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8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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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br> 安祿山撫著身上的龍袍,想著還得用能臣,助自己當皇帝,遂道:“那便依阿浩,我設宴款待他們,親自給他們唱歌聽?!?/br> …… 如高尚所料,甚至沒出兩日,安祿山就已經消氣,要繼續重用他了。 當日,一封旨意便由洛陽發往偃師。 *** 偃師縣。 隨著高尚的一道道命令,城中守軍正在有條不紊地應對著奔騰而來的敵軍。 收吊橋,閉城關,點烽火,擊通鼓,亂而有序。 “快!把洛水上的冰面砸開!” 高尚大步趕到投石機旁,沖著士卒大聲呼喝,于是士卒裝填著石頭,響起吱吱呀呀的聲音。 忽有人抬手指向城外的大雪,道:“丞相你看!” 馬蹄聲越來越近,唐軍終于奔到了洛水南岸。 之后,一桿半卷的旌旗被朔風展開。 高尚瞇眼看去,瞳孔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薛?” 雖然天下姓薛的將軍無數,可他心里有種預感,來的怕是薛白??扇魜淼氖茄Π?,與自己在陳留、雍丘之間鏖戰了兩月的又是誰? 他眼珠稍轉,看到了另一桿旗,上書“常山太守”等字樣。 合了預感,他卻是喃喃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也好?!?/br> 只在片刻的震驚之后,高尚已鎮定下來,心想,正好與薛白一較高下,報當年烈火燒身之仇。 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城下,有披甲的將領出列,策馬到了洛水邊,沒有踏過冰面,只是抬頭望著偃師縣城……隔得雖遠,高尚知道,薛白來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放聲大喊。 “薛白!來的正好,你注定死在我手上!” 喊聲很大,震落了城垛上的積雪,也使得高尚沒能聽到他身后那靴子踏過雪地的聲音。 直到有人喊了他一句。 “恩相?!?/br> 高尚回過頭,見是趙崇義來了,身后還跟著一隊人馬。 他便道:“趙六,為我披甲……” “噗?!?/br> 匕首已毫不留情地扎進了高尚的胸膛。 他愣住了,僵在那兒,像是被寒冷的冬天凍住一般。 遠處,朱希彩站在那,正在大雪中迫不及待地脫下大燕朝的官袍。 “為……什么?”高尚喃喃道:“我給你取的名字……” “你說你出身卑賤,要帶著我把別人踩在腳下?!?/br> 這片刻工夫,趙崇義竟是拔出匕首,再次捅了下去。 “但,你把我也踩在腳下了,那就讓開吧?!?/br> 高尚只覺十分恍惚,沒聽清趙崇義在說什么,耳畔聽到那吱吱呀呀關上的城門又吱吱呀呀地打開了,想必薛白很快就要入城。 他的對手是薛白,并不是眼前的趙六。趙六,一個雜役、門房,無名之輩而已。 高尚努力想要轉過頭,再看一眼薛白,那個真正配與他為敵的人。 “噗?!?/br> 又是一灘鮮血灑落在潔白的雪地上…… 第438章 威嚴落地 冬月寒冷,朱希彩大部分時候穿著官袍,并在外面披一件貂裘,好看又威嚴。今日聽聞敵襲,他才匆匆忙忙換回了那沉重而冰冷的盔甲。 趕到南城城頭時,他恰見到趙崇義一匕首捅在高尚的胸膛上。 “拿下叛賊!” “誰敢妄動?!” 趙崇義再次捅出匕首,同時轉身沖著城頭上的叛軍士卒們大喝著。 與此同時,密集的腳步聲響起,百余名團練子弟已登上石階,執刀護在趙崇義身前。這些都是在偃師招募的新兵,卻在事先已被趙崇義策反了。 朱希彩麾下士卒紛紛舉刀,雙方頓時劍拔弩張。 “住手!” “朱縣令說過,若局勢有變,算你一份,此言可還奏效?”趙崇義昂首挺立,毫無懼色地問道。 高尚的尸體此時才緩緩倒了下來,砸在趙崇義的腳邊,濺起積雪。 只要一聲令下,朱希彩很輕易便可殺了趙崇義為高尚報仇,可他在偃師當縣令的兩個月內,有很多感觸是高尚至死都不知道的。 首先,偃師很富,這種富并不體現在糧倉里還有多少存糧,而是體現在所有歸附的官吏、差役、丁壯們的生活細節上。他們對食物挑剔,注重潔凈,不飲生水,談吐間時常流露出一種別處少見的優越感來,凡是留在縣域內的大戶,家家糧食多、鐵器多,部曲也多,敢于結寨自保。 據說偃師縣之前商賈興旺,居民十分富足,喜歡把錢存在錢莊里,利錢往往夠他們每餐都添一份rou食,故而許多人都逃了,不必帶金銀細軟,憑著飛錢到朝廷治下任何地方都能兌換。這便罷了,朱希彩偶然間還偷聽到吏員們私下里的談論,說眼下到了還在朝廷治下的地方,只要不是被叛軍包圍,哪怕東平、南陽郡這些地方,還能夠在豐匯行兌到錢,且利錢不變。 另外,朱希彩還感受到他的家眷正在被薛白深深地影響著,妻妾們每日打骨牌、看戲曲,兒子們頓頓不離炒菜,女兒們閨中都藏著幾本薛詞,后院中不時能聽到她們唱上一句“曉來誰染霜林醉”這樣的詞句。 薛白任偃師尉的時日雖短,帶來的改變卻是巨大的,常常讓朱希彩感覺自己處在薛白的身影之下,他此時下令殺趙崇義簡單,擊退薛白卻殊無信心。 城門處的喊殺已經停下,城門被打開,吊橋發出“嘭”的響聲搭在了護城河上,唐軍先鋒驅馬入內。 “大唐盧龍軍裨將朱希彩,恭迎薛太守光復偃師!” 朱希彩眼見連討價還價的機會都沒有了,高喊了一句,丟掉手中的刀,快步踩著石階奔下城頭。 他沒去看倒在地上的高尚,因心中滿懷著對薛白的惶恐。 高尚這些年頂著一張燒焦的臉到處晃,對凡與薛白有關之事就格外在意,像是恨不得教旁人都知道薛白很可怕,現在如愿了。 *** 時隔多年,薛白再次回到了偃師縣。 洛水結了冰,與他離開時一樣。城門處卻不見了那繁華熱鬧的場面,只有一列列冰冷的盔甲在雪中閃著寒光。 “趙六?!毖Π遵v馬,向石階處看去,“好久不見了?!?/br> “縣尉?!?/br> 趙崇義目光落處,先見到的是一張略有些陌生的臉,滿是血污與霜雪,以及許久未刮的胡子,遮掩了他印象中的英俊,很快他便看到了薛白的笑容,帶著由衷的、因故人相見而泛起的喜意。 除了薛縣尉,少有哪個貴人會因為見到他這樣的雜役而由衷欣喜。 于是,趙崇義忘了納頭便拜,站在那撓了了撓頭。 “縣尉,我沒看好縣署的門?!?/br> “可你為我打開了城門?!毖Π追硐埋R,拍了拍趙崇義的肩,道:“與我說說首陽山的情形?!?/br> “是,得知安祿山叛亂,顏縣丞立即親自去洛陽報信,縣令為了逃命也跟著顏縣丞去了。當時賊陷河北太快,郭錄事遂安排百姓逃難,把糧草物資移到了首陽山。殷縣尉原是要守城的,但得了顏縣丞的信,便往洛陽支援了,臨行前讓我留在偃師,以待來日?!?/br> 他說的顏縣丞乃是顏春卿,是顏真卿、顏杲卿的族兄,當年薛白離開偃師時,舉薦顏春卿為縣丞。 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趙崇義把他所知的大概都說了,至于其它,還是得等薛白見到了殷亮、郭渙等人方知。 城中還有零星的戰斗,那是不聽朱希彩命令擅自逃跑的叛軍士卒遇到了唐軍的格殺。朱希彩站在趙崇義身后十步的位置,驚訝于薛白的年輕、溫和,與他預想中兇神惡煞的模樣并不相符,待二人說過話,他才上前相見。 “見過薛太守,末將愿隨太守……” 才行禮到一半,朱希彩忽想起一個問題——大唐朝廷正在通緝薛白之事都已經傳到洛陽了,這種時候,他向薛白表態歸附大唐,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原本還想著請薛白替他討些恩賞,此時登時有些后悔。 隨著他話語一頓,薛白已明白了他的顧慮,兩人目光對視,他不由一笑,問道:“隨我做什么?” “匡扶社稷?!敝煜2视昧艘粋€很寬泛的詞。 “你打算如何匡扶社稷?追隨安祿山燒殺搶掠嗎?!” “不敢,罪將正是不忍百姓遭難,才花錢買了……才謀了這偃師令一職,不,是無奈授了偽朝偃師令一職?!?/br> “你很會說話?!?/br> “罪將是邊境粗俗之人,不會說話?!?/br> 薛白看了一眼朱希彩身后那些兵將,還算是矯健,他遂沉吟著,道:“我從嵩山過來,花了些時日,想必我被問罪一事已傳過來了?” “是?!敝煜2试囂降溃骸疤丶热恢獣?,還甘冒鋒矢,真是忠心耿耿??呻y道不考慮個人安危嗎?” 在這唐軍初入城之時,這樣的問題看似不合時宜,卻干系著他之后的選擇。薛白雖順利入城,可若不能降服了他,城中的叛軍依舊能造成不小的麻煩。 兩人走了幾步,一邊說,一邊走上了城頭,薛白問道:“你與獨孤問俗、李史魚關系如何?” 朱希彩原本在盧龍軍中只是一員裨將,遠不如這二人與安祿山關系更近。聞言才意識到,連獨孤問俗、李史魚都在薛白的勸說下歸附,必然是有原因的。 “我很崇敬兩位先生?!?/br> 薛白又道:“那你怎么看待我被問罪一事?” 朱希彩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篤定,以及不把長安天子當一回事的輕描淡寫,猛然反應過來,心道,莫非這也是一個反賊?那真是從一個賊窩,跳到另一個賊窩了。 “我是軍伍粗人,見識淺薄,太守莫怪?!?/br> 先是這般墊了一句,朱希烈帶著繼續試探的心思,表明了自己的一些態度。 “以前都說天子圣明,要我們這些兵將跟著安祿山造反心里也打鼓??珊髞?,我們都聽說,圣人搶了自己的兒媳,把國事都交給楊國忠,這jian相欺我們也是欺得狠了,我們便一咬牙造了反,不曾想一個月就攻陷東都。我可算看明白了,坐在長安龍椅上的就是個昏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