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7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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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數十輕騎奔出了范陽城,搜尋著那個白衣仗劍的身影…… *** 長安。 中秋過后,到了九月,易儲帶來的風波開始平息下去。 那些原本激憤的、對此事感到不可置信的人也漸漸懶得再對此發聲,日子終究得過下去,朝堂上的事議論議論也就是了,不能當飯吃。 不少人留意到薛白在此事中起的作用,對他施以關注。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薛白并沒有就此活躍于東宮,反而一改過去好出風頭的作風,行事內斂了許多。 像是一顆被長安官場磨平棱角的卵石。 這天清晨,他與顏嫣一起打過太極拳,盡顯云淡風輕的從容氣質,但等收了拳,顏嫣當即歡呼了一聲,道:“好了吧?我約了小仙姐她們打骨牌,夫婿一起嗎?” “不打?!?/br> 骨牌雖是薛白帶到大唐來的,他自己卻根本不喜歡打。除了李隆基就沒人能叫動他再打牌,連顏嫣、李騰空都不行。 但今日,李騰空竟是真來請他了。 他剛換了一身衣衫,走過長廊,準備出趟門,迎面便見到那蓮花一般的女子。她近來終是豐潤了一些,雖還是瘦,可氣色還是飽滿起來。 “嗯,你打牌嗎?我與顏嫣、青嵐,缺一個人?!?/br> “季蘭子沒來嗎?” “她去見一個朋友,稍晚些再來?!?/br> 薛白道:“她還有除你之外的朋友?” “我與她相識,還在與你相識之后,她自是有別的朋友?!?/br> 薛白是心懷著大志的人,不滿足于打牌這種小小的樂趣……他眼看著李騰空眼眸中閃動的情意,忍不住拉過她的手,小聲道:“我們到那邊說話?!?/br> 兩人遂進了一間廡房,相擁,品嘗著對方的唇。 直到薛白又想更進一步動作,李騰空卻是“嚀”了一聲,推著他,用細若蚊吟的聲音道:“不行的,我比你高兩輩呢?!?/br> “早晚把這兩輩的輩份掀了?!?/br> “再忍一忍?!?/br> 李騰空不愧是修道的,極是能忍,悄悄跑來撩撥了薛白之后,見他太過堅決了,就匆匆跑掉。 但她今日卻給了薛白一個念想,在轉身之前還小聲補了一句。 “至少等出了長安?!?/br> 以至于喊他打骨牌一事也忘了,她們其實不缺人,像皎奴、眠兒都是眼巴巴地望著牌桌??上?,楊玉瑤是不會輕易讓出位置的。 薛白有些苦惱地嘆息一聲,計劃著何時帶李騰空離開長安一趟。 之后,他靜下心來,出了宅門。 今日他想去見一見楊國忠,再次商議對待安祿山的態度與策略。在這件事上,兩人是有分歧的,就連吉溫的處置也始終沒能達成一致。 門外就是宣陽坊大街,有一輛馬車剛剛停下。風吹動車簾,薛白恰看到李季蘭在車廂中轉頭與兩個女子說話,她只露出一個側臉,臉頰微微泛紅。 薛白近來正與李騰空偷偷來往,不太愿意招惹李季蘭,眼看她的馬車堵了門,干脆繞到側門出去,還特意另披了一件破衣裳。 側門外是一條小巷,迎面一個中年男子正背著行囊,邊走邊四下打量著。 “這位小郎子,敢問此處可是薛宅?” “不是?!?/br> 薛白道:“薛宅得繞到宣陽坊大街,那有個大門?!?/br> “原來如此,多謝?!?/br> 那中年男子應了,上下打量了薛白一眼,見他氣質不俗,跟上他的腳步,道:“某家殷璠,丹陽人,喜歡詩?!?/br> “殷先生有禮了,先生喜歡誰的詩?” 殷璠撫須道:“我于數年之間,編常建、李白、王維、高適、岑參、孟浩然、王昌齡等二十四人,詩二百三十四首,近來剛編成《河岳英靈集》三卷……” 薛白聞言,停下腳步,問道:“先生是來找中書舍人薛白?” 殷璠有些疑惑,沉吟道:“聽聞他還年輕,倒不知是否任了中舍書人這等高位。我想找與李白對詩的那位薛白?!?/br> 這個人大概是有些書呆氣的。 薛白道:“我們說的是同一人,先生尋他何事?” “聽聞他擅造紙,又創了活字印刷之術,我想請他助我將《河岳英靈集》刊行天下。另外,這第四卷,我想收錄他的詩?!?/br> “先生為何不收錄杜甫的詩?” 殷璠自是知曉杜甫,沉吟道:“前些年杜子美還未流傳到丹陽,往后便可編入這第四卷嘛?!?/br> 兩人說著,已走到了宣陽坊大街這邊。 薛白轉頭看了一眼,見李季蘭正帶著兩個中年婦人站在門口張望,像是在等人,便故作要往另一邊走。 殷璠見了,道:“我妻子與阿姐都在那邊,這便過去了,多謝小郎子引路?!?/br> “不客氣?!?/br> 兩人別過,殷璠便往薛宅大門走去,快到他妻子面前時便道:“方才遇到一個好心的小郎子引我過來?!?/br> “阿郎,這位是季蘭子,乃玉真公主的弟子?!?/br> “有禮了,我常聽李白提到玉真公主?!?/br> “先生也識得李太白?” “那是自然,旬月前還收到了他寫的信……” 第393章 緩兵之計 楊國忠的府邸一直在擴建,若不是因為周圍權貴太多,它恨不得占據整個宣陽坊。 前院廳堂上的門檻已經由原來的花梨硬木換成了紫檀木,且增高了許多。這日,楊光翙趕到時,不得不掀起袍裾,高抬著腿,以一個略有些狼狽的動作跨過門檻。 廳堂內,幾個豐腴的侍女們正圍成一圈。 “右相?” 楊光翙探著頭往那豐臀肥乳間看了看,試探地問道:“右相可在里面?” “你這個廢物?!睏顕业穆曇舯韧敉懒嗽S多,但還是帶著一絲輕佻,叱道:“一點案子辦到現在辦不好,讓人說本相手下連一個酷吏也沒有!” 說罷,一紙公文被他往外砸來??上П灰粋€侍女擋了,沒能砸出圈。她連忙從乳上將文書拿起,朝著楊光翙的腦袋就丟過去,還啐罵了一聲“廢物”。 “武后時有周興、來俊臣。前些年世人唾罵‘羅鉗吉網’,沒想到你連羅鉗吉網都比不上!”楊國忠繼續罵道。 “下官刑獄經歷不足,不足?!?/br> 楊光翙拾起那公文掃了一眼,乃是關于吉溫的案子。 其實此案在驪山時就已經定罪了,薛白領著圣人在西繡嶺降圣觀內見到了孫孝哲、吉溫謀殺王忠嗣的悖逆之舉。至少在當時圣人是很生氣的,下令嚴辦。 若楊國忠只想殺一個吉溫,那是非常輕松的事,在牢里把人弄死了,圣人問都不會問。但楊國忠是一個很實際的人,他能說出那般有見地的千金之言,可見對官途有著清醒的認知,因此,他希望能通過查辦吉溫,把案子牽扯到安祿山身上。 兩人早些年就因爭官結仇,且安祿山能比他都不要臉地取悅圣人,進而影響到他的權勢,已被他視作大敵。 總之吉溫的案子最初辦得還算順利,查到了不少貪墨受贓、強搶民女的勾當,可不等楊光翙趁熱打鐵,圣駕從驪山回長安,再加上天長節、易儲等諸多事務,這一耽誤,吉溫或是得到了通風報信,已變得硬氣起來,死活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與安祿山有關。 拖了這么久,楊國忠終于急了,叱過楊光翙之后又道:“本相已召見了長安縣令賈季鄰,命他協助你搜查證據?!?/br> “右相,下官能行?!?/br> “你行個屁!” 這就是楊國忠與李林甫的不同之處,索斗雞任相時,一個眼神就能讓人不寒而栗,而楊國忠這種謾罵反而會讓他失去宰相的森嚴感。 不一會兒,賈季鄰也到了,恭恭敬敬地行禮。 “賈縣令,許久未見?!睏罟饬櫞蛄苏泻?,問道:“近來可生下了一兒半女?!?/br> “慚愧,慚愧?!?/br> 賈季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暗忖自己善事做得不少,可惜抵不了為官做的惡事,只怕難有子嗣了。 楊國忠就不耐煩聽這些,他為人灑脫得多,子嗣也就多得多,他妻子裴柔今年就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起名楊朏,長得雖不像他好相貌,但畢竟是楊家人。 “閑話少敘,說吉溫的案子?!?/br> “喏?!辟Z季鄰道:“下官很疑惑吉溫一個朝廷高官,為何會強搶民女?查訪之后,發現乃是天寶五載,他的獨子吉大郎死在了一間賭場?!?/br> 聞言,楊國忠瞇了瞇眼,想起了一些舊事;楊光翙則是心中暗諷,思忖道,右相想要對付的是安祿山,賈季鄰卻跑去查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能有何用? 賈季鄰繼續道:“吉溫把子嗣看成大事,喜歡擄那種盤子大、好生養的民女。而替他擄人的三名家仆,正是安祿山的部曲?!?/br> “確定?” “長安城郊有個被搶的民女,其長兄曾在河東從軍,與那三個家仆廝打過,確定是出身軍伍的胡人,且帶著范陽的令符?!?/br> 楊國忠大喜,認為狀元出身的官員就是比楊光翙這種只會溜須拍馬的好用,問道:“這三人今在何處?” “吉溫被擒之時,他們正在長安,得知消息后逃到了安慶宗的府上?!?/br> “派人去拿!”楊國忠當即喝令道。 楊光翙、賈季鄰當即領命去辦。有家仆見客走了,連忙趕上前來,稟道:“阿郎,薛白來了,已讓他在廡廊等了一會?!?/br> “他倒是來了?讓他過來?!?/br> 面對薛白,楊國忠就鄭重得多,把身邊的侍女都驅退,披了一件厚厚的貂皮大氅,翹著腿倚到火爐邊等著。 很快,薛白到了。他腿長,一邁就邁過那高高的門檻,語態隨意地道:“阿兄愈發有宰相氣度了?!?/br> “我只與你說心里話,這宰相難當啊,又要為圣人辦事,又要防著各種明槍暗箭?!?/br> 上位者訴說煩惱,其實也是表示親近的一種手段,楊國忠如今已運用得爐火純青了。 薛白帶著禮貌的假笑聽了,把話題轉到正事上來,道:“方才我見到賈縣令與楊少卿離開,攀談了幾句,阿兄似找到了安祿山的罪證?!?/br> 楊國忠道:“不算甚大罪證,但拿到了罪證,算是一個突破口?!?/br> “阿兄可曾想過?你就算辦了安祿山的三個部曲,于他的實力絲毫沒有損傷。反而要讓他感到朝廷對他的威脅,打草驚蛇,論兵勢,安祿山如今比我們可有優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