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向皇帝騙個娃 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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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明存對于現在的生活,實在是滿意至極。他不僅在做個好父親,且還在嘗試著做個好丈夫,甚至愿意做個外人眼中的好姐夫。 那日鄭明存休沐在家,恰巧碰上徐紹旬休回府,他便吩咐徐溫云,命廚房準備了桌好席面,尋思著親自陪他們三姐弟一同用午膳。 可誰知,膳桌上的氛圍,卻沒有他想象中那么融洽。 除了徐溫云如常以外,徐溫珍與徐紹都顯得有些略微拘謹。 鄭明存只當是他這個做姐夫的,平日里不怎么與他們二人親近,所以他們難免有些放不開。 他慣例表現出些親和的姿態來,先是扭頭,朝徐溫珍溫聲道。 “妻妹近來身子可好些了? 我之前得了三株天山雪蓮,那東西對女子最是有益,滋陰補腎,美容養顏。之前云娘調養時用了一株,剩下還有兩株,不妨就拿來給妻妹補身吧?!?/br> 徐溫珍原本是在旁木著張臉,聽了這話之后,連連擺手拒絕。 “不必了,我命薄,受用不起天山雪蓮那么貴重的東西,且這兩年在府中將養著,太醫每每登府,也總會順便給我號脈診病,現下我的身體實在已經好了太多,也用不上那么多珍稀藥材了。 ……珍兒多謝姐夫顧念?!?/br> 鄭明存因著身患隱疾,多年來確實不惜重金,搜羅來過許多奇珍靈藥,所以這些對他來說,委實算不上什么。 且他既將這話說出了口,便容不得人拒絕。 “便收著吧。 你原就是千里迢迢趕來京城養病的,結果這兩年多來,病倒沒怎么養,反而幫著云兒忙里忙外地cao持,又是陪著安胎,又是幫著做月子,也實在是費心,權當是我這個做姐夫的,給你的一點補償吧?!?/br> 聽鄭明存這么說,徐溫珍臉上流露出些為難的神色,眼見jiejie朝她點了點頭,徐溫珍這才應了,細聲細氣又道了句謝。 緊接著。 鄭明存又扭頭向另一側,面對徐紹笑道。 “你在國子監表現得很好,樣樣都是績優,尤其是寫得一手好文章,前些時候做得那首嘆春呤,傳頌甚廣,眾人抄閱,一時間引得京城紙貴,就連國子監監正,都特來我身前,說你是顆好苗子?!?/br> 徐紹今年已有十七。 定坐在椅上,氣質沉靜內斂,猶如春日湖水,清風起波,卻又蘊含了無盡的力量。 “國子監中才子眾多,監正其實也不止夸了我一個,且那詩詞,平仄也不盡完美,委實當不起姐夫這句夸?!?/br> 這番自謙的說辭,反倒愈發讓鄭明存對徐紹的好感愈發添了幾分,以他的判斷,此子今后必能成大器。 說入閣拜相或許為時尚早,可至少入仕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憑著二人這層郎舅關系,今后在朝堂上也可相互倚仗,相扶相幫。 “你前年過了鄉試,只需為兩個月以后的會試做準備,這關乎你是否能魚躍龍門,所以切記不可大意。 無論是策論還是經義,若有不懂處只管來問我,碰上要緊的學問,直接帶上府里的牌子,上公署找我便是?!?/br> 徐紹倒沒有二話,點頭就應了,不過道謝之后,便再也沒說其他的話。 鄭明存心中覺得有些奇怪,畢竟以往,這兩姐弟對他可是非常熱絡的,巴不得能多與他說幾句話,甚至望向他的眸光中,都透著十成十的崇拜。 莫非是多長了兩歲,所以感情更加內斂了么?這個念頭在鄭明存腦中轉個彎,不過他也并未多想,直接吩咐開始夾菜用膳。 其實鄭明存的感覺沒有錯。 徐溫珍與徐紹,就是對他生分了。 自打徐溫云難產,由他嘴中說出“保小”那兩個字起,鄭明存這個姐夫,就在二人心中就迅速掉價,形象完全崩壞。 那日發生了許多事,鄭明存或覺得這個決策,只是其中無甚緊要的一樁,所以已經渾然忘卻。 可在姐弟二人心中,卻依舊記得他說“保小”那兩個字時,是多么堂堂篤定,以至于一直耿耿于懷。 他們并不知道太多內情,只意識到了非常重要的一點:jiejie在生死攸關之際,命懸一線之時,是可以被最親密的枕邊人犧牲掉的。 而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壓根就沒有任何發言權。 這對徐溫珍來說,或許只是沮喪,而落在徐紹眼中,卻化為了他在功課上的無盡動力——唯有變強,才能有底氣維護至親至愛。 姐弟二人初來京城時,人生地不熟,所以免不了要抱著容國公府這塊碩大的招牌不松手。 可現在年歲漸長,已經打算要從各方面逐漸擺脫掉容國公府,朝前走自己的道路了。 姐弟二人對了個眼神,都默契覺得現在或是最好的時機,于是由徐紹開口。 “jiejie姐夫,我與四jiejie自兩年前入京,期間就一直住在容國公府,其實我們兩姐弟上有父母,是斷沒有長住在外嫁jiejie家中道理的,且叨擾久了,我們兩個也心內不安。 這兩年我抄書,四jiejie刺繡,都積攢下了些銀錢,于是我們二人便合計著,去外頭賃間宅子,搬出去住?!?/br> 徐溫云頭次聽他們說這樣的話,一時間傻了眼,立馬問道, “莫不是下人怠慢你們了,還是說誰嚼 舌根說三道四了?只管同我說,我必為你們做主,再怎么著也好,如何能生出搬出去住的心思呢?不行的,我不答應……” 徐溫珍立即握住jiejie的手。 “通府上下對我們都很好,不存在什么被怠慢,都是我們兩個自己的念頭。 其實早就該搬出去的,可珍兒不放心jiejie,好在現在月子也做了,身子也養好了,辰哥兒也快兩歲了……再怎么著,也不能再賴在此處了?!?/br> 鄭明存聽了二人這番話,便知他們已是去意已決,便也勸徐溫云。 “搬出去也未必就是件壞事。 紹兒今后要走仕途,常居在府中,對我自是沒什么妨礙,沒得還能博得個看顧妻弟的美名,可于他來說,外人看來難免有寄人籬下之嫌。 妻妹也是,她原本就是個軟弱性子,再不出去歷練歷練,今后去哪兒都得被人欺負,你們姐妹二人就算再要好,也總不能相守一輩子。 賃間相近的宅子,常來常往也是一樣的?!?/br> 此乃頭次鄭明存過問她的家事,不知為何,徐溫云心中頓生出些格外怪異且別扭的感覺。 其實這些話,不用鄭明存說,她心里也全都知道,可奈何一時間接受不了,打心底里不放心,割舍不了。 可弟妹都大了,今后必然都有各自的前程要奔,長呆在這榮國公府中,說是庇佑,其實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約束呢? 徐溫云五味雜陳了番,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可卻也不得不放手,只抿唇道了句, “……那至少宅子的事兒,還是讓我這個做jiejie的來cao辦吧?!?/br> * * 竟寧四十四年。 初春。 離先皇薨逝已過去兩年。 皇上李秉稹為表孝心的喪期,也已經服滿。 次日。 太后陸霜棠就在碧霄宮設下宮宴,特遣了身側最得力的蘇嬤嬤,上養心殿邀皇上赴宴。 李秉稹到了一看,殿中已侯了十數個文物百官,倒是什么年齡階段,什么官職品銜的都有。 甚至其中有好幾個,是單論官銜,都近不了他身的微末小官。 李秉稹一時間也不清楚太后罐子里賣的是什么藥,只能依著安排,坐在了居中的主位上。 陸霜棠眼見人到齊了,便笑意盈盈道。 “諸卿大可隨意些,便將此處當做是自家府宅后院便是?!?/br> “今日喚諸卿來,倒也沒有什么旁的事兒,不過皇上忙于政務,后宮空閑已久,本宮平日里也沒個能說話的人,所以特意尋諸親來話話家常罷了?!?/br> 此言一出,在場者瞬間明了太后用意。 名為宮宴,實則是在搭臺唱戲。 戲曲名稱為“勸婚”。 其實也怪不得太后如此著急。 皇上今年已二十有六,這個年齡若是在尋常百姓家,孩子何止是能打醬油,甚至是可以學騎射弓馬了。 偏偏皇上自己不著急,還不巧遇上兩年喪期,終身大事更是被耽誤得沒邊兒了。 “本宮或是年歲漸長,這兩年愈發向往兒孫繞膝,天倫之樂的生活。 素聞諸君家中,都有嬌妻美眷,又是旁人眼中夫妻恩愛,一家和樂的典范,所以本宮才特請諸卿過來,想聽你們分享分享,后宅中的溫馨日常?!?/br> 哦。 所以在座的都是些鶼鰈情深,家庭和美的標桿人物,難怪瞧著在才能方面,有些良莠不齊。 李秉稹微揚揚眉,心中了然。 太后道完方才那一通,心中明白若是想讓他們主動開腔,那恐是比登天還難,于是干脆開始點兵點將。 她環顧在場一周,尋思著總要尋個與皇上年齡相近的后生才好,于是將眸光落在了右側上首位的鄭明存身上。 “鄭少卿,不妨你先說?!?/br> 隨著這一句,在場所有人,包括李秉稹的目光,都落在了鄭明存身上。 李秉稹對鄭明存頗有幾分印象。 若無記錯,此人乃是容國公府嫡長子,他曾在起事登基前,于歪柳巷勸降鄭廣松時見過一次。 頭次見面,此人就莽里莽撞攔了他的路,所以李秉稹對他印象算不上特別好。 李秉稹轉轉碧綠扳指,眸底沉沉,一片幽深,到要看看他究竟能胡扯通出些什么來。 而鄭明存呢…… 他對太后用意心知肚明,且皇上選妃立后,乃是大勢所趨,也確實再也耽擱不得,所以他也自然愿意順勢而為。 “太后娘娘實在是為難微臣了。 其實后宅之事,真真無甚可講……” 鄭明存是個慣常會做戲之人。 頂著眾人的眸光,身形微頓了頓之后,臉上就略微流露出幾分腆然來,緊而眸光溫熱,深情款款道。 “如若當真論有何欣慰之處,那便只能是我那賤內了。 她溫柔賢淑,性情和順,將微臣的每個喜好都時刻牢記在心,我們夫妻多年,一直心心相印,感情甚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