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11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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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季明答了,徑直入內,只見幾個漢子正要迎出來,他遂將他們趕了進去,道:“別出來,里面說?!?/br> 殿內,坐著一個女子,見了他來,當即問道:“我們聽聞薛白要到范陽來,是真的嗎?” “嗯?!?/br> “既然這樣,你帶我去見了他,早作了斷?!?/br> “你別急,我會先與陛下請罪……” 話音未了,守在門邊的漢子忽然返身過來,道:“娘子,有人來了?!?/br> 另幾人當即大驚,道:“顏季明,你出賣我們!” 顏季明猜測是家里派人盯著自己,安撫住他們,道:“你們在此等著,我去應付?!?/br> 他遂大步往外趕去,忽然聽到“嘭”的一聲響,卻是廟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灰塵不斷往下灑落,被門外的火亮照亮。 來的并非是顏杲卿派來盯他的人,而是許多兵士,帶隊的是個留著三縷長須、相貌文雅的中年人,一見顏季明便問道:“顏十二郎,你偷入朝廷封禁之地,意在何為???” “裴奰?!?/br> 顏季明高聲怒罵道:“你這小人,又要陷害我不成?!?/br> 隨著他這一聲喊,躲在殿內的人便連忙從后門離開。 不多時,有兵士大喊道:“捉住他們!” “發現叛賊余孽了,正從后門逃跑……” 這般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裴奰聽了,臉上隱現出一絲得意之色,盯著顏季明,似有嘲諷之意,問道:“顏二十郎,你還有何好解釋的?” 顏季明道:“你不配聽我解釋?!?/br> 裴奰譏笑道:“事到如今,還嘴硬?!?/br> 他揮了揮手,自有人押了顏季明,隨他往后門去捉拿叛賊余孽。他們到時,兵士們已經捉住了兩個,殺了一人,卻另有三個逃了。 殺喊聲漸遠,有士卒捧著幾個包袱獻上,道:“發現了這個?!?/br> “打開看看?!?/br> “咣當”一聲,有個靈牌掉了出來。 裴奰親自上前拾起,看了一眼,便將它擺在顏季明面前,讓他瞧個仔細。 這靈牌不大,漆面斑駁,已有些年份了,上面字跡分明地雕刻著“顯考史公諱思明府君之位”。 顏季明抿著嘴,沒說話,似乎已認了罪。 裴奰道:“這些反賊,至今還在供奉安祿山、史思明,其心可誅……押下去?!?/br> 一行人才出了這廢廟,前方又是火光陣陣,卻是顏杲卿親自領人過來了。 裴奰遂上前行禮道:“使君?!?/br> “發生了何事?” “下官正在追查供奉安祿山的叛賊余孽,捉到了這些人,且繳獲了證物?!?/br> 裴奰轉身指了指那三個漢子與顏季明,刻意沒提顏季明的名字,只以“叛賊”相稱。 在祆神祠祭祀安祿山,這是顏杲卿所不能容忍之事,他一直也在督促城中守軍捉拿叛賊。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牽扯其中。 此時,他才終于知道顏季明這兩年是與哪些人混在一起,難怪會墮落得那么快。 “押下去仔細審問?!鳖侁角湔Z氣如常地吩咐道,仿佛被帶走的不是他的兒子。 裴奰就是吃準了顏杲卿這不會徇私的性格,應道:“喏!” 接著,他小聲道:“顏公放心,下官定會善待令郎,助他洗清冤枉?!?/br> “稟公行事便是?!鳖侁角浒逯樥f了一句,轉身便走。 顏季明卻是直到被帶走都沒有開口喊冤。 *** 十數日之后,御駕進入了范陽境內,顏杲卿領著一眾文武官員出城迎駕。 裴奰立在隊伍中,目光看去,前方的官員派系十分復雜,有顏杲卿、袁履謙這樣當年隨天子在河北抗敵的;有嚴莊、田承嗣這樣的降臣;有這些年朝廷委派過來的各式官員,比如杜甫;有胡人,有范陽當地將士,也有調任過來的將領……總之是矛盾重重。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些矛盾,顏杲卿并不能在范陽形成一言堂,使得裴奰敢于檢舉他。 沒想到,天子這么快就親自來了,也不知是來為顏杲卿撐腰的,還是來調查顏杲卿? “讓一讓,我來晚了?!?/br> 有人匆匆趕過來,正在后面小聲地插隊。 裴奰回頭看了一眼,自覺地往后了讓好幾步,讓獨孤問俗、李史魚、杜甫等人都排在他前面。 “裴公?!?/br> 一個名叫魏翎的官員見了,便請裴奰到自己前面,兩人小聲地攀談起來。 “裴公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么?” “顏家是天子姻親,裴公卻上表檢舉他,還捉了與陛下交情匪淺的顏季明,豈不怕報復?” 裴奰道:“我一心為公,何懼之有?你也知我的奏折并無半句虛言,所述俱屬實,倘若圣人只論親疏遠近,不論是非公道,要為顏家出氣,哪怕斬殺了我,我亦愿賭服輸?!?/br> 這話說得大義凜然,魏翎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一個字,賭。 裴奰也許是在賭前程? “裴公可是認為圣人有了忌憚顏家之意?”魏翎小聲問道,“當此時節,旁人不敢言半點顏家之事,裴公為天下先,或可被圣人高看一眼?!?/br> “你猜錯了?!迸釆`淡淡道:“此事無利可圖,反可能有殺身之禍。若非大義使然,我何必冒如此風險?” 這般一說,魏翎倒也有幾分信了,畢竟他看在眼里,裴奰確實沒對朝廷撒謊。 隊伍安靜下來,御駕已經到了。 裴奰本以為天子今天只會與那些親近的臣子說話,沒想到的是,薛白才向幾個地方要員問了話,馬上就召他相見。 這讓他心中的忐忑盡去,意識到自己賭對了。 至少天子沒有把親疏好惡帶到公事上來,能夠允許針對親近臣子的真實彈劾。 “臣拜見圣人?!?/br> 裴奰行禮時很板正,顯出一個敢言直諫之臣的風骨來。 “平身?!毖Π状蛄苛怂谎?,問道:“你與故太子少傅裴寬是何關系?” “回圣人,他是臣的族叔?!?/br> “河東裴氏?!毖Πc點頭,道:“裴寬曾任范陽節度使,當年李峴舉薦你到范陽任行軍司馬,可是有此考慮???” 裴奰正色道:“裴公離開范陽已久,并無故舊。臣也并未攀附李使君,乃因政績遷至范陽?!?/br> 因上元三年的宮變,李峴已被罷相,出任亳州刺史。不論裴奰是否依附李峴,在朝中都已沒有靠山,這種情況下還敢彈劾顏杲卿,至少頗顯膽色。 薛白再次點點頭,道:“說說范陽的情形?!?/br> 裴奰心想,這么多官員圣人都沒問,先問自己,顯然是因為旁人要么是降臣,要么是元從的功臣,都太多顧忌了,唯獨自己由朝廷遠調而來,沒有利害關系在其中,值得相信。 他遂說了他的看法,認為范陽還是有叛亂的隱患,比如一些當地的將領跋扈,比如其復雜的情形容易造成主官軍政一把抓,滋生不臣之心。 說到這里,他偷瞥了一眼薛白的臉色,可惜什么都沒看出來。 只略作猶豫,他還是下了決心,賭圣人也許已對顏家起了猜忌之心,遂將顏季明勾結叛賊余孽之事說了。 “有證據嗎?”薛白聽了,也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有?!?/br> “顏季明為何這么做?” “臣斗膽猜測,或者是顏公授意他收買叛賊余孽,以樹立在范陽的威望?!?/br> “查實再稟,入城?!?/br> 這次小小的奏對,薛白雖然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但裴奰認為這就是傾向于他。 因為他的彈劾是事實,求的是圣人的公允,顏杲卿靠的才是天子的舊情,公事公辦就是不講舊情,當然對他有利。 或許,顏杲卿也是這么認為的,見天子與裴奰交談的情形,臉上又浮起憂慮之色。 *** 顏季明并沒有與別的叛賊關在一起,因他身份特殊,還是得到了裴奰的禮遇,有一個素凈的廂房待著。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有兵士進來道:“顏季明,提審了?!?/br> 顏季明老老實實站起,跟著對方往外走去,卻是被帶出了衙署。 不多時,他便見到了薛白。 兩人有多年未見了,他嘴唇哆嗦了兩步,有些不習慣地道:“圣,圣人……” “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來見你的?!?/br> 薛白穿的是一身普通的襕袍,且還擺了酒菜,抬手道:“坐著聊聊吧,敘敘舊?!?/br> 顏季明道:“可臣是落罪之身?!?/br> “你的案子,還輪不到朕親自查?!毖Π自掞L一轉,道:“當皇帝也得有下班的時候,現在我下班了,來見見你而已?!?/br> “那臣就放肆了?!?/br> 顏季明當即坐下,拿起一個雞腿便啃。 啃了一口,抬眼偷瞄了薛白反應,見到一個久違的笑容,他便放下心來,大口大口地咬。 “被關了這么久,真是餓死我了?!?/br> 薛白在他對面坐下,道:“都說你與叛賊廝混,大逆不道。我是該信你,還是信他們?” 顏季明道:“其實那叛賊,說的是史朝英?!?/br> “猜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