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向皇帝騙個娃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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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方才那些親吻與觸碰,莫非就全無真心? 陸煜劍眉微蹙。 只覺此女的情意,來得突然,收回的也很隨意,突兀到有些讓人壓根摸不著頭腦,昨夜的那番真情告白,像是全然裝出來的。 無論如何,女子名節大于天。 既二人沒有走到最后一步,早些說清楚也在情理之中。 他繼續添柴加火。 長眉入鬢,鳳目薄唇的側臉,在明暗的火光下顯得極為濃烈。 “自當如此。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br> 徐溫云見他應下,心中暗松了口氣,雖說相識不久,可此人的品性她還是信得過的,這是個謹慎端方之人,斷然不會像市井街痞般,將方才的一切當作艷聞軼事去四處傳播。 此時洞口處傳來聲響,聽這動靜,是鏢隊的人準備施救。 她開始低頭檢查起身上的衣裝。 裙擺被尖銳碎石劃破,衣領松卸,貼身衣物因發汗而洇濕,發髻更是全然散漫……她一一整理好,重新挽發,盡量顯得體面些,讓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待差不多打理妥當,洞口掉落下了根粗壯的雙套繩索,二人先后上了崖。 徐溫云是先上來的。 馬鏢頭眼見她并未受傷,面上又盡顯疲態,只命人立馬護送她上車架休息。 阿燕哭得雙眼都腫得老高,“幸好夫人平安,若你出事,奴婢也實在沒臉回去見蕓姑娘與紹哥兒,也閉眼由那崖邊跳下去,隨夫人一同去了得了!想來那三角眼說得也沒錯,您好好的公爵長媳,原就該端坐在榮國公府的車架上,公府的侍衛,可遠比這些鏢師強上不少,如若那般,您必不會遭遇此等命懸一線之事,怪就怪郎主他一意孤行……” 阿燕哽咽著止住話頭,想著主子在那洞xue中呆了三四個時辰,必然又渴又餓,便取來了水糧與干糧,又絮叨道, “……得虧鏢隊中還有個陸少俠,若非有他力挽狂瀾,咱們還不得被那些劫匪生吞活剝了?夫人的眼光果然沒錯!對了,陸少俠有沒有受傷?夫人與他獨處了那么久,可有何進展么?他是不是……” “阿燕?!?/br> 阿燕止住話頭,帶了幾絲怔愣與惘然望向主子。 現在正是夕陽日落時,淺金色的余暉順著窗櫞灑落,照得輪廓都淺淺染了層金邊,只見主子掀起烏羽般纖長的眼界,眸光中透著平淡,言語中透著冷冽。 “入城之后,支萬兩銀票給他。 至此之后,此人的名字,不必再提?!?/br> 而這頭。 陸煜上崖后,在馬鏢頭的強烈要求下,被鏢隊隨行的大夫,仔仔細細全身檢查了遍,緊而又重新包扎了遍傷口。 在纏繃帶的當口,馬鏢頭察覺到了他右掌上的齒痕,那排牙印整整齊齊,傷口甚深,直到現在還在沁血。 馬鏢頭以前是個捕快,乃刑偵探案的個中高手,只需一眼,就看出那傷是那寡婦小娘子咬出來的,且由她不管不顧,甚至未等陸煜上崖,就自行回車架上休養來看……不難猜出,這二人必是在洞中起了齟齬。 抱著查明真相的職業素養,他不禁湊上去,面帶疑惑問道。 “嘖……按理說你救了周娘子,她理應對你感激萬分,卻為何還張嘴咬你?瞧這傷口,一看就是發狠咬的,至少狠咬了兩刻鐘,若再深些,可就見骨了……怎得?你冒犯她了?” 。 總不能說是媚*藥毒發,怕她抵擋不住藥性發作,咬舌自盡,所以才伸出手掌自行要她咬的。 若說冒犯。 陸煜腦中驀然閃現出方才在洞中,那香艷無極的幾個瞬間……他默了默,略略艱難點頭承認,“……嗯?!?/br> 話問到此處,點到即止便可。 否則倒真成審犯人了。 當局者迷。 可在馬鏢頭這個局外人眼中,他早就看出這二人,是郎也有情,妾也有意,屬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為了成就此番姻緣,不禁以過來人之姿,幫他出謀劃策。 “……瞧你平日里悶聲不響,一看就知是個只會習武的呆楞性子。小女娘家家,都是父母從小捧在手心養大,何其金貴?乍然差點丟了命,受這么大驚嚇,就算行事急躁些,作為男子也理應包涵,你切莫放在心上。她一時惱了也不打緊,你好好安撫,尋些姑娘家喜歡的物件討她歡心,天大的冒 犯她便也揭過不同你計較了?!?/br> …… 未曾想遭了這么一番指教。 陸煜不知馬鏢頭心中是如何作想,也不欲解釋,只悶然點了點頭,一副受教了的樣子。 外人眼中,至多將他與那小寡婦的關系,想得比尋常男女親近些,可他卻騙不了自己,方才那樣抵死纏綿,她馥郁馨然的體香,早就沾染在衣裳各處,無時無刻都縈繞在身周,被風送入鼻中。 他聞了氣息又略有些不平。 朝那寡婦的車架望去,卻未再望見她挑起車幃,含笑朝他探來的眸光…… 好在今日鏢隊出發的早,經歷這諸多種種變故后,也才酉時一刻,未免莽蠻山那些劫匪們卷土重來,馬鏢頭也不敢耽擱,稍稍休整之后,便開始上路出發。 在路上又行整整三個多時辰,才將將找到個可容下鏢隊下榻的村落。 這一整日兵荒馬亂下來,鏢隊上下都是人疲馬乏,在給主顧們劃分好房間,安排好輪崗班次后,大伙兒就準備早早睡下安歇。 月明星稀,村口偏僻無人處。 一道黑影閃現,埋首拱手,恭謹對陸煜稟報。 “卑職方才得令后,便向就近幾位享有盛名的太醫飛鴿傳書,現已收到回信,他們皆道醉春碎魂丹毒性狠辣,至陰至毒,那制丹者原就是歡*場???,念此丹又無性命之憂,所以并未留一絲解藥的后路,唯男女交*歡方才可解。 除此以外,別無他法?!?/br> “且此丹發作三次,如若無解,頭次發作并無性命之憂,第二次發作會傷及五臟六腑,最后一次七竅流血而死?!?/br> 影衛的辦事效率極快。 下午得令去詳查醉春碎魂丹的其他解法,現下就已得出了結論。 只是這結論,顯然不是陸煜所期望聽到的。 他劍眉緊蹙,微擺了擺手,那影衛便又隨夜風無蹤而去。 當時之所以在洞中及時抽身而退,便是陸煜心中還抱著絲希望,想著以他今時今日手眼通天的權勢,無論耗盡多少珍稀藥材,總能在不傷她名節的情況下,尋出個其他解法出來,誰知卻料想錯了…… 唯有男女交*歡方可解? 所以三日后,周蕓便會第二次毒發。 可她身在鏢隊之中,這一時半會,又要去哪里找個相伴一生的好郎君?解毒之人只能在鏢隊中找,可那些鏢師大多出身草莽,行走江湖,身上指不定還背了人命,又大多目不識丁,既走不了仕途,又走不了武舉…… 其中任何一個,都配不上她。 兜兜轉轉。 這解毒的重擔,終歸還是要落到自己身上。 比起跟個鏢師過刀尖舔血的日子,窮困潦倒一生,那委實還不如跟了他做個王府通房。 過程雖迂回些。 可陸煜至少為她盡力嘗試過,也極力克制過,捫心自問,這番結局也算對得起她對他的一片心了。 想通了這點,陸煜忽覺渾身都輕松了許多。 又覺得有些好笑,終歸還是心中太過看重她,所以事事才想著為她周全,其實何必為了個女人攪鬧得如此苦大仇深呢? 收便收了! 翌日清晨。 趁著鏢隊還未集合的功夫,陸煜抬手敲向那寡婦下榻屋舍的房門。 “……誰???” 是阿燕睡眼惺忪著開了門,她顯然沒想到來者竟是陸煜,生怕是看錯了,甚至揉了好幾下眼睛。 真真是開天辟地史無前例頭一遭! 以往從來都是主子上桿子去尋他,何曾見他主動敲過門?這實在比大白天見了鬼,還讓人覺得吃驚,阿燕怔愣在原地,訝異著支支吾吾道,“陸,陸少俠?請問有事么?” 陸煜的眸光,順著門縫,望見那個正端坐在桌前挽發的佳人,青蔥般嫩白的指尖微頓。 “我有話同周娘子說?!?/br> ?! 阿燕聞言,神色愈發復雜,將門掩得嚴實了些,然后面露難色道, “我家夫人現下不方便見客,陸少俠若有交代,便奴婢說吧?!?/br> ?以往周蕓不是總四處尋他么?現下人就在門外,她倒避而不見?陸煜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他也猜不透小女娘的心思,只能沉著眼,將懷中揣著的藥丸遞上前去。 “……她昨日發了許多虛汗,容易邪風入體,頭疼體虛,這是些益氣補身的丹藥,服用后于身子有益?!?/br> 阿燕并未伸手去接,只肅著一張臉, “奴婢在此代夫人謝過陸少俠好意,可這東西還請陸少俠收回去吧。 一則我家夫人遭受坑害,不敢隨意吃外頭那些不明不白的丸藥,二則這些東西我們也備了有,就不必讓陸少俠費心了?!?/br> 說罷這番話,阿燕哐啷一聲就將門關合上,若非陸煜退避及時,險些都要夾到他的鼻尖。 ? 陸煜以往出入皇宮朝廷,往來軍營帷帳,想要去哪兒還從未有人敢攔過,未曾想今日,竟在個寡婦這兒吃了個閉門羹? 且她那婢女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氣噎。 經歷昨日那遭墜崖,二人好歹也算得上是生死與共,患難之交了吧?他怎么就變成了個外頭的不明不白之人?莫非他還會戕害她不成? 陸煜輕呼出口濁氣,又想起她昨日藥性散了之后,那冷心冷面的一幕……罷了,她現在或還在氣頭上,待會兒尋了時機,再好好解釋一番便是。 門后。 阿燕卻覺得莫名有些解氣。 這遲來的情誼,實在比草還更賤。 前幾日主子幾次三番示好,他都是那副冷臉,甚至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正眼都不給一個,害得主子好幾日茶飯不思,rou眼瞧著人都消瘦了大圈,現下卻來巴巴賣好,誰稀罕? 論起來,那陸煜就算功夫好些,也不過就是個混跡江湖的草寇,此等看家護院之輩,若在榮國府中,甚至都近不得夫人的身。 得夫人相中,他合該感恩戴德才是,卻不想竟還托大拿喬上了,莫非真當自己是碟子菜不成? 好在夫人掉頭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