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向皇帝騙個娃 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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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嘗不知此事耽擱不得? 所以昨夜才特意去了臨華宮,誰能想到他與麗妃,實在是擦不出一絲火花呢? 究竟這是為何? 分明他和周蕓在一起時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只需多看她一眼,便覺得渾身上下都血脈噴張,亟待疏解。 為何至此以后,就再也無人能讓他有那樣的感覺? 每個女子瞧在眼里,都那般索然無味,既沒有她半分嬌媚,也及不上她通身風情。 周蕓是何等膽大颯爽? 面對他時,不僅會經常嘲弄諷刺,偶爾氣極了,張嘴咬他臂膀也是有的,哪里像后來的這些女人,溫溫吞吞,見了他不是怕,就是躲,雞仔兒一樣。 毫無征服的欲望。 可他也總不能因此,就一直不近女色,讓江山后繼無人了吧? 有些事情,哪怕是硬著頭皮,該辦也還是得辦。 李秉稹想到此處,略微帶了幾分厭倦怠然,冷聲朝莊興吩咐道。 “去派人吩咐麗妃一聲,道朕今夜依舊去臨華宮安歇?!?/br> * * 隨著太后年歲漸長,管理起宮中事物來覺得逐漸吃力,而姜姣麗入宮也有些日子,所以太后便也分了些無甚緊要的宮務給她。 一來能讓自己喘口氣,二來也生了些栽培歷練之心。 姜姣麗心知這是對自己的考驗,所以對此很是上心,哪怕再小的事務,也要親自過問。 今日也是一樣。 原正在御花園中,看著宮匠們移種花草……就聽得養心殿的侍者,來通傳皇帝今夜要臨幸的消息。 她聽了又是一陣心花怒放,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宮務不宮務,立即就往成華殿趕。 昨日是沒能成事。 可皇上今日卻還要宣她侍寢,這代表什么?代表皇上已經想清楚,是鐵了心要同她圓房。 一定是昨夜殿中的格局風水不好,必得將所有物件再重新調整,扯壞了的紗幔也需換了再掛……姜姣麗著急回去布置成化殿,所以催促抬輿駕的內監,“快,再快些?!?/br> 此時朱墻黃瓦的宮巷盡頭,迎面緩緩走來隊穿著誥命夫人服制的命婦。 姜姣麗明白,這幾個便是她昨日親自挑選,特召來給太后解悶聊天的。 原也并未放在心上。 可坐在高處,望見站在隊列最后的那個誥命夫人時…… 姜姣麗臉色驟然發白,瞳孔劇烈緊縮震動,渾身都無法克制地發抖,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那只帶著華麗護甲的手掌,猛然拍在圈椅上,略微顫著聲線,厲言發聲,“停下?!?/br> 內監們驟然頓停,使得姜姣麗整個人身子往前撲,險些在輿架上沒坐穩,摔跌下來。 耳旁傳來含桃訓斥內監的聲音,可姜姣麗卻顧不上那些,只將眸光定落在那個越走越近的誥命夫人身上。 定眼瞧真切后。 她只覺忽得一下置身于萬年寒潭中,通身都冰涼刺骨,心臟好似被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壓根喘不過氣來。 怎么可能? 她不是已經死了么? 分明衣冠冢都建了兩三年了啊。 那站在眼前的是什么,周蕓的魂魄么?她怎么可能,會此時此刻,出現在宮中?! 姜姣麗眼睜睜看著那人與其他官眷命婦,齊齊屈膝給她請安……活生生的,施施然的,標標準準地行了個完美的見安禮。 她內心受到的沖擊實在太大,那種窒息與絕望感,幾乎將要將她滅頂湮吞,所以壓根就說不出話來。 還是一側的含桃,將她臉色有些不對勁兒,代發施令讓眾人起身。 期間有好幾個誥命夫人,都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抬眼向她望來,可那個女人竟當真能按捺住,只眼觀鼻鼻觀心,并未有任何逾矩之處。 待她們略略走遠了些,含桃才迎上到輿架前,關切問道,“娘娘,您怎么了?” 姜姣麗略略穩住心神,暗吞了口唾沫,朝含桃囑咐道。 “瞧見方才隊伍最后頭那位誥命夫人了么?你把她叫去成華宮,就道本宮瞧她面善,想要與她說說話。 切記,繞開皇上?!?/br> * * 眼見再走上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走出宮門會榮國公府,誰知卻被個女使喊停了腳步。 徐溫云聽了這女使的話,覺得心中更加莫名,卻又實在不好得罪,只得小心翼翼再確認了一遍。 “這位女使,您確定是麗妃娘娘,要叫我去說話么?可我平日與麗妃娘娘素無交集,會不會是弄錯……” “沒有錯,就是你。 這就跟我來吧?!?/br> 或許寵妃身邊的女使,底氣也比旁人更足些,很有些頤指氣使的勁頭,生生截斷了她的話頭,轉身就在前頭帶路。 徐溫云無法,只得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到底也是京城的官眷,她自然知道麗妃是何人。 據說她是今歲參選的秀女,雖說皇上當時沒有直接留牌子,可后來對她念念不忘,以至于后來又將人召了回來,當夜就臨幸,封為了七品常在。 入宮之后,作為后宮唯一的妃嬪,不僅圣眷優渥,且也很討太后歡心,得閡宮贊賞,短短三個月,就連跳數級,或封為妃。 何寧還曾問過徐溫珍,那麗妃相貌如何,meimei只道確是姿色天然,雪膚花貌。 那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 輕易得罪不得。 徐溫云跟著走到成華宮,眼見那女使入殿稟報了聲,就喚她進去。 她入殿之后,壓根不敢抬眼,只先恭敬屈膝請安,“臣婦常見麗妃娘娘?!?/br> 可眼角余光看到,那金燦燦的裙擺,翩躚行至身前。 麗妃竟親自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巧笑嫣然著,甚為熱絡道,“……怎得周娘子不認識本宮了么?” 麗妃親自扶她起身,原本還讓徐溫云有幾分受寵若驚,可耳中聽到“周娘子”這三個字的瞬間,心中警鈴大作! 這人的聲音,好似確曾在哪兒聽見過……不會吧,不會這么巧吧,她總不會這么背時,在宮中碰見以往鏢隊中之人吧? 她腦中閃過萬千瞬念。 惴著心尖抬眼朝那麗妃望去。 ……竟是那個在四年前,在鏢隊中險些被刁奴欺壓餓死,那個一直被寄養在外的襄陽郡守家七姑娘——姜盼兒! 就算身上穿著華麗至極的宮裝,可徐溫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渾然不如以往瘦弱,更加骨韻多姿,眉眼也張開了許多,在脂膏宮妝的粉飾下,確實很研姿俏麗。 徐溫云完全未曾想到,頭次入宮,竟能碰見舊人,她頓時渾身都僵住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本宮現在已不叫姜盼兒了。 后來回到家中,父親給我改了個姣麗的名兒,周娘子可是因著這個,所以才能認出本宮來?” 徐溫云反應過來,垂下眼眸,隱藏住了眼底萬千翻涌的情緒,只緊著嗓子回話道。 “麗妃娘娘認錯人了。 臣婦不姓周,臣婦姓徐,喚做徐溫云,是工部侍郎鄭明存的內眷。以往從未見過娘娘,更是不認識什么姜盼兒?!?/br> 姜姣麗也是在觸及到她的瞬間,才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確是活人。 所以她就是太后娘娘點名要見的那個鄭明存的發妻? 難怪皇上一直沒能將她翻找出來。 原來是因為她這些年并未頂著周蕓的名字行事,而是更名換姓了。 趁著她垂眼的功夫,姜姣麗就像是打量關在鐵籠里的獵物般,緩步圍著她繞了一圈,嘴上的話語卻是和煦至極,甚至略帶了幾分委屈。 “……周娘子隱瞞身份,必有緣由,本宮若是興起了詳查,必能尋出蛛絲馬跡,可本宮又豈會是那樣多事的人?” “本宮只是傷心,傷心周娘子不肯認我,想當年在鏢隊中,若非周娘子施手襄救,本宮只怕早就被那老虔婆虐待死了,今日哪里還能有命站在你面前? 本宮想著如何償報你都不能夠呢,莫非還能害你不成?” 這番話說得入心入肺,聽著實在誠懇至極,且也很有些道理。 雖說同樣都是鏢隊中人。 可論身份,論權勢,論手段…… 眼前的姜盼兒,與那個胡商歐伯特,壓根就不是一個量級。 歐伯特一介胡商而已,與京中官眷,最多也就能扯上些布料上的聯系,就算她抵死不認,也沒什么。 胡商能力有限,就算認出她,察覺出什么蹊蹺,手腕也扳不過榮國公府,翻找不出什么蛛絲馬跡。 而姜姣麗不一樣。 她現在是皇上的枕邊人,寵冠后宮,按照現在的勢頭,哪日來個母憑子貴,登上皇后之位也并非不可能。 這樣的人物,若當真動了心思詳查,能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不僅能查出她的真實身份。 甚至還有可能查出鄭明存的隱疾,順藤摸瓜查出辰哥兒的身世。 兩害相權取其輕。 現在的情況是,寧愿暴露身份,也絕不能暴露那個隱藏在榮國公府那個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