一邊心不在焉,不知道壽宴怎么樣了,尤其是那道子母羹,雖說她換了rou,送上去的子母羹沒有毒,但十一殿下知道的話,會不會以為是她故意壞他的事? 樊珈決定不再胡思亂想,將生日蛋糕做好親自送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卯足了勁要做個漂亮蛋糕出來,揮去雜念心無旁騖,然后將蛋糕裝入食盒,帶了兩個宮人一同朝萬真宮去。 萬真宮熱鬧得很,看起來沒什么異狀,各家貴女爭奇斗艷,看得出十一殿下很受歡迎,尤尚食待在偏殿茶水間,樊珈將食盒交給負責上菜的宮人,朝她看去,尤尚食微微搖頭表示無礙,樊珈心里這顆大石頭才放下來。 從子母羹被取走至今已經過了半柱香時間,既然到現在尚未發難,便說明已揭過。 樊珈不著痕跡掃視一圈,發現胡嫻妃雖也在,卻并未露出癲狂之色,難道子母羹沒有刺激到她?不應該啊,以胡嫻妃的脾氣性格,她不發怒是不可能的。 而現在,胡嫻妃不僅沒有發怒,面上甚至帶著幾分嘲笑之色,反倒是曹妃臉色不大好看,樊珈沒看懂這唱的是哪一出。 一直到宴會結束,尤尚食遲遲未歸,樊珈才感到不安,她在尚食局門口來回踱步,沒一會兒便抬頭看看前方有沒有尤尚食的身影,等到天黑依舊沒信,倒是跟尤尚食一起未歸的幾個宮人回來了,樊珈連忙上去問怎么回事。 宮人們面色慘白,走路雙腿打顫,一看便是跪久了,她們都是尚食局的大宮女,見過風浪,勉強還能保持鎮定,“回樊大人,曹妃娘娘大發雷霆,說是尤尚食貪心吞了十一殿下特意為她準備的珍稀食材,要請陛下給她定罪……” 樊珈急了,拔腿就要沖,春芳等人趕緊來攔,她們還沒伸手,樊珈自己停下了,她感覺這事兒不對,要是這樣貿然沖過去,恐怕不僅無法為尤尚食開脫,還會把整個尚食局搭進去,這幾年曹妃一直不滿尚食局陽奉陰違,不聽她號令,如今被她尋了罪名,怕不是要借機拿捏住尚食局。 她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尤尚食說過,子母羹這道菜用什么食材來做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道菜名,而今天出現在萬真宮的胡嫻妃十分反常,反倒是賢名在外的曹妃發了火…… 樊珈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讓她去琢磨這些人精在打什么啞謎,除非讓她重新投胎一次,真正當個古代人,否則她永遠也想不明白。 但無名臨走前對她說過:遇到一個人解決不了的麻煩,首先找尤尚食,其次胡嫻妃。 尤尚食如今是泥菩薩過河,那就只能去找胡嫻妃了。至于見到胡嫻妃要說些什么,樊珈沒想過,到時再說吧反正。 她立刻動身,沒有絲毫停留,出發前還碰見了奚官局的富貴公公,樊珈一個沖動,差點兒想走奚官局這條路,可腦海中再次響起無名的聲音,比起自己的判斷,樊珈更相信自小在宮中長大似乎很厲害的無名。 正常情況下,胡嫻妃是不待見尚食局的,因為尚食局在她跟曹妃中已然偏向曹妃,雖說當時是她跟曹妃拿尚食局與奚官局做棋,可尚食局始終不卑不亢,事后也不求見認錯,所以這五年但凡后宮宴席,胡嫻妃總要雞蛋里挑骨頭貶低尚食局幾句。 樊珈已經做好了不被接見的準備,誰知她剛道明來意,便被胡嫻妃身邊的大太監引入正殿。 千嬌百媚的胡嫻妃正慵懶地斜倚在美人榻上,兩個小宮女蹲著勤勤懇懇為她涂著手上蔻丹,兩個小太監正殷勤捶著腿,樊珈每次看見她都覺得很耀眼——字面意義上的耀眼,可能是母家過于愛惜清名,入宮后的胡嫻妃徹底放飛自我,總是打扮的雍容華貴金光閃閃,即便是晚上也不例外。 “喲,這不是尚食局的女官么?你叫什么來著?” 胡嫻妃的輕慢態度并未令樊珈感到羞恥,她畢恭畢敬答道:“回娘娘,下官樊秋葉?!?/br> “樊尚食?!焙鷭瑰氩[著眼享受宮人伺候,“今日前來,想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樊珈拿不準她這態度是什么意思,眾所周知自打九皇子失蹤,胡嫻妃便有點狂躁癥在身上,上一秒還跟你嘻嘻哈哈的笑,下一秒就劈手給你一嘴巴子,總之非常難伺候,所以雖然她現在看起來很正常,樊珈還是很謹慎。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小秋葉就是被胡嫻妃派人活活打死的。 “回娘娘,下官今日前來,的確是有事相求,還望娘娘看在往日情分上,不吝相救?!?/br> 胡嫻妃詫異地睜開眼睛看過來,這位樊尚食宮中誰人不知?什么果凍啊蛋糕啊面包啊布丁之類的,全靠她一雙巧手所制,給人的印象也是腳踏實地比較內斂,沒想到臉皮竟如此之厚,被自己冷嘲熱諷竟假裝聽不懂,還順坡上驢,說什么往日情分? “本宮倒不知何時與尚食局有什么情分了,你怕是找錯了人,該往萬真宮去,找曹妃才對?!?/br> 樊珈拿捏不到胡嫻妃的真實想法,所以干脆實話實說:“下官不敢隱瞞,實在是今日十一殿下生辰,尚食局的子母羹做得不令主子滿意,曹妃娘娘覺著是糟蹋了十一殿下送來的食材,因此扣留了尤尚食,嫻妃娘——” “你說那食材是蕭琰那小畜生送去尚食局的?!” 樊珈可不敢應這句小畜生,雖然她也覺得胡嫻妃罵得挺對:“回娘娘,正是十一殿下送來,這子母羹,本要用母犬及母犬所生幼犬身上之嫩rou燒制而成,只是尤尚食覺著過于殘忍,再加上十一殿下送來的rou不甚新鮮,怕主子們吃了壞腸胃,這才特意換成兔rou……” 四聲驚呼,兩個捶腿的小太監嚇了一跳,涂蔻丹的兩個小宮女直接因胡嫻妃猛然起身弄花了她尊貴的指甲,可胡嫻妃卻根本沒心思對這幾個宮人發脾氣,樊珈感覺她突然變成了個被點燃的炮仗,氣勢洶洶地往外去,連鞋子都沒穿! 寵妃系統感慨:“也許這就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吧?!?/br> 樊珈一頭霧水:“是哪句話說對了?” 看胡嫻妃這樣子,分明要去萬真宮尋仇,按說她在氣頭上,樊珈是尚食局的,沒資格跟過去,但架不住她這顆寫作關愛尤尚食讀作我好好奇的心,是以眼疾手快拎起美人榻前那雙繡鞋,大步追出去。 胡嫻妃不愧是母家強悍,就是有底氣,哪怕死了個兒子,依舊敢手撕仇敵。 樊珈跟在她身后,親眼看見她赤著腳紅著眼沖上去,抓住還在跟母親說體己話的十一殿下,左右開弓啪啪啪就是幾個大嘴巴子,而十一殿下礙于多種原因無法還手——哪怕他占理,他要是敢給胡嫻妃來一巴掌,這理也就不屬于他了。 曹妃愛兒子愛的跟眼珠子一般,一看胡嫻妃發瘋,當即上前阻止,然后兩位身份尊貴的宮妃便扭打在一起,看得樊珈目瞪口呆。 一直到皇后娘娘趕來,這場鬧劇才被制止,兩人俱是鬢發散亂形容狼狽,但樊珈覺得都沒有十一殿下被扇腫的臉蛋好看,瞧那色澤多紅潤。 六殿下聞訊趕來,原本憤恨地盯著曹妃母子的胡嫻妃一看見兒子,當下嚎啕大哭:“我兒!你弟弟、你弟弟就是被這兩人給害了的!你要為小九報仇??!你要為小九報仇!” 十一殿下朝六殿下拱手行禮:“六哥,我實在不知娘娘所言為何,九哥的事情與我無關吶?!?/br> 六殿下的眼神如毒蛇般從曹妃母子身上掃過,對十一殿下不屑一顧,他扶起胡嫻妃,沉聲道:“母妃放心,兒子必要將那害了小九之人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說最后八個字時,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曹妃母子,曹妃被他看得竟不覺打了個寒顫。 皇后娘娘頗為頭疼,她沒有孩子,向來不愿摻和進后宮紛爭,反正無論誰登基,她都是太后,可架不住這些皇子彼此之間斗得死去活來。 她對胡嫻妃道:“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小九只是失蹤,他吉人天相,一定還活著?!?/br> 樊珈心想,看樣子胡嫻妃是真的已經得知小兒子死訊了,但宮中其它人卻還不知道,連皇后娘娘都不知道,胡嫻妃卻知道了,而且曹妃母子看起來也知道…… 這消息是誰傳來的?為什么他們都對此深信不疑? 想到這兒,樊珈偷偷看向跪在遠處的尤尚食,尤尚食目不斜視,樊珈想跟她來點心靈感應都不行。 “還有你?!被屎竽锬锟聪虿苠?,“你素來是懂事的,怎地也跟著一起胡鬧?今兒個可是十一的生辰?!?/br> 她還想再說點什么,眼角余光瞥到格格不入的兩人:“明晨,秋葉,你們兩個先退下吧?!?/br> 樊珈在心里瘋狂拒絕,她還沒看夠啊,為什么要趕她走? 幸好她沒忘記來這趟的目的是為了尤尚食,于是把手里那雙鞋子交給胡嫻妃身邊的宮人,自己則一路小跑到尤尚食身邊,小心翼翼地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又在心里把蕭琰母子罵了一頓,神經??!自己滿肚子壞水算計人不成,還反過來責怪她們! 真是完全不把宮人的命當命啊。 尤尚食跪了少說五個時辰,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樊珈把她架在自己肩頭,走出萬真宮后還窩了一肚子火,但她忍住了,等回到住處,把尤尚食的褲腿往上一卷,天,兩個膝蓋又青又紫,腫了好大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