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8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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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琮問道:“什么證據?” “朝中有安岱、李方來等等一批重臣向安祿山透露機密消息,妄稱圖讖?!?/br> 只聽到“妄稱圖讖”四字,李琮當即有一瞬間的恐懼,下意識就怕后面跟著“交構東宮”,他很快恢復精神,問道:“然后呢?” “眼下李峴已遞了折子,且親自去捉拿安岱了?!崩顐劦溃骸斑@是大事,何況還牽扯到安慶宗與榮義郡主,東宮得要出面?!?/br> “出面如何做?” “支持京兆尹?!?/br> 在李倓看來,安祿山必定是要謀反的了,那么,榮義郡主與安慶宗的聯姻已經起不到安撫的作用了。李琮也根本不必再想著拉攏安祿山,這種時候爭取李峴的支持,既能贏得聲望,又能得到宗室、朝臣們的好感與支持。 他作為侄子,也只能盡到提醒之責,把道理說過,他就站起身來告辭。 李琮是個聽勸的,等李倓一走,他便派人去宮中請求覲見。 沒過多久,安慶宗卻是來了。 李琮明知此時不該見安慶宗,但對于養女榮義郡主還是十分疼惜,終于是不夠堅決,應允了見面。 “求丈人救我?!?/br> 安慶宗一入內就拜倒在地,哭訴不已。 若說這長安城除了圣人還有誰不相信安祿山會造反,那就是安慶宗。 在他想來,他在長安當人質,安祿山若敢舉兵,首先死的就是自己,阿爺怎么可能舍得拋掉長子的性命。 “阿爺一輩子最向往的就是回長安頤養天年,他一定不會造反,是楊國忠讓人造的偽證啊……” 僅靠這樣的懇求不夠,安慶宗于是又許諾,會勸安祿山支持李琮。 李琮不由猶豫了起來。 *** 與此同時,李峴已趕到了兵部,捉拿駕部員外郎安岱。 然而旨意尚且未到,他并無權直接處置六品官員,于是焦急地等待著。 忽然,獨孤子午匆匆奔來,稟道:“安岱逃了?!?/br> 李峴當即就領著人馬出了長安,發現安岱已與李方來匯合,帶著一隊人剛剛出了城,必然是打算投奔安祿山。 “追!” “京尹,我們沒有權力調動金吾衛?!?/br> 出言提醒的是長安縣的捉不良帥魏昶,從當年顏真卿、薛白任長安縣尉之時魏昶就是捉不良帥了,這么多年,官員們像流水一般來來去去,他卻還釘在這位置上。 這種人最是八面玲瓏,絕不可能為了李峴擔責。 “駕!” 李峴眼看犯官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竟是親自策馬追趕上去。 旁人沒想到堂堂京兆尹能奔出這種沖鋒陷陣的架勢,皆是震驚不已…… *** 李琮趕到興慶宮時已經很晚了,勤政務本樓的大殿外站了幾個重臣,正以比蚊子還細的聲音低聲交談著。 他如今消息渠道還少,尚不知發生了什么,唯獨能感受到氣氛頗為嚴肅。 相比于李亨當太子之時,如今效忠于李琮的官員還很少,李琮也不敢去結交,害怕惹怒了天子。他只是默默進了殿,在上首的位置站定。 等圣人到了,果然是招李峴詢問搜查東平郡王府一事。 但李隆基開口第一句話,卻是讓李琮十分驚訝。 “胡兒的宅院是朕賞賜的,沒有朕的允諾,誰讓伱去搜的?” 楊國忠聞言嚇了一跳,迅速瞥向李峴。 李峴并沒有出賣他,而是道:“臣身為京兆尹,有保長安平安之責,乃是……” “夠了!”李隆基今日莫名地沒有耐心,叱道:“誰讓你殺了安岱、李方來兩個朝廷命官?!” 楊國忠更是驚嚇,但這件事還真不是他授意李峴的,他也沒想到李峴這么果斷狠辣。 李峴道:“臣已在安祿山府中搜得證據,他身為節度使,刺探京畿兵力分布。安岱、李方來透露機密,協同造反,臣前去追捕,他們猶敢拒捕抵抗,巨不得已,勒死了他們?!?/br> 李琮聽了,吃驚不小,沒想到李峴居然敢在天子腳下殺官,若仔細追究起來,這幾乎形同于造反了,難怪圣人發怒。 他又聽了一會兒,才知李峴竟是只帶著幾個私仆,沖進那有著頗多護衛的隊列中,硬生生勒死了安岱、李方來。 李唐宗室之中從來不缺這種猛人,李峴的生父就曾橫掃突厥。但,諸皇子當中,確實是沒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勇力。李琮有些自慚形穢,心中一瞬間有點擔心李峴會搶了皇位。 當然,還沒輪到他cao這種心。 “陛下!” 李峴忽然提高了音量,執禮道:“臣所言句句屬實,請圣人容臣呈上證據,一看便知……” “不必了?!崩盥』鶇s顯得分外冷淡,“朕不聽紙上的證據,只信朕親眼所看到的?!?/br> 李峴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圣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什么叫親眼看到的?他李峴確實是勒殺了安岱、李方來,但就此認定他是殺官造反嗎?若非憂心于社稷,他何必做此大不違之事?看清這些,只需要最基礎的判斷力。 圣人是老得連這點明斷的能力都沒有了嗎? “陛下!”李峴語重心長道:“臣自知有罪,唯請陛下看一眼臣搜到的證據,看看關中到底有多虛。安祿山久鎮范陽,控弦十余萬,到時……” “閉嘴!”李隆基大喝一聲,罵道:“李峴,你到底是何居心?!” 殿中官員皆感到錯愕。 他們沒有聽錯,圣人方才就是失態了。堂堂天子,公然在眾人面前臆測一個有功于社稷的宗室,這是極不體面、極不明智的行為,他們還從未見過圣人如此。 “臣不敢?!?/br> 李峴連忙拜倒在地,不敢再繼續勸了。 他看向了楊國忠,畢竟此事最初是楊國忠的授意。他希望楊國忠能說幾句,然而,楊國忠竟是回避過了他的目光。 李峴于是看向了李琮,希望李琮能夠有一個儲君應有的擔當,這么做會惹怒圣人,但收獲也不會小。 接觸到他的目光,李琮站了出來,執禮道:“父皇息怒,李峴也是盡忠職守,兒臣敢替他擔保,他絕無私心?!?/br> 一句話,李峴欣慰了許多,認為太子還是明智的,接下來該揭發安祿山之罪證,哪怕不能使圣人相信,也可以表明東宮的立場。 然而,李琮只繼續替李峴求情,絕口不提安祿山。 “傳旨?!崩盥』荒蜔┑匾粨]手,道:“讓李峴出京冷靜冷靜?!?/br> “臣遵旨?!睏顕疫B忙執禮應下。 李峴知道這是要貶謫自己了,對于官位他并不在意,但瞥向圣人那緊鎖的眉頭,他愈發確信了一件事。 圣人不是信任安祿山,而是圣人已經別無他法而只能信任安祿山了。 “自欺欺人罷了……” *** 楊國忠原是想借李峴這把刀來砍一砍安祿山,沒想到才一揮刀,刀便已經折斷了。 他有些懊惱,但出了興慶宮之后,轉念一想,認為這也不是什么壞事。畢竟李峴早晚也要成為他的政敵,先除掉也是一樣的。 這便是一種樂觀的心態。 于是,他第一時間招過金吾衛將領,吩咐道:“你們去搜查李峴府,把楊光翙給我找出來?!?/br> “喏?!?/br> 整件事由此顯得有些荒唐。 李峴不久前才得了楊國忠的授意搜了安祿山宅,轉眼間楊國忠又搜了他的宅院。 “找到了!” 一間地窖上方的石板被推開,顯出了通往黑暗處的臺階,一個憔悴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榻前啃著胡餅,顯得極為可憐。 “是他,楊光翙……” 楊光翙沒想到這么快就迎來了重見天日的一天,他被關了太久,整個人都像是退化了一般,不知道怎么說話,連走路都不太會。 但等他被帶到楊國忠面前,他非常迅速地恢復了以前的靈敏。 “右相!下官以為再也見不到右相了!” 楊光翙激動地撲上前,想抱著楊國忠的腿痛哭,卻被楊國忠一腳踹開。 “廢物,你出賣我了沒有?給了李峴多少我的罪證?!?/br> “沒有,根本沒有?!睏罟饬櫾诘厣戏^身,又爬上前,道:“李峴從來就沒向下官打聽過右相的事?!?/br> “哈?”楊國忠冷笑,根本不相信這句話,道:“他不打聽我,暗中保留著你這條賤命做什么?” 楊光翙語氣神秘了起來,小聲道:“右相,下官打聽到一樁秘事啊?!?/br> “說?!?/br> 事實上,李峴雖然留著楊光翙,卻沒有完全相信其所言,暗中也在查三庶人案后皇孫李倩之事,漸漸認為楊光翙的口供沒那么重要。 此時楊光翙眼珠轉動了兩下,卻認為自己不能含糊其詞,一定要展示出自己的價值才可以。 “右相,下官在石嶺關發現……薛白就是廢太子之子,皇孫李倩?!?/br> “說什么?”楊國忠感到太過離譜,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楊光翙遂添油加醋地把故事說了。 “這些年薛白之所以做什么都順遂,正是因為他背后有廢太子瑛的勢力一直在暗中助他。不僅是王忠嗣,李峴也是他們的人……” 楊國忠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楊光翙說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其確實是被李峴扣下了,終究還是產生了疑惑。 “他真是皇孫不成?” “右相,薛白所作所為,所圖不小啊?!睏罟饬櫪^續扇風點火。 楊國忠難得顯得有些遲滯,問道:“你說他圖什么?” “以前下官還當他是要扶持慶王為儲,如今看來,他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