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渝越想越激動，咧嘴笑道：“行，只要能去，我就去?！?/br>
    徐三野拍拍桌子，一錘定音：“就這么說定了，你接下來的主要工作是學習，好好參加自學考試。去上海海運公安局乘警隊學習交流的事我托陳局和劉局幫著安排，爭取三個月內去報到?！?/br>
    韓向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問道：“徐所，你打算讓咸魚出差？”

    “不是出差，是去學習?！?/br>
    “可是……”

    “小韓，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弟弟，其實我們一樣舍不得，但他這么年輕，正是學東西打基礎的時候，如果跟我們一起呆在白龍港，將來能有什么出息?！?/br>
    徐三野見她欲言又止，又笑道：“再說他是去客輪上做乘警，不是去遠洋貨輪上工作，又不是動不動八九個月回不了家，甚至一年半載回不了國?？洼喍际怯邪啻蔚?，每隔十天半個月就可以回來看看?！?/br>
    好男兒志在四方，小學弟是應該出去闖闖，總呆在白龍港是沒什么意思。

    韓向檸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吱聲。

    散會之后，徐三野和李衛國下班回家，老章去了白龍港派出所，周師傅和朱寶根也騎著自行車走了。

    韓向檸忍不住敲開了韓渝的門，走進來問：“咸魚，徐所究竟想讓你去做什么?！?/br>
    “學開船啊?！?/br>
    “你是水警又不是海上的武警，學開海船有什么用?！?/br>
    “我不光要學開海船，只要是船我都要學?！表n渝帶上門，得意地說：“我要做最會開船的公安?！?/br>
    韓向檸還是有些想不通，坐下來嘟噥道：“你走了我怎么辦？”

    “這是去上海海運公安局，要找關系的，哪有那么快，說不定你回了南通我都沒走?！?/br>
    “這倒是，我已經來兩個月了，再干一個月就要回去?！?/br>
    “向檸姐，你走了我會想你的?！?/br>
    “我用不著你想，你還是想想你的林meimei吧?！?/br>
    韓向檸笑罵了一句，一把抓住他胳膊：“去閩行的事有沒有跟你們徐所說，我都計劃好了，就等你確定時間?！?/br>
    韓渝笑道：“說了?！?/br>
    “你們徐所有沒有同意？”

    “他開始不同意，后來聽說你要跟我一起去，他總算點頭了?！?/br>
    “什么叫我要跟你一起去，連話都不會說?！?/br>
    “那應該怎么說？”

    “應該說你請我跟你一起去的！”

    話居然可以反過來講，韓渝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韓向檸不管那么多，追問道：“什么時候去？”

    “后天是星期六，我們后天上午出發，爭取大后天下午趕回來?！?/br>
    韓渝打開抽屜，取出一堆武器，眉飛色舞地說：“徐所擔心我們在路上的安全，讓我把大師兄他們上次圍剿那些走私分子時繳獲的電擊棍和催淚瓦斯槍帶上?！?/br>
    “太好了，我等會兒就跟金大和朱大姐請假?！?/br>
    一想到可以開小輕騎出去旅游韓向檸就激動，看著電擊棍笑道：“照相機也要帶上，我打聽過，七寶鎮的歷史比四廠悠久，那里有老街，有好多名勝古跡?！?/br>
    韓渝提醒道：“我們要在鎮上住一晚?！?/br>
    “不就是住旅社么，我有錢，不會占你便宜的?！?/br>
    “我不是怕你占便宜，我是擔心你害怕?！?/br>
    韓向檸竊笑道：“你是公安，你還有這些裝備，有你在身邊我有什么好怕的?！?/br>
    韓渝點點頭：“不怕就好，害怕也沒關系，我會保護你的?！?/br>
    第162章 檸檬的故事

    七寶鎮，香港達菲服飾有限公司三號車間。

    電動縫紉機“咔嚓咔嚓”的聲音縈繞在耳畔，一百多名女工正在趕制訂單產品。

    這里像個大家庭，姐妹們說說笑笑非常熱鬧。

    林小慧雖然才來一個多月，但早已熟悉了自己負責的工序，裝起衣服拉鏈又快又好。

    航運公司的小姐妹柳小美是上個星期來的，一樣已經上了手，一邊忙碌著一邊欣喜地問：“小慧姐，咸魚今天真來？”

    “真來，這會兒應該出發了?！?/br>
    “小慧，是不是那個總給你寫信的筆友？”

    “劉姐，咸魚不是筆友，咸魚是跟我們一起長大的?！?/br>
    “這么說是青梅竹馬的男朋友！”

    這個世界上也就咸魚能看看自己，林小慧心里美滋滋的，抬頭笑道：“劉姐，小美都已經說了，我們跟他是一起長大的，跟兄弟姐妹差不多?！?/br>
    在柳小美心目中咸魚是最有本事的男生，得意地說：“咸魚是中專生，現在做公安！”

    “小慧，不得了啊，看來我們以后不能欺負你，不然你那個公安對象會來找我們的?！?/br>
    “是啊，以后跟小慧說話要注意點?！?/br>
    “別鬧了，公安只是說起來好聽，其實工資很低的?！?/br>
    “他多少錢一個月？”

    “現在五十三塊五，再過幾個月見習期滿了，能拿九十多?！?/br>
    “是有點少啊?！?/br>
    在這兒打工的大多是本地人，像林小慧、柳小美這樣的外地人很少。

    一個本地大姐抬頭道：“有文憑應該去找個好工作，我們村有個大學生，沒要國家分配，自己找的外資企業，現在拿的是美金，一發工資就去錦滄文華樓下存外匯?！?/br>
    “想賺錢只有去合資企業和外資企業?！?/br>
    一個女孩深以為然，眉飛色舞地說：“我表姐連三校生都不是（中等職業教育學生的統稱），可她運氣好，趕上鎮南面那個合資企業招工，剛去就拿八百多一個月?！?/br>
    閩行這兩年雨后春筍般成立了好多外資企業，工資高的是真高。

    一個胖乎乎的女工嘀咕道：“人比人，氣死人。我堂哥學歷也不高，但他肯鉆肯學，跟人家一起上夜校學英語，現在進了一個外資企業的什么代表處。

    一個月拿一千多，工資分兩部分發，發一半人民幣，一半外匯券。有置裝費，就是給錢他們買衣裳。年前出差，買行李箱還報銷一千多！”

    主管走了過來，笑罵道：“嫌我們這兒工資低，你可以跳槽啊?！?/br>
    “寧姐，我倒是想跳，可我沒那個本事?！?/br>
    “知道自個兒沒本事，還廢什么話?！?/br>
    主管大姐知道林小慧早上去傳達室接過電話，也知道她老家今天來人，好奇地問：“小慧，家里來人，你要不要請假？”

    “他下午到，我不請假，不過晚上也加不了班?！?/br>
    “他今天肯定回不去，他晚上住哪兒?！?/br>
    “他說去鎮上住旅館?！?/br>
    想到咸魚難得來一次，并且小美家也不太放心小美，林小慧一臉不好意思地問：“寧姐，等他到了，我能不能帶他進來看看。他不是社會上的那些小痞子，他是公安?！?/br>
    “能啊，我等會兒幫你跟傳達室說一聲?！?/br>
    “謝謝寧姐?！?/br>
    林小慧想想又笑道：“我還想帶他去食堂和宿舍看看，我爸我媽倒沒什么不放心的，主要是小美家人不太放心?！?/br>
    主管大姐笑問道：“這么說他是來看你們兩個的？”

    不等林小慧開口，柳小美就得意地說：“咸魚成績好，咸魚是我們航運公司最出息的孩子。他就算不是公安，我爸我媽也相信他?！?/br>
    本地的女工事情多，動不動請假，仗著是本地人還不太好管。

    林小慧和柳小美這樣的外地孩子沒那么多事，而且很聽話。工作起來肯吃苦，學東西又快。

    經理不止一次說過要對她們好點，甚至動員她們幫著從老家招人。

    主管大姐覺得在親屬探望這件事上要人性化，笑道：“不就是參觀食堂和宿舍么，當然可以?！?/br>
    一個本地大姐笑問道：“小慧，男朋友從老家趕過來看你，你晚上打算怎么招待？”

    “是啊，總不能帶人家去吃食堂吧?！?/br>
    “我和小美帶他去鎮上吃?！?/br>
    “這還差不多，好好陪人家逛逛，最好帶人家去看場電影?！?/br>
    “看電影好，不過小美跟著不太合適?！?/br>
    柳小美知道咸魚喜歡林小慧，噗嗤笑道：“我吃完飯就回來?！?/br>
    一個小媳婦更生猛，問道：“小慧，要不要避孕套，要的話我有啊，我們村婦女主任發的。你要是能用上就給你，不然都被我兒子當氣球吹爆了?！?/br>
    眾人頓時一陣哄笑。

    林小慧被調侃得很不好意思，拿起一把碎布就往她那邊扔。

    主管大姐笑罵道：“于秀紅，你能不能要點臉，再說小慧還是個小娘?！?/br>
    “我以前一樣是小娘，我們誰沒做過姑娘，誰不是從黃花閨女過來的？”

    “別鬧了，要是被裁剪車間的人聽見，人家一定以為我們車間全是女流氓?！?/br>
    “寧姐，她們在你面前裝的一個比一個正經，其實她們比我們流氓。修縫紉機的小崔都不好意思去她們車間，被她們調戲的一看見女人就臉紅?！?/br>
    “好好好，你們正經行了吧?！?/br>
    主管大姐對她們太了解了，知道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會沒完沒了，從口袋里掏出自行車鑰匙，輕輕放到縫紉機上：“小慧，你和小美下午不是要去鎮上么，到時候騎我的車去?！?/br>
    “好的，謝謝寧姐?！?/br>
    ……

    與此同時，韓渝和韓向檸已經第二次渡過長江，進入了上海的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