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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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和離便是陌路人,你在這里大放厥詞,對得起你家中的夫人么?” 曾介在凌見微面前不會說話,在崔肅面前就不一樣了,直接戳崔肅肺管子,都已和離另娶了,還在這里裝深情,要不要再寫一首詩? 崔肅貪婪地看著凌見微,對曾介說:“我與夫人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你說你與夫人兩情相悅,我不信夫人愿意嫁你?!?/br> 曾介大聲道:“誰說凌小姐不愿嫁?我不在乎她是再嫁之身,更不在乎她有個女兒,若她愿意嫁我,我此生便可不要兒子!” 這話聽著很是感人,要是凌見微存心想氣崔肅,可能也就順口應了,但她心里早不將崔肅當回事,所以聽這兩人爭論便覺可笑。 她先問崔肅:“你我已經和離,你叫的哪門子夫人?你的夫人在家中等著你,還請你不要得隴望蜀,你已經辜負了一個,還想要再辜負第二個?” 又說曾介:“你不在乎?你憑什么在乎?我再嫁之身怎么了,我有女兒怎么了,輪得到你來說在不在乎?你口口聲聲說不在乎,也就是說,你認為這是值得在乎之事?” 兩人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凌見微笑了笑:“算了吧二位大人,你們都請回,以后也不必再來,咱們壓根就不算一路人?!?/br> 跟這倆大眼瞪小眼這點時間,凌見微福至心靈,突然懂了為什么很多時候女兒總是用那種冰冷中透著無語的目光看自己,因為真的沒法溝通,現在她對崔肅跟曾介兩人也是同樣的感覺。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倆要真是對她癡心一片,要不湊一起得了,可以日日夜夜一起贊美她,她愛聽,別的就不必了,尤其是不必到她跟前礙事。 第73章 第三朵雪花(十八) 曾介與崔肅爭不出個結果, 叫凌見微的人拿著笤帚掃地出門,凌見微興許不如這兩人有見地,能鉆營, 可她這十來年主母也不是白當, 在用人御下這一塊, 看她把東跨院守得固若金湯就知道,只要凌見微想, 沒人能鉆她空子。 崔肅完全忘了身后馬車里還有繼夫人在等待,他只要一想到凌見微可能會嫁給曾介,從此這兩人遠走高飛, 從前屬于夫妻二人的恩愛, 自己卻被曾介替代,一顆心真如油煎火燒,痛不堪言。 曾介瞧崔肅也沒順眼到哪兒去, 這兩人被攆出書局還要彼此較勁,直到崔家馬夫前來催促,崔肅才想起新婚妻子在等, 明明已經和離,他卻生出一種心虛感, 飛快地朝書局里瞟去,怕被凌見微發現。 曾介何許人也,見崔肅這般, 便笑道:“原來嫂夫人也在, 崔大人, 何不請嫂夫人出來一見?” 崔肅不愿跟他多說, 拂袖而去,上了馬車臉色也不好, 那繼夫人今年將將雙十年華,婚后至今未與夫君圓房,老太太明里暗里已催了好幾次,她也不求情愛,只求能有個孩兒傍身,若是能生個兒子再好不過,只要在崔家站穩腳跟,便不必擔心日后被丟棄。 見崔肅臉色不好,她也不敢說話,崔肅一心想著凌見微,更是不會在意繼夫人的心情。 曾介望著馬車駛去,冷笑不止,好一個癡情崔肅,吃著碗里還瞧著鍋里,當他再娶那一刻起,他跟凌見微之間便已徹底斷絕了可能,曾介壓根沒把他放在心上。 他自己的馬車也停在書局外的護城河邊,踩著馬凳上車后,曾介忽覺不對,車夫方才怎地沒跟自己問安? 后背一陣發毛,不知何時一把雪亮的匕首橫在曾介脖頸處,曾介冷汗涔涔,想不出是誰要害自己,“你、你是誰?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想請曾大人隨我走一趟,見見我家主人?!?/br> 曾介咽口水都不敢用勁:“你家主人是誰?” 那人道:“你見了就會知道?!?/br> 下一秒曾介便被擊暈,馬車開始向前行駛,任誰都沒有察覺到這里的異動。 不知過去多久,曾介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他只覺鼻間一陣瘙癢,似是周圍有不少塵土,他咳了兩聲,發覺自己的眼睛被黑布蒙起,雙手也被反縛,四下靜寂無聲,這令曾介感到不安。 可他到底是封疆大吏,不像常人驚慌失措,在沒弄清處境之前,曾介不喊不鬧不掙扎,摸索著系在手腕上的繩結,想嘗試看是否能將其解開。 一陣淺不可聞的腳步聲響起,隨后他被拎起,推搡著往前走,曾介連聲問:“這里是哪里?你們是什么人?抓我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蒙眼的黑布被取下,一陣亮光刺入雙眼,曾介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淚,渾渾噩噩中,他看見了一個他做夢都沒想到的人。 這、這不是凌見微的女兒嗎? 了了坐在上位,她身邊一左一右各有一名戴著面具只露出眼睛與嘴巴的護衛,而她穿著一身白衣,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惟獨那雙眼睛,卻又透著孩童決不會有的冷淡與審視,這令曾介感到危險。 為了求娶凌見微,他去過凌家數次,但與了了僅有一面之緣,他原本還準備了小女孩都會喜歡的禮物,想通過討好孩子來俘獲凌見微芳心,沒想到禮物送出去盡數石沉大海。 “了了,你是了了,對吧?你、你怎么會在這里,難道你也被人抓來了?” 了了靜靜地看著他表演,眼眸微微瞇起:“你跪著,我坐著,為何你會覺得我與你同為階下囚?” 曾介不傻,但他想不明白這個孩子為何會在此處,而且這些黑衣蒙面人,一個個對她畢恭畢敬:“你……你娘她知道嗎?” 了了動了下手指,曾介猛然呼出一口寒氣,緊接著他不由自主倒在地上,拼命吸進的空氣如針扎刀刺,凍得他面色發青,就連臉上的汗毛都結上一層淡淡白霜。 護衛們漠然地看著這一幕,了了則饒有興味地欣賞著,直到曾介匍匐在地,不敢再開口,她才滿意地說:“不要質問我?!?/br> 寒氣褪去,若非痛苦太過刻骨銘心,曾介會以為剛才那一幕是自己的錯覺,他倉皇地望著了了,“你……不,您……您想要我做什么?” 能在丘州一路青云直上升任都督,手里還有四十萬大軍,曾介其實相當會察言觀色,抓他過來肯定不是想殺他,否則在馬車里就可以動手,留著他就說明他還有用,剛才的痛苦是下馬威,他得證明自己的確有用,才能活著回去。 了了問:“你在懷疑什么?” 曾介下意識就想否認,幸而他及時警醒:“我,我……” 他不知自己是哪里露了餡,又想蒙混過關,又怕被看穿,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來,了了做了個手勢,曾介身后那名蒙面護衛抬腿就是一腳,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曾介抱著腿疼得面色發白,叫聲被護衛堵住,這一切都在轉瞬見發生,曾介不敢再隱瞞:“……數日前我進京述職,梁王私下約見于我,告、告知我,陛下在民間疑似有子……” 梁王的人查遍了京城,最終將目標放在了崔肅身上,他帶那孩子回府的時間過于巧合,雖說是外室子,卻無跡可尋,曾介明面上是純臣,實際上卻早已與梁王交好,此番受梁王所托,以局外人的身份調查,不容易引起懷疑。 恰好因這外室子之事,凌見微與崔肅和離,曾介對她一片癡心做不得假,不想凌家被牽連,便想娶凌見微為妻,帶她回丘州,天高皇帝遠,隨便梁王怎么對付崔家,只要不波及凌見微即可。 當然,除了癡情外,這其中也有私心,凌家父子三人均在朝中身居要職,凌見微二嫁之身,又得父兄寵愛,娶她為妻,一能圓這份心意,二也能再為梁王增添助力。 “那你查的如何呀?” 哪怕是在皇帝面前,曾介都是不卑不亢,雖與梁王交好,也從不卑躬屈膝,可面對一個小女孩,曾介卻生出滿身冷汗,他不敢有絲毫隱瞞:“……沒有任何異樣,想來是梁王弄錯了?!?/br> 了了很滿意曾介如此懂事,她問曾介:“既然如此,若梁王問起,你要如何回答?” “自然是如實以告,請梁王不必杞人憂天?!?/br> 說完這話后,曾介心跳極快,因為他知道,這關乎自己是否能活,誰知了了并未立刻放他,而是話鋒一轉:“丘州地處要塞,我記得,你手頭大概有四十萬的兵?” 曾介遲疑片刻才答:“……是?!?/br> 了了又問:“你與梁王私交甚篤,可曾與梁王商量過,如何使用這四十萬兵力?” 曾介的冷汗接連滴落,他清楚了了不是在問這四十萬兵怎么用,而是在問他,梁王是否有不臣之心,如果有,那么與梁王交好的自己,也難逃一死。 “臣不敢,臣與梁王雖交好,卻不曾有過什么盟約,臣一心一意效忠的只有陛下!” 不知不覺間,他已將自稱改為了臣,曾介運氣不錯,他父親曾是先帝重臣,幼時先帝擺宴,他也曾有幸目睹圣容,先帝勵精圖治,性情嚴苛,此時與了了對話,竟讓曾介又一次回想起幼時面見先帝時的畏懼,這是今上沒有的壓迫感。 “起來說話?!?/br> “……臣不敢?!?/br> 曾介并非推辭,而是當真不敢,了了歪了下頭,護衛便強制曾介起身,這一下碰到他被踢斷骨頭的小腿,疼得他面色煞白,但無需護衛堵嘴,他已不敢叫了。 了了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發出一聲又一聲緩慢且規律的“噠”、“噠”、“噠”……這聲音聽在曾介耳中,與催命符無異,他拿不準自己的話究竟是否令對方滿意,今天自己又是否還能活著離開。 了了依舊不言語,曾介便愈發緊張難安,就在他的精神緊繃到極致,腦子里那根弦兒眼看就要繃斷時,一名護衛向他展示了手中金牌,上面的祥云龍紋曾介再熟悉不過,這是陛下的貼身之物! 怎么會在了了身上?! “你覺得,是梁王之子厲害,還是我厲害?” 梁王之子能成為宗室中呼聲最高的過繼人選,并非是他優秀的一騎絕塵,純粹是因為梁王勢大,梁王與皇帝同父異母,他的生母岑太妃出身四大士族,與皇帝的生母順安太后是一輩子的死對頭,順安太后雖也出身官宦世家,父親卻是個五品小官,全靠她當上皇后,才得了個國公之位。 如今太妃與太后雖已作古,岑家卻在暗地里推動梁王之子過繼一事,皇帝自然不愿,所以才拼了命的拖。 梁王之子是個出了名的熊孩子,成日招貓逗狗不干人事,根本不配與了了相提并論。 自曾介看到那塊金牌,便有了個大膽的猜想,他回答說:“您勝梁王之子百倍?!?/br> “那你覺得,是我當皇帝合適,還是梁王之子當皇帝合適?” 曾介嚇得腿疼都忘了:“可,可,可——” “嗯?” 曾介連聲道:“您合適,自然是您合適!” 了了望著他:“話是這樣說,我身邊卻少些人手?!?/br> 曾介全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被挾持,全然是因為這位主子想收了自己!帝王之女,與親王之子,究竟誰更名正言順,這還真不好說,不過眼下勢不如人,曾介就是不想投誠也必須投誠,畢竟性命遠比氣節重要,更何況皇帝還活著,他難道要為了梁王的兒子,去得罪皇帝唯一的孩子? 他忍著腿疼跪下:“愿為主子鞍前馬后,效犬馬之勞?!?/br> 了了沒有說話,曾介則再次被蒙上眼睛,他任憑處置不曾反抗,相當識時務,直到被丟回馬車,那名踹斷他腿的護衛,還幫他把骨頭接了回來,雖說不能跑不能跳,但至少能走了。 曾介被送走后,了了吩咐一名護衛:“去告訴陛下,就說可以放曾介回丘州了?!?/br> 早在與皇帝相認后,了了便從他手中得到了朝臣們的檔案,僅用三日,便將大臣們的身家來歷摸得一清二楚,也正是在這些人里,了了選中了曾介,這才有曾介回京述職一事。 在她的授意下,皇帝多留了曾介幾日,直到了了確認時機已到,可以下手。 梁王的手伸得太長,而皇帝對此居然無能為力,這皇帝當的,不如早早退位。 曾介是個聰明人,與聰明人打交道的好處就是無需說太多廢話,了了的冰雪之力并未完全恢復,這個世界的女人也無法給予她力量,所以兵權便顯得尤為重要,若她是身份不明的敵人,曾介即便表示效忠,也不過是虛以委蛇,一旦安全便會立刻反水。 偏偏她現在的身份是帝王之女,曾介難不成還要去皇帝面前告她的黑狀?不可能的,連皇帝自個兒都弄不明白的事,就算他去告狀,皇帝也只會和稀泥。 之后幾日,曾介一直老老實實,直到述職結束啟程回丘州,臨走前,他還特意差人往凌家送了幾十抬禮物,明面上是給凌見微的,實際上是向了了表忠心。 這看在凌家兩位奶奶眼里,那真是痛心不已,曾介出手這般闊綽,若是真嫁了他,那還不是想什么有什么?丘州可是有好幾座金礦!姑奶奶真是糊涂,錯過了這村,哪里還有這店? 從前凌見微覺著在娘家住這樣久不好意思,老太爺老太太又不停給她送好東西,于是每每兩位嫂子前來,她便會分一些給她們,甭管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還是奢華的頭面,全都送出去。 除了女兒,也不能忽略侄女侄子,這才是好姑姑。 可現在不同了,這些好東西她都要給女兒留著,她送出去,嫂嫂們只會覺得天經地義。 曾介送了幾十抬禮物后,凌家兩位奶奶再度上門,看似是跟凌見微聊家常,話題卻有意無意往曾介身上帶,凌見微說:“曾大人已回丘州,嫂嫂們這些話可不能再說了,免得壞了曾大人的官聲?!?/br> 凌大奶奶道:“meimei,嫂子同你說點掏心窩子的話,這回你可是真糊涂??!曾大人這一走,下回回京不知要到什么時候,難道你還想為那崔肅守一輩子不成?” 凌二奶奶也說:“大嫂說得是,meimei,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得為了了想,要不了幾年她就能說親,你忍心叫她被人嫌棄么?” 本朝有個不成文的習俗,無父或是無母之女,在嫁娶之事上,都要艱難些,父親再娶的還好,若母親和離……那真真是不受待見。 凌見微笑了笑:“我知道嫂子們的意思,不就是怕那些好人家,覺得有我這樣受不得委屈的娘,就會養出心比天高的女兒?” 兩位奶奶頓時有些尷尬,沒想到凌見微說話如此不客氣,可平日里最妥帖的凌見微卻像是沒察覺到她們的不悅,仍舊笑著說:“不過這也難免,那些賢惠出了名的娘,教出來同樣賢惠的女兒,只要嫁人,哪個沒受委屈?” “公婆偏心,她們委屈,姑奶奶蹭娘家吃住,她們委屈,兒子不如旁人家女兒出息,她們還要委屈,我尋思著,這也挺好,旁人委屈,總好過我委屈,嫂嫂們說是不是?” 凌見微笑盈盈的,半點嘲諷意思都沒有,她也就隨口說兩句,嫂嫂們不來給她添堵,她也不會尋她們麻煩,這凌家就許大哥二哥拖家帶口的住,卻容不下她們母女兩張吃飯的嘴? 凌大奶奶干笑兩聲:“是,是啊?!?/br> 凌二奶奶同樣干巴巴地笑,三人又說了幾句話,凌大奶奶把話題繞回到了曾介的禮物上,開始感慨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像曾大人那樣的人中龍鳳,一旦錯過,可再沒后悔的機會了。 “你要是喜歡,你可以改嫁?!?/br> 冷不丁來上這么一句,把兩位奶奶嚇一跳,凌見微則歡喜地放下手中活計迎上去:“乖女,你回來啦?” 了了跟在凌見微身邊,冷冷地看向兩位舅母:“你說得不錯,曾介不近女色,也無庶子,確實是比你夫君要好,你不如與他和離,去改嫁曾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