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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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晴好沉默,黎成周再接再厲:“爸媽年紀都大了,你忍心讓他們再替你cao心嗎?就算你真的不愛我了,想跟我分開,那也要等到爸媽百年之后——晴好,你怎么忍心?” 樓下郭阿姨給了了倒了一杯鮮榨橙汁,了了則專心致志聽著樓上兩人的對話,汪香留也在書房里湊熱鬧,見陶晴好似是被說動,急得大叫:“你不能心軟!他會害死你的!當個乖巧聽話的瘋子,跟死了有什么分別?” 黎成周滿心以為自己已經將陶晴好打動,可陶晴好心中的痛苦卻隨著他的話越發濃重。 那是不會再發生的,卻本應發生的未來。 如果沒有了了,如果香留死去,那么在陶晴好得知真相想要不顧一切復仇后,黎成周會怎么說呢? ——我們這么相愛,這么幸福,我們的家庭這么美滿和諧,為什么要跟葉向陽為敵?難道你忍心讓這個家支離破碎嗎? ——我知道這樣要求你很不好,對你對香留都不公平,但我發誓我會改,以后會比從前一千一萬倍對你好! ——爸媽年紀都大了,你忍心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嗎?就算你真的想報復,也要等到合適的時機,晴好,你為我們的家想想,為長輩想想。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事件,引出了相同的話語,陶晴好不愛汪老三,是因為兩人沒有共同語言,而她不愛黎成周,則是潛意識里察覺到,他并不如表現出來那樣真誠。 尊重是假的,理解是假的,就算愛是真的,又有什么用? 黎成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從各個方面說的,原本應當是陶晴好軟肋的話語,此刻卻成了堅定她離婚信念的催化劑。 她不會知道已經改變的未來,但她會痛,這種痛來自靈魂尚未消散,日日夜夜陪伴在她與了了身邊的香留,能再次令她清醒。 “對不起,成周,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這樣,我們可以悄悄去把手續辦了,先不告訴我爸媽,等以后再說?!?/br> 黎成周張口結舌說不出話,好一會他才控制住情緒,用盡力氣維持住溫柔的假象:“晴好,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了了想,她很快就要去考檢察官,你在這個緊要關頭跟我離婚,和我一刀兩斷,了了的未來怎么辦?” 陶晴好反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跟你離婚,你就要給了了使絆子嗎?” “當然不是!”黎成周矢口否認,“離婚的事情能瞞著兩邊長輩,可瞞不了有心人,到時人家知道我們離了婚,說不定就會為難了了,天高皇帝遠的,我又怎么去知道?” “我相信囡囡的本事,她一路考上首都大學,在軍校立一等功,不也沒有你的幫助嗎?” 陶晴好對自己可能沒什么信心,對了了絕對有,黎家有錢不錯,可很多事有錢不一定辦得到,想到這里,陶晴好又問:“我記得以前你說過,會對了了視如己出,既然這樣,我們離婚了,您就不幫她了嗎?” 黎成周搖頭:“我當然會幫她,可是——” “那就夠了,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你對我的好,我心里都有數,真的很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任性吧?!?/br> 陶晴好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變得會說話起來:“你總是很包容我,很體貼我,無論我想做什么都支持我,我知道,這輩子可能再也遇不到像你這么好的人了,可是成周,我還是想自私地再拜托你成全一回,好嗎?” 汪香留眼睛瞪得溜圓,她感覺黎先生的怒氣快要掩飾不住了。 “晴好,你想離婚,至少告訴我為什么?!?/br> 嘴上這么問的黎成周心里已經有了個大概,畢竟昨晚了了對他的挑釁還歷歷在目: ——在陶晴好心中,我比你重要,我讓她離開你,你就留不住她。 明明早晨出門時還好好的,兩人還約好這個周末去吃西餐,結果一個上午的功夫,她就要離婚!說這里頭沒有貓膩誰信? 陶晴好卻絕口不提了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br> “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么?晴好,千萬不要相信別人,你我夫妻六年,你難道還不了解我是怎樣的人?” 可無論黎成周怎么說,陶晴好都不肯改口,依舊堅持離婚,她還拒絕黎成周的靠近,最后黎成周只能使用拖字訣,“晴好,你一定是太累了,你好好休息,這件事過兩天我們再談,好嗎?” 等他找完理由回房,發現臥室里屬于陶晴好的私人物品全都不見了,一問才知道,搬四樓次臥去了。 為了躲避離婚,黎成周謊稱加班,當天晚上根本沒回家,陶晴好給他打了兩個電話他都沒接,要是一直這么躲下去,還怎么離? 陶晴好在客廳坐了好一會兒,起身往外走,郭阿姨問:“陶老師,你去哪兒???天都黑了!” “我去公司接成周,郭姐,了了要是問起,麻煩你跟告訴她一聲,就說我很快回來!” 了了站在四樓窗口目送車子遠去,汪香留有點擔心:“需要跟她一起去嗎?黎成周生氣的時候會不會打人?我感覺他力氣挺大的?!?/br> 了了沒回答,走到床邊拿起那個錄了音的隨身聽,隨即下到三樓,郭阿姨一抬頭,正好瞧見了了敲黎深房門,感覺很奇怪,這倆平日見面互不搭理,了了怎么還主動去找黎深? 黎深一開門,見是后媽帶來的meimei,臉色不怎么好看,語氣冰冷:“有事?” 被她一腳踹飛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想起都覺得疼,還有那棵母親留下來的桂樹,新仇舊恨數不勝數,能相安無事才怪。 了了問:“你這么思念母親,討厭父親,為什么不改姓?” 黎深一愣:“什么?” “是沒有那么恨父親,還是沒有那么愛母親?” 黎深跟了了沒怎么說話,每次聽她開口也都是一兩個字往外蹦,頭一回聽她說這么長的句子,居然是來質問自己的! 當下冷聲道:“這跟你有什么關系?!?/br> 了了自顧自走進黎深書房,“錄了些有趣的話,你可以聽聽?!?/br> 黎深根本不想聽,“拿著你的東西給我出去!這里是我的房間!” 可惜晚了,了了已經按下了播放鍵,昨晚她跟黎成周的對話伴隨著不甚清晰的電流聲回蕩在書房內,黎深直覺她是挑撥離間,拔腿就想走,可了了抬腿便把壓在門板上,黎深使出吃奶的勁兒都拉不開,被迫將那段錄音聽了個仔細。 他惡聲惡氣道:“這什么東西?別以為隨便胡編亂造就能唬我!” 其實他根本沒去聽,了了鼓搗著隨身聽將錄音后退,輕描淡寫地對黎深說:“我再放一次,聽完后我要你重復其中內容,說錯一處,我打斷你一根骨頭?!?/br> 黎深那張俊俏的小臉兒瞬間刷白,當初雙腳離地的飛翔經歷記憶猶新,他很想懟回去,卻在理智的束縛下屈辱噤聲。 當他終于開始認真聽錄音,才發覺其中不對,尤其是最后關于母親劉婉的那兩句簡短對話。 有問題嗎? 硬說有不大現實,因為黎成周根本沒承認,但如果說沒有,能騙得了自己嗎?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這么一段沒頭沒尾的錄音,甚至都不知道說話的是不是我爸,你就想拿來騙我?” 汪香留罵道:“你不是為了你媽天天對我媽看不順眼嗎?現在你殺母仇人出來了,你不殺他給你媽報仇?” 對于黎深下意識的否認,了了并不意外,錄音的確不能算什么證據,但黎深對陶晴好的敵意根本就是恨錯來的人,又沒人逼黎成周,他自己要再婚怪得了誰?黎深既然想當孝子讓他爸給他媽守身,為什么不把他爸褲襠鎖起來,卻要去怪陶晴好? 就憑這段錄音里黎成周的語氣,以及對了了問題的回應,如果黎深認為完全沒有問題,是了了惡意編造曲解,那只能說,他恨他爸,是他們父子之間一種心照不宣的情趣,這其中劉婉死不死,陶晴好嫁沒嫁,對他倆的父子情深沒有一丁點影響。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聽?!?/br> 了了充分發揮了帝王海納百川的寬廣胸懷,將隨身聽送給黎深徹夜回味。 等了了一走,黎深高高舉起隨身聽,原本是想狠狠摔了出口惡氣,可一想到那打斷骨頭的威脅,以及自己真的在醫院躺了好些天的切實經歷,忍了又忍,總算是沒摔。 他想聽,又不愿意去聽,在這樣的天人交戰中,直到凌晨時分,黎深才將隨身聽打開。 數不清這段對話,讓他聽了多少遍,第二天郭阿姨做好早餐,正想叫人下來吃飯,一扭頭發現黎深,被嚇得差點原地起跳:“哎喲我的心!黎,黎深?你怎么這么大的黑眼圈?!” 黎深聽錄音聽到鬧鐘響,他也說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就跟著魔一般翻來覆去重復地聽,期間還換了一回電池,不僅如此,他還用筆把錄音里的對話記了下來,一邊聽,一邊對著記錄對話的紙發呆,如果不是鬧鐘響起,他都沒注意到天亮,更記不起來今天上午還有課。 面對郭阿姨的關懷,黎深勉強回答:“我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br>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是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快坐下吃飯吧,等晚上回來我給你熬點安神湯?!?/br> 郭阿姨說著,在圍裙上擦擦手,眼角余光看見了了,立刻笑了:“正想著去叫你呢!” 了了朝她點了下頭,此時黎深朝她看來,兩人視線短暫相接,隨后黎深主動移開。 第109章 第四朵雪花(二十八) 郭阿姨敏銳察覺到這兩人之間氣氛不大對頭, 明顯的女強男弱,她干脆招呼一聲回了廚房,這下客廳就只剩下了了跟黎深了, 黎深碗里還有一半的粥, 他匆忙擱下湯匙, 一副吃好了的模樣,起身要走。 “這么怕我?” 涼涼的四個字令黎深雙腳扎根, 他背對了了,擠出幾個字:“你想太多了?!?/br> “那你躲什么?” “……我沒有躲?!?/br> 了了先舀了一勺甜豆腐腦吃進嘴里,慢悠悠道:“今天晚上睡覺的話, 會夢見mama么?” 黎深瞳孔驟縮, 連呼吸也變得無比急促,他猛地回頭去看了了,表情是一種混合了痛苦、掙扎、怨恨還有悲傷的復雜。他埋怨父親再婚, 將原本屬于母親的一切交給另一個女人,在母親沒有去世之前,他們一家三口過得非常幸福, 正因如此,父親的再婚才更傷人。 同時也因從前的幸福, 讓黎深不舍得真正去恨黎成周,他只能將敵意轉投至陶晴好身上,拒絕她替代母親成為黎家女主人, 他跟父親頂嘴, 反駁父親抗拒父親, 表現的好像真的很恨他不能原諒他, 但正如了了所說——這么恨,怎么不隨母姓? 因為母親而恨父親的人, 了了見得不少,可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基本不會改姓,再恨父親也很少去傷害父親,甚至最后和好的占大多數,了了不大明白,這就是對母親的愛嗎? 那段錄音里,黎成周對劉婉死因的避重就輕,聰明人應該猜得到緣由,當然,如果黎深一定要假裝無事發生,那也不是不行。 但他最好別回來了,否則他回來一次,了了會戳他肺管子一回。 “你想讓我怎么樣?”黎深咬牙問,“這根本算不上證據——” “你有手有腳,可以去查?!?/br> 了了又舀起一勺豆腐腦,頂端薄薄的一層紅糖漿在雪白的豆花上輕輕流淌:“當然,如果你覺得劉婉的死,是你們父子感情升溫的催化劑,那就另當別論了。不過,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不會有些人活得,還不如牲畜吧?” 黎深的身體劇烈顫抖著,汪香留訥訥告訴了了:“他走了?!?/br> 了了的話對黎深造成了巨大沖擊,他像是著魔一樣不敢合眼,總覺得眼睛一閉,就會看見笑瞇瞇的母親,她在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不是父親,而是他,那樣慈愛溫柔的眼神,黎深永遠不會忘記,那是世上最愛他、最不求回報的人,難道他真的連牲畜都比不上嗎? 陶晴好直到中午才回來,神情疲憊,郭阿姨見她還穿昨天那身衣服,而且皺巴巴跟梅干菜似的,最關鍵得是陶晴好走路時一瘸一拐的,好像腿受了傷,便關心問道:“陶老師,你還好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晴好沖她擺擺手:“餓死了……想喝水?!?/br> 郭阿姨連忙去倒水,還放了點蜂蜜,陶晴好一口氣灌了三大杯水才緩過來,“了了呢?” 她聲音沙啞,整個人處于一種口干舌燥的狀態,郭阿姨很想問清楚,又覺得自己太逾矩:“了了去學校了,你吃沒吃早飯?要不要我給你弄點吃的?我看你……要不去醫院吧?” “我沒事,你把醫藥箱拿來吧,我膝蓋有點疼?!?/br> 郭阿姨依言拿了醫藥箱過來,陶晴好自己把褲腿卷上去,露出膝蓋處大片淤紫,一看就傷了很長時間一直沒處理,堆積了許多淤血,而且腫脹變大,怪不得她走路時姿勢很奇怪,一瘸一拐。 郭阿姨驚到抽氣,陶晴好伸手碰了下,自己也嘶了一聲,苦笑道:“下午的課我恐怕沒法去了,得跟學校請假?!?/br> “還是去醫院吧?你這腿傷得也太重了,這怎么回事???你是摔著了嗎?” 陶晴好沒說怎么傷的,只讓郭阿姨幫忙抹碘酒包紗布,期間她疼得不停抽氣,頭發亂糟糟衣服皺巴巴,毫無之前優雅美麗的大學老師形象。 陶晴好還想洗澡,郭阿姨勸不動,只好拿保鮮膜把她膝蓋包了里三層外三層,她勸不動陶晴好去看醫生,也不好打電話給黎成周,總覺得不合適。 好在了了在半個多小時后到家,郭阿姨趕緊迎上去,把陶晴好的事兒一說,了了還沒反應,汪香留嚇得原地起跳:“怎么回事,該不會是路上遇到壞人了吧?!” 陶晴好膝蓋疼得睡不著,她靠著床頭休息,了了推門進來才將她吵醒,她還想瞞著,把被子往上拽,試圖遮住雙腿,見女兒直接往膝蓋處看,陶晴好知道瞞不住,嘿嘿干笑兩聲:“那個,皮外傷沒什么,已經讓你郭阿姨幫忙處理過了,等消腫就好了?!?/br> 了了走到她床邊,掀開被子一看,問:“你昨晚,去陶家那邊了?” 陶晴好去公司找完黎成周并沒有回來,而是趁熱打鐵去找二老,因為她不知道等睡過一覺后自己還有沒有足夠的勇氣。 結果就是被罰跪了一夜,上午才被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