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我這一大通繞，仙師如此評價道。

    “仙人有守護璃月的大事，凡人也有煩人的小事?！?/br>
    我把河邊的最后一株馬尾薅完，不忘把獨開的一朵荷花荷葉連著蓮蓬一并摟走。

    魈望著我走過的水畔感慨道：

    “真是‘雁過拔毛’?！?/br>
    “貶我呢?！蔽野T癟嘴。

    “我非人類，對人類的感情、人創造的詞語理解不足，如有錯用...還請包涵?！摈倘绱苏f。

    明明說自己不理解人類的感情，結果對人類情緒的一點點小變化都察覺得這么細致...

    我略一拱手：“沒事沒事，您吐槽得很到位?！?/br>
    仙師像是習慣了我的用詞，也不再計較所謂“吐槽”又是什么意思。

    我折了根荻草咬在嘴里，繼續之前的話題：

    “同大比大，同小比小。凡人立身也不過幾方之地，若煩人的小事匯積成云層厚了，那她的世界就會一直下雨。

    大家處理不好‘下雨’的時候，那逢年過節，就會祈仙托福啊?！?/br>
    “我并不是能帶來祥瑞的福星，人們從不對我祈禱...但若你遇到‘陰雨’所困之時，如欲相見，便呼吾名?！?/br>
    魈正色言道。

    我躍躍欲試：“魈？”

    仙師應道：“嗯?！?/br>
    我感動非常：“魈！”

    仙師沉默而后答：“...嗯?！?/br>
    我開始犯?。骸镑眺眺眺眺?？”

    仙師皺眉，并且抬手揚風刮了我一腦袋荻草；

    “...聒噪。不用喊這么多聲我也能聽見?！?/br>
    我被吹得風中凌亂，準備狼狽用手拔掉頭發上粘連的荻草，以避免成為一個水畔的移動稻草人、成為路過烏鴉磨牙的倒霉靶子。

    沾著干泥巴灰的手還沒碰到自己頭發，魈仙師就先一步上前來幫我一根一根拈去發間的草葉。

    “我就在這。你有什么...會讓你的小世界下雨的煩心事，可以說與我聽。

    賜福降瑞，非我所長；斬陰破雨，尚可一試?！?/br>
    艾嘛，好酷。

    “有啊，我正在煩心怎么才能做出讓魈上仙覺得尚可入口的飲料?！?/br>
    魈：“...我說過我對人間的飲品——”

    “并無興致，唯獨杏仁豆腐、勉強可以入口?！?/br>
    我學著仙師的聲調搶話，仙師瞪了我一眼，收回目光：“你這不是知道?！?/br>
    什么勉強可以入口，其實還是很喜歡的吧。

    “杏仁豆腐算是甜品，我想試試能不能改良成奶茶類飲品?？偛荒芤怀刹蛔?，把冷藏的杏仁奶凍搗碎添水、就算是飲料了吧?！?/br>
    我撥拉著籃子里材料，琢磨著哪種能用、哪種加了會不合時宜。

    算了，都背回去試試吧。

    魈看著我的樣子，也沒多加阻攔，只是道：

    “...不必這么費心?！?/br>
    我揚起頭：“哈哈還好啦，也不是全然為了仙師。飲品研發出來，正好當做我日后璃月分店開業的開門產品。噱頭我都想好了——仙人也愛的飲料、不來嘗一嘗？”

    “不要拿我的名號做奇怪的事情?！摈躺舷杀鹗直?。

    “嘿嘿我哪敢啊，到時候就說，是一位帥氣的仙人哥哥所愛...”

    魈鳥無語。

    我隱約幻視魈鳥一雙翅膀、既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想捂住我的嘴...

    沉默良久?；叵胗迷~，我也頗為尷尬。

    魈倒是沒再計較：

    “好。等你做好了，我下次也帶一些給削月、理水他們嘗嘗?！?/br>
    哇哦。這么榮幸。

    希望幾位仙君不會再被這位老友的突然會面嚇到以為璃月有什么大事發生。

    “采完了！”

    我把最后一株馬尾投進籃子里，興奮地站起來抬腳準備跨出河灘的淤泥，綁在腰間的裙子卻一下松了眼看著要拂落下來蹭到淤泥上。

    仙師略一抬手，送出一縷清風將裙角恰到好處地揚起些角度，“很好看，莫要弄臟了?！?/br>
    原來戰斗起來槍如疾風、疾風如槍的降魔大圣身邊，也會有這樣和緩的清風啊。

    我好奇：“好看——魈喜歡紅色嗎？”

    “顏色對我來說沒什么分別。不過，海燈節的時候...人們好像愛穿這個顏色，連照明的燈籠也是?！?/br>
    他似乎陷入了一些回憶。

    我記得，魈從前是不怎么喜歡海燈節的。被鎮壓的魔神半夢半醒間爆發的怨念與殘渣以海燈節的夜晚尤盛，徹夜廝殺的他...

    魈看著我的表情：

    “從前的海燈節之夜，戰斗結束的時候，我曾偶然遙望到歸家之人的裙角，恰如你今日。不過近年來好些了，我也受朋友所邀，參加過慶典的宴會?！?/br>
    “不必為我介懷?！彼?。

    想到去年宴席上的二神一個比一個能演，把小金鵬逗得局促不已的樣子，我忽覺頭頂上的烏云又散了。

    *

    回到望舒客棧，我好磨歹磨才在言笑師傅的寶貝廚房討到一隅，磨我的杏仁粒、呃，杏仁粉...當然，最終目標是杏仁漿才對。

    這磨杏仁的細膩程度可有講究：

    若是圖省力只磨成顆粒狀就混了奶漿草草冷凍，你將得到一份奇怪的杏仁豆腐；

    磨成粉狀細膩光滑和奶成漿，制成的合格甜品口感光滑細嫩；

    臻品者則是直碾杏仁成漿，成品則色如凝脂，叫人不忍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