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少年顯然對自己熱愛的運動如數家珍,說時眉眼都柔和了起來。 祁望霄也聽懂了其中的深意,只不過,“他們是從阿斯本開始的?” 要不然他不理解余曜為什么獨獨偏愛阿斯本。 “不,”余曜神情微妙地伸手去抓栗子,“阿斯本是我第一次來m國滑雪時落地的雪——嘶!” 他說到興起,忘記了火上的栗子熱度驚人,觸碰瞬間就下意識抽回了手,控制不住地摸耳朵。 “好燙!” 祁望霄被逗得眼都彎了,卻還要控制住自己嘴角的弧度,先拉過少年的手,“沒事吧?” “沒事,”余曜苦大仇深地看了眼栗子,“晃了下神,沒想到會這么燙?!?/br> 但還是很想吃。 少年眼底深處的那點渴望被青年捕捉得明明白白。 祁望霄仔細端詳,見掌心盛著的手指連紅都沒紅,才放下去拿竹木的長鑷子。 他把烤得裂口,露出其中十字金黃的栗子一個個夾到旁邊的木盤里,略緩了緩,才拿起一個用力一捏。 烤熟的板栗連皮都是焦的,指腹輕輕一捻,就破碎分離。 祁望霄一連剝了好幾個,盛在小碟里,看向余曜,“要蜂蜜嗎?” 余曜搖了搖頭,“那就太甜了?!?/br> 板栗本身就已經夠甜了,他們烤的還是從華國中部某三省交界處特產的豫羅紅板栗,以皮薄飽滿,香甜細膩出名,并不需要蜂蜜來增添味道。 祁望霄就直接把小碟遞了過去。 余曜接過,捻起一顆,果然入口綿密,香氣撲鼻。 其他烤過的梨、龍眼和甘蔗,也是入口熱燙香甜,美味非常。 他的心情徹底被美食治愈,又烤了會兒火,就提議一起出門走走。 畢竟隔了一個時空,余曜也好奇這里的阿斯本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有哪些不同之處。 祁望霄自然無有不應。 兩人只帶了幾位安保人員,就一起出了院落。 余曜原本想的是,帶安??梢云鸬奖Wo作用的同時,還可以在道路不便時幫助他們兩個輪椅人士。 但出了門,他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和記憶中的阿斯本一樣,打一出門,他們上的第一條道,就已經被滑雪村的工作人員仔細清理過。 沒有積雪,沒有凍冰,裸露出來的干凈地面只有兩側才保留著厚厚雪層的原生野趣。 而當他們走上林間小道,迎面而來的不少人都擁有著一張只有在電視上才能見到的熟悉面孔。 他們顯然也都認識余曜。 狹路相遇時雖然都在禮貌客氣地讓道,極其克制地點頭微笑,但卻怎么都遮不住眼里那種普通滑雪愛好者對于專業滑雪天才的贊賞和向往神采。 還是他們帶著的小孩子們更大膽些,時不時就會熱情地揚起凍得粉紅的小臉,對輪椅上的少年打招呼。 “嗨!余!你的腿有好些嗎?” 余曜只得不斷地重復回答,“你好,謝謝你的關心,比昨天好多了?!?/br> 偶爾也有努力想多說幾句的,余曜也很耐心,一一回答著他們的問題。 他們的問題大同小異,少年的回答也相當雷同。 “是的,是在喬戈里峰受的傷,那座雪山充滿著危險和神秘?!?/br> 亦或者是,“很遺憾,但我的確不打算參加這一次的x-games比賽,或許你可以期待下一個雪季?!?/br> 話題基本上進展到第二個回答,提問的小孩子連帶著他們的家長都會露出如出一轍的沮喪神情。 但出于教養,基本上都還會鼓勵一句。 “真的嗎?那我明年冬天還來阿斯本度假!” 小孩子的笑容純真無邪,只是怎么都掩飾不住內里的失落。 這可比網絡上單薄的文字更加深入人心。 余曜看在眼里,面上雖然仍是溫柔淺笑著,心里沒能完全被壓下的那股莫名滋味卻是在不知不覺浮上心頭。 少年心知肚明自己心緒起伏的根本原因。 其實都在于他本身其實并沒有完全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軟組織損傷而已,沒有傷及骨頭,韌帶也只是有撕裂的癥狀,又沒有完全撕裂,對于累累傷病的專業運動員來說,其實問題并不是很大。 就算還沒有到拆石膏的時間,還疼著,也只是幾針封閉亦或者是止痛藥的事。 只是那道自己肩上的任務還很繁重,務必要盡可能保護好身體的執念困住了自己而已。 余曜在凜凜的冷風里慢慢呼出一口氣,在打招呼的人們漸漸離去,越來越靠近雪山纜道時陷入了沉思。 他的視線也越過樹枝,越過積雪山石,靜靜落到遠處天邊連綿起伏的雪山脊線上。 祁望霄落后一步,目光盡數沉默地落在少年此時驟然落寞的背影上。 其他安保人員則是自覺退后,盡可能地不發出除呼吸和心跳以外的任何聲音。 一時之間,天地山雪里,余曜只能聽見風聲和遠處雪道上歡呼吆喝的游客聲。 這里似乎離滑雪學校常年包場的雪道據點很近。 余曜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沒多久,就聽見了一群青少年們嘰嘰喳喳的靠近聲音。 少年扭頭打算離開。 但兩個輪子在雪道上顯然沒有人類自帶的雙腿跑得快。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發現的人,當即就高喊著“余!”“余!”的單音節,率領著洋洋灑灑一大幫半大不大的同學們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