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要管他的事，而且要幫他照顧他爸他媽。

    韓向檸越想越委屈，噙著淚道：“有什么收獲？”

    徐三野覺得有必要做做徒弟女朋友的工作，笑道：“首先，你們的愛情經受住了時間和空間的考驗，你們將來一定會很幸福，不管遇到什么樣的挫折和坎坷都能一起邁過去?！?/br>
    剛剛過去的三年，每到臘月都要去沿江派出所幫小學弟拿年貨。

    所里的領導同事家有什么事，也都要幫小學弟去出人情。

    韓向檸已經不像之前那么害怕徐三野了，撅著嘴嘀咕道：“徐所，你就知道幫咸魚說好話?！?/br>
    “我說的是事實?！?/br>
    徐三野哈哈一笑，接著道：“其次，咸魚如果按之前的計劃學習，那不管學多久也只能是近海航區的大副。上了遠洋貨輪就不一樣了，現在是無限航區的見習大副，等下了船，參加下培訓，去考下試，就是無限航區的大副。你是港監，這方面你比我懂?！?/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韓向檸也把眼前這位當著了長輩，反正感覺特別親切，禁不住嘟噥道：“他又不會真去開大船，有證也沒用?！?/br>
    “怎么就沒用，在我看來，咸魚的適任證書比大學本科文憑都值錢?！?/br>
    徐三野笑了笑，接著道：“再說這十七個月海運局又不會讓他白跑，張局打電話問過，人家說以前在近海貨輪上參加塢修都有勞務費，外派十七個月一樣有?！?/br>
    韓向檸比誰都清楚海員有多辛苦，早就覺得小學弟不能白干，忍不住問：“徐所，知不知道有多少勞務費”

    “不低于三萬?！?/br>
    “怎么這么少啊?！?/br>
    “他跟別人不一樣，他本來就是來學習的。再說三萬不少了，我和我愛人參加工作那么多年也就存了三四萬?！?/br>
    正說著，韓寧跑了回來，拉開車門欣喜地說：“徐所，檸檸，三兒已經到了，是在這個碼頭，但不在這個泊位?！?/br>
    “上車，我們去看看?！?/br>
    “徐所，前面正在帶纜，很危險的，我們不能過去，人家讓我們在這兒等?！?/br>
    “好吧，等他下船再說?！?/br>
    徐三野掏出去年剛裝備的尋呼機，摁下了，看看尋呼機上的時間。

    等待真是一種煎熬，韓向檸在車上坐不住，拉著韓寧一起下車朝前面的泊位張望。

    只見一艘起碼能裝三千個集裝箱的遠洋貨輪，在兩條拖輪的幫助下緩緩靠上了碼頭。

    就這么在巨大的吊機下面焦急地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看到七八個船員辦完入境手續，提著大包小包準備上海運局派來的客車。

    韓向檸生怕小學弟不知道自己來接他，正準備開口喊，就見一個看著很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拖著行李箱、背著旅行包，在一個碼頭干警指引下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三兒？”

    “檸檸，真是你！”

    韓渝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韓向檸再也控制不住了，哇一聲痛哭，隨即飛奔上去。

    韓渝緩過神，放下行李箱，跑上去緊緊抱著她。

    韓寧被感動得熱淚盈眶，不想打擾他們，走過去幫著拖行李箱。

    徐三野看得清清楚楚，趴在方向盤上露出老父親的笑容。

    “你個死咸魚，怎么跑那么遠，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么！”

    “我沒想過上遠洋貨輪，是海運局臨時安排的。哪些人上船，哪些人要下船，上級都確定了，想不去都不行?！?/br>
    “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打過兩次，你都不在單位?！?/br>
    韓渝緊摟著她，在她耳邊解釋道：“再說打衛星電話很貴的，打國際長途一樣貴，有些港口甚至沒有可以打到中國的國際長途?！?/br>
    小學弟又長高了，現在至少一米七八。

    韓向檸趴在他懷里，在他懷里蹭了蹭，蹭干眼淚抬起頭，撫摸著他的臉龐，喃喃地說：“黑了?！?/br>
    “天天吹海風，能不黑嗎？”

    韓渝見jiejie正在所里的吉普車前笑瞇瞇的看著自己，急忙道：“徐所也來了！”

    “來了?！?/br>
    “走，我去跟徐所打個招呼?！?/br>
    ……

    徒弟學成歸來，徐三野最高興。

    知道徒弟在海輪上有魚有rou就是沒蔬菜吃，早在碼頭附近找好了一家小飯館，下館子給徒弟接風。

    在海上漂了近兩年，韓渝感覺跟這個世界脫節了，看著所長的尋呼機，忍不住問：“徐所，所里現在怎么樣？”

    “所里挺好的?！?/br>
    徐三野一邊招呼他多吃點，一邊感嘆道：“老李退休后本來想留在所里幫幫忙的，可他兒子不同意，只能回去帶孫子。一轉眼老章也快退休了，現在還是我、老章和老丁三個人?！?/br>
    老丁就是原來的四廠派出所的丁所，到了年齡就要退居二線?？紤]到丁所對白龍港比較熟悉，局里在李衛國退休時把丁所調到了沿江派出所。

    韓渝正準備問問水上分局的情況，韓寧就苦笑道：“三兒，你們所里沒什么變化，局里的變化也不大，但我們局里的很大?！?/br>
    “姐，你們并入市局了？”

    “沒有?！?/br>
    “那現在是什么情況?！?/br>
    剛剛過去的一年多，發生了很多事。

    韓寧正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徐三野就抬頭道：“你上遠洋貨輪沒幾天，海員俱樂部就發生了一起命案，影響惡劣，市里限期破案，可市局想盡了辦法都沒能破。

    市局這邊好幾個領導不是被調離就是退居二線，海員俱樂部也是南通港公安局的轄區。治安沒搞好，案子又沒破，陳局難辭其咎，一樣被調離了?！?/br>
    什么案子了，居然因為沒抓到兇手，導致那么多領導被調離或退居二線。

    韓渝正暗暗心驚，徐三野接著道：“張均彥之前雖然提了副局長，但并沒有被重用，一直呆在白龍港。結果因禍得福，接替陳局成了一把手?！?/br>
    “張局現在是南通港公安局的局長！”

    “沒有南通港公安局了?！?/br>
    “姐，我不太明白……”

    韓寧放下筷子，解釋道：“港務局移交給了市里，我們并入了長航公安，現在是長航公安局南通分局?！?/br>
    想到徒弟在碼頭好奇地看碼頭民警的新制服和警銜，徐三野接過話茬：“去年九月份，我們公安換了裝，也跟部隊那樣授銜。當時你參加工作不滿四年，只能授二級警員?！?/br>
    韓寧補充道：“就是領章上只有一顆三角星?！?/br>
    公安的新制服料子比以前的好，穿著比以前的筆挺，可韓向檸卻覺得沒之前的制服威武。

    再想到小學弟立過了好幾次功，學開船吃了那么多苦，居然只有一顆三角星，忍不住問：“徐所，難道中專三年不算工齡？”

    “按照國家規定，警察院校、地方大專院校的畢業生，在校學習時間不能計算工齡。但上級考慮到人民警察隊伍知識化、專業化的需要，有利于吸引人才，提高人民警察隊伍的素質，在首次評授警銜時，可以把在全日制警察院校和地方大專院校的學習時間，按照規定的學制計入工作年限?！?/br>
    徐三野放下筷子，想想又解釋道：“咸魚是中專畢業的，不是大專生，所以中專三年不能算工齡?！?/br>
    韓寧連忙道：“現在已經滿四年了，按規定可以晉升一級警員?！?/br>
    “兩顆三角星？”

    “其實多一顆少一顆沒什么兩樣，工資都差不多?！?/br>
    在海運局工作學習雖然沒工資但有勞務費、有補貼，而且不少。

    韓渝現在并不缺錢，在海上經歷過那樣的大風大浪，對多一顆三角星還是少一顆三角星也不是很在乎，而是好奇地問：“徐所，水上分局現在怎么樣?！?/br>
    “現在挺好，只是……只是呂向平和劉鑫沛不聽勸，覺得不但看不到轉正的希望，甚至要被清退，相繼辭職了。

    結果他們辭職沒幾天，省里和市里針對合同制民警制定了相關政策，只要留下來的大多轉正了?！?/br>
    “他們一定很后悔?！?/br>
    “后悔倒談不上，他們一個下海做小生意，一個去了深圳。如果論賺錢，他們比我們賺得多?！?/br>
    提到賺錢，韓向檸不由想起一個人。

    她實在不想提，可不提小學弟早晚會知道，只能嘀咕道：“三兒，林小慧回啟東了?！?/br>
    韓渝愣住了，沉默了片刻問：“她回啟東做什么?！?/br>
    “差點忘了，啟東、皋如和東啟都從縣變成了縣級市，她是你們啟東的市領導去上海招商引資請回來的?！?/br>
    “市領導去上海請林小慧？”

    “真的?！?/br>
    航運公司的那個小娘很爭氣，徐三野很欣慰，微笑著解釋道：“她前幾年總回啟東招工，解決了好多女青年的就業。市領導聽說她是港資企業的白領，而我們啟東又在發展紡織業，市領導就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去拜訪了下。

    沒想到在她的幫助下真見到了香港大老板，香港大老板手下本來就有好多啟東工人，對來啟東投資建廠也挺感興趣，就帶了好幾個人來考察?！?/br>
    韓渝忍不住問：“談成了嗎？”

    “談成了，在城南買了好大一塊地，正在建廠房。等廠建好，林小慧好像要負責啟東的分廠?！?/br>
    “徐所，你是怎么知道的?！?/br>
    “你們航運公司出了個金鳳凰，現在個個都知道?！?/br>
    學姐不高興，再聊會出事的。

    韓渝急忙換了個話題：“徐所，海運局這邊我還有好多事沒交接完，證也押在海運局沒拿到，可能要在上海呆幾天才能回去?！?/br>
    “我知道，等會兒我跟你姐先回去。你把上海這邊的事辦完再回去，順便借這個機會陪檸檸在上海好好玩玩?！?/br>
    徐三野笑了笑，補充道：“你在海運公安局立功受獎的那些檔案材料，張局幫著辦，用不著你cao心。好好陪陪檸檸，等把事情都辦完了，回去走馬上任?！?/br>
    “走馬上任？”

    “水上分局在營船港設了個水上警察中隊，周局和王政委已經跟楊局溝通好了，安排你去上掛，擔任營船港水警中隊的中隊長?！?/br>
    生怕弟弟不理解徐所的良苦用心，韓寧提醒道：“營船港離市區近?！?/br>
    韓渝正準備開口感謝，徐三野臉色一正：“讓你去營船港，不只是考慮到那邊距市區近，你跟檸檸不用再像牛郎織女，也是考慮到那邊的情況比較復雜?！?/br>
    “有多復雜？”

    “那邊進出長江的船多，岸上又是南通開發區，外來船只多，外來人口也多。對你來說，這是一個鍛煉的機會。只要能做好這個水警中隊長，好好干幾年，就可以回白龍港接我的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