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748節
書迷正在閱讀:古代小夫婦在八零、穿越后紅娘系統逼我營業、滿級炮灰修真穿回來了、獨悅你[帶球跑]、沙雕美人揣崽連夜跑路、直男綁定cp系統后、我用嬌妻系統稱霸星際、敢向皇帝騙個娃、穿成渣攻后我沉迷寵夫、甜美人
“你怎知道我要拿他的部曲?” 薛白曾經任過長安縣尉,而賈季鄰當時就是縣令,自然是沒什么打探不到的,他今日就是為此事來的。 “偶然聽到的?!毖Π讘?,沉吟道:“我給阿兄出個主意如何?” “是何主意?” “與安祿山和好?!?/br> “放屁!”楊國忠道,“莫說我與那雜胡過往的恩怨,哪怕他說愿意和好,你信嗎?他實力比我都強,能聽我的?” “緩兵之計,麻痹安祿山罷了?!毖Π椎?,“朝廷換了儲君,伱且暫時當作無暇顧及他,我會讓慶王拉攏他,往他身邊放些釘子?!?/br> “什么釘子?” “吉溫?!?/br> “莫瞎想了,吉溫就不可能聽你的,你莫忘了,他兒子是怎么死的?!?/br> 薛白沒忘,遂道:“故而需由你出面,到時你且這般與吉溫說……” 兩人低聲計議了幾句,楊國忠眼珠轉動,思量了一會兒,也認為薛白這主意該比賈季鄰高明些,遂點了點頭。 *** 安慶宗原本是住在李隆基賜給安祿山的東平郡王府中,娶了榮義郡主之后他便搬到了郡主府,這是十分敬畏朝廷禮法的行為,否則,以東平郡王長子的身份,他大可把郡主娶回家。 成親之后,夫妻二人相處得十分融洽,琴瑟和鳴。 安慶宗十分擅長曲藝、舞蹈,這日,榮義郡主彈琴,他則穿著寬袖的長袍,在家中舞了一曲。 看著安慶宗靈活的身軀,榮義郡主不由問道:“東平郡王長得那般胖,你怎么這點并不像他?” “我阿爺也不是天生就胖,是得了怪病?!?/br> “是甚怪???” “讓人發胖的怪???” 榮義郡主眼珠轉動,想了想,問道:“饞?” “哈哈哈?!卑矐c宗大笑,覺得妻子十分可愛,便想要一親芳澤。 正此時,府中有人稟報道:“世子,有官員領著差役來,要拿府中的人?!?/br> 安慶宗聞言大為意外,以安祿山的權勢地位,他還從未遇到過這般情形,乍聞之下,自是十分不悅且排斥,當即親自出去查看。 見到楊光翙,他眉頭一擰,道:“好啊,原來是右相要排除異己,欺到我家來了!” 賈季鄰連忙上前,從袖子里掏出幾份口供遞過去。 “安大郎誤會了,今日下官前來,實因貴府中的三名部曲搶占民女、逞兇殺人,證據確鑿,大郎請過目……” 安慶宗當即為難起來,他地位雖高,但在長安其實算是質子,平素并未參與到什么朝政與權術之事上。 楊光翙倒有些意外,沒想到安祿山那般狡黠之輩的兒子這么軟弱可欺,遂一揮手,大喝道:“把人帶走,誰敢阻攔,一并拿下!” 他巴不得安慶宗阻攔,如此更能證明安氏父子貌似恭謹,實則跋扈…… “住手!” 忽然聽得這一聲喊,楊光翙正中下懷,接著他才意識到那聲音是從后面響起的,轉頭一看,竟見到來的是薛白。 他知薛白一向與安祿山不對付,還當是來了支援,然而,薛白大步上前,卻沒有站在他這一邊,反而道:“犯事的是安府的部曲,是私產,交給安大郎處置便是?!?/br> 安慶宗聞言舒了一口氣。 以他的為人,得知有部曲犯下惡事,本心里并不愿保庇,只是怕把人交出去會顯得東平郡王府太可欺。 薛白這一提議對他而言就很周到,既處置了作惡的部曲,還保住了郡王府的顏面。 “什么?” 楊光翙此來并非為了伸張正義,而是要找到對付安祿山的把柄。聞言不由大急,還以為是薛白不知事態,當即想到一旁悄悄說話。 薛白卻只是轉頭淡淡掃了他一眼,道:“我已經說服右相了?!?/br> 這話聽在旁人眼里,又是另一種觀感。換作旁人往往會說“這也是右相的命令”,薛白這句話的主語卻是他自己,把楊國忠置于次位,哪怕連安慶宗也能感受到他的強勢。 賈季鄰聞言,當即道:“如此,我等聽右相吩咐?!?/br> 說罷,他向安慶宗執禮道:“還請安大郎處置了惡仆之后,遣人告知下官一聲?!?/br> “賈縣令放心?!?/br> 楊光翙沒想到最后是這樣的結果。 當然,他今日一開始也沒有想過要做什么,拿人也是賈季鄰說要拿的,最后什么也沒做成??傊前着芤惶?,倒像是成了薛白賣一個人情給安慶宗的工具。 …… “今日多謝薛郎了?!?/br> 待一應繁雜瑣事處置過后,安慶宗連忙請薛白到廳堂落座,道:“薛郎這份義氣,我一定銘記于心?!?/br> “大郎不必如此,你我本就是好友。你娶了榮義郡主之后,我便更覺得你親近了?!?/br> 安慶宗有些不理解薛白后一句話是何意。 薛白于是問了一句,當是提醒,道:“大郎近來可見到殿下了?” 安慶宗反應了一下,才知問的是他的丈人、剛剛被立為太子的李琮。如此,他便明白薛白為何說彼此更親近了,因為雙方之間有了可以合作的理由,共同支持李琮。 連他也知道,李琮能夠登上太子之位,全然是薛白在其中出力。 他遂應道:“還未見到,你也知道,丈人他深居簡出,不像忠王那般好出風頭?!?/br> 薛白點點頭,道:“說到忠王,我聽聞過一些軼事。據說,李林甫也是不服忠王。曾暗令過你阿爺,以武力阻止忠王登基,可有此事?” “沒有?!?/br> 安慶宗當即搖頭,因知若承認了便是大罪一樁。 薛白神情輕松,提醒道:“大郎,此事眾人皆知,瞞著有何益?今日無旁人,你我開誠布公地談一場,如何?” “薛郎但說無妨?!卑矐c宗話不多,唯恐失言。 “這些年朝中屢有你阿爺要造反的傳聞,他打算在忠王繼位時舉兵……這絕不是你我想看到的?!毖Π纂S手指了指堂中的幾樣擺設,感慨道:“長安多繁華啊,大郎與郡主神仙眷侶,何必卷入兵禍呢?” 安慶宗很小的時候在草原上過的是饑寒交迫、被人嘲笑的日子,后來到長安為質,見到了這繁華帝都,早已沉淪在其中,情愿老死在這里,聞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有朝一日殿下登基,你阿爺反了,一邊是阿爺,一是丈人,你如何自處?”薛白語重心長,完全是為安慶宗好的語氣。 “想必,阿爺不會的吧?” “會不會的,需我們勸他?!毖Π椎?,“若讓我猜,他身邊勸他起兵造反的人只怕不會少。河北之地,積弊甚多,對朝廷多有怨氣,此事是真的,可暴力解決不了問題?!?/br> “如何勸他?”安慶宗終于問道。 “先傳達誠意吧?!毖Π椎溃骸拔也荒艽淼钕碌膽B度,卻可以代為轉達。殿下希望讓你阿爺知道,只要他愿意支持陛下、殿下,一直當大唐的忠臣,社稷不會辜負他?!?/br> 今日剛剛接洽,更實際的內容都沒說,但安慶宗能夠感受到薛白對安祿山的態度轉變,也是一部分朝臣的態度轉變,這讓他感到一切在變好。 待薛白走后,安慶宗迫不及待便展開書信,寫了封家書,以輕松的口吻表示“阿爺的小舅舅愿意接納阿爺了”。 *** 京兆府獄。 吉溫睜開眼,于昏暗的環境中,看到的是熟悉的刑房。 他過去曾在這里拷問了非常多的人,若是那些人有冤魂,可以把這里填得滿滿的。偏到了如今,他卻在此長期受審。 獄卒們走路時,腰間掛著的鑰匙咣咣作響的聲音他非常熟悉,抬起頭往外看去,不一會兒,竟見到來的是楊國忠。 “唾壺?” 吉溫眼中綻出驚喜之色,咂吧著嘴,努力啐出一口痰來,便要往唾壺吐去。 “給我咽回去!” 楊國忠一看就知這雞舌瘟想要做什么,勃然大怒,抬起手喝道:“你敢吐,我把你的舌頭拔下來!” 吉溫心寒了,還是老老實實把口水咽下,嘴里“咕?!绷艘宦?。 這就是宰相的威風,楊國忠如今已不是唾壺了,但不知他以宰相之尊,為何還到這牢里來? “我想不通?!睏顕业?,“你對安祿山很忠心?審了這么久,你都不肯攀咬他?” 吉溫笑了,牽動臉上的傷疤,疼得他直咧嘴。 “嘶……我不傻,就你想栽贓給安府君那些大罪,我若是認了,不僅是我死,我全族都要遭殃。我以前就是辦這等事的,如何能不懂?” 楊國忠心里暗罵楊光翙真是個廢物,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 他面上卻不示弱,笑問道:“你就捱得住刑?” “楊釗,你的人不行,刑訊的功夫太差了?!奔獪仄鋵嵤苄虝r屁滾尿流,此時卻顯得很硬氣,“刑具到了他們手里,就像撓癢癢一樣?!?/br> 楊國忠卻看出了他的懦弱,真有膽氣,就是繼續叫“唾壺”而不是“楊釗”這種帶著些念舊之情的稱呼了。 “嘿,我還當你對安祿山忠心耿耿?!?/br> 吉溫舔了舔唇,沒說話。 他這人,一向是有價碼的。只要當權者出得起價,誰價高他跟誰。 兩人以前搭檔得多,非常有默契。楊國忠一見他這賤兮兮的表情就哈哈大笑了,一揮手,讓人把他身上的鎖鏈解了,又吩咐端些酒菜過來。 “擺那,莫挨本相太近,他嘴臭?!?/br> “右相更風趣了,小人如今渾身都臭?!奔獪刈テ鹨恢а蚺?,猶豫著要吃,卻是先道:“謀逆大罪我是不認的?!?/br> “沒讓你認?!睏顕夷樕鲜抢嫌验g的親近笑容,道:“你幫我做事,我放你回范陽,你替我打探安祿山的消息?!?/br> 這就是吉溫能夠接受的要求了,能活命,又不至于牽連到他的家小,他遂先捧起羊腿大嚼起來。 “右相,楊光翙來了?!?/br> “進?!?/br> 很快,牢房的門被推開,楊光翙進來,一見吉溫坐在那吃東西,驚詫了一下,道:“右相這是?” “本相要向你解釋嗎?廢物!” 吉溫心中得意,低下頭默默嚼嘴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