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6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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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功勞,他認為李隆基更在意臣下的忠心與否。 “我們繞過蒼山,卻見閣羅鳳筑起龍尾關,士氣頓落,王忠嗣執意攻城,言必獻閣羅鳳于圣人,以消圣人之怒,遂點齊三軍……” 言語是有用的,但李隆基近年來也聽了太多王忠嗣的讒言,依舊不太相信王忠嗣是整天把他掛在嘴邊的人。 在他心里,王忠嗣只要與李亨走得更近些,便是原罪。 終于,他抬抬手,道:“你的折子朕都看了。說另一件事,你為何要保李林甫?” “臣并未要保全李林甫,臣與他素來有仇??沙疾辉笇⑹總冋饔懩显t的功績因此事而被掩蓋?!?/br> “沒有私心?”李隆基飲了一杯酒,漫不經心地問道。 薛白遲疑了一下緩緩應道:“有,臣與李林甫之女是摯友……” “朕記得,龍池宴上才說過此事?!?/br> “臣慚愧,臣與李十七娘確是清白的?!?/br> 薛白不用看,也知李隆基肯定是不信,他想了想,低下頭又解釋了一句。 “說是摯友或不恰當,其實,臣心里愛慕李十七娘,只是不愿與李林甫牽連,才未能娶她,也不敢逾越禮數?!?/br> 薛白說的是實話,他如今已非常了解李隆基,知道這個皇帝極聰明又極愛揣測臣子之心,因此如無必要,他絕不瞞他。 可也恰恰是這種情形之下,他說出了真正的心里話。當著天下最重權勢、最無情之人,說最發自肺腑的話。 李隆基了然一笑,道:“朕便知你有私心?!?/br> 薛白面露慚愧,不敢狡辯。有些發呆,不知是在想著什么。 見他如此,李隆基便想到他雖忤逆,但一向是個直臣,道:“你是又想摻和此事不成?” “圣人英明,一眼就看穿了臣的心思?!毖Π滋寡?,道:“臣以為楊國忠也有私心,要借著對付李林甫樹立自己的威望。李林甫咎由自取,但臣不愿讓楊國忠對圣人有所欺瞞?!?/br> “呵?!?/br> 李隆基輕笑一聲,略顯不屑。 但薛白與李林甫有仇是真的,在此事上確實可能給他一個更誠實的答案,這答案很可能影響不了最后的結果,但李隆基要知道。 “朕準你查此事……高將軍,給這豎子一道旨意?!?/br> 不料,薛白又道:“臣斗膽,還有一個請求?!?/br> “朕看你是膽大包天了?!?/br> “臣想接出李十七娘?!毖Π椎溃骸袄盍指σ嗍亲谑?,即便有罪,也不宜牽扯無辜家眷。若李十七娘無恙,臣沒了這牽掛,更能秉公無私地查此事?!?/br> “一派胡言?!崩盥』溃骸澳阕约赫f,這些話有道理嗎?” “臣隨征南詔略有薄功,唯此心愿,懇請圣人賞賜?!?/br> “恃功而驕,況且朕難道未賞你嗎?忘了自己才升的中書舍人,這官不愿當便罷了!” 這里說的“罷了”卻是真的罷官。 薛白最是官迷,此事顯然是直接戳到了他的痛處。 然而,沒想到的是,他猶豫了一會之后,竟是一揖,應道:“臣愿以中書舍人之官位,換李十七娘自由?!?/br> “放肆?!?/br> 李隆基又叱了一句,但卻不可能在這時節真罷了薛白的官。征南詔有功則賞,這是他承諾過的,天下人都看著。 故而,叱過之后他便一揮手。 “為女子求情,窩囊,拿著旨意滾罷?!?/br> 如此,竟是答應了。 薛白故作驚喜,盛贊了李隆基的大度,領旨退出大殿。 這次面圣,他到最后都沒見到楊玉環,似乎他們之間的姐弟之情已隨著時間而變淡。 畢竟已有一年未見了。 但義姐只是義姐,眼下他得先救出他的紅顏知己。 *** 大理寺獄中沒有人再被拖出去審,牢飯與傷藥開始發放了,衣服、被褥等物件也被允許送了進來,還有獄卒清理了牢房里的臟污。 如此一來,坐牢的感受便大不相同。 李騰空給李十四娘服了湯藥,次日再把了一次脈,稍放心了些。 她自己也十分疲憊,偏是初逢大變,躺在茅草堆上始終難以安眠,腦子里想著家里往后的出路。 難免還是想到了薛白。 見他平安從南詔回來,她心里的一塊大石頭也就放下了。而她了解他,知他即便出手相助,很可能也只會救她一人,對李家該只是略盡些力氣。 那……該求他嗎? 這問題翻來覆去地想卻下不了決心,到最后她嘆了一口氣,即使想求他,也得見得到他才行。 “才不是想見他?!?/br> 她心里這般念叨了一句。 一直等到了傍晚,終于有獄卒過來,徑直走到這間牢房前打開牢門。 “李騰空,有人要見你?!?/br> 李十一娘聽了,反而更快站了起來,拉過李騰空,低聲道:“一定是薛白,你能成嗎?可需我一起去教你說話?” “我去見他就可以?!?/br> “嗯,勾引他?!崩钍荒锔蕉?,叮囑道:“一定要勾引他?!?/br> 李騰空四下看了看,生怕讓旁人聽到。理了理耳鬢的碎發,快步走了出去。 她其實想找一個銅鏡稍微拾掇一下,修道之人可以斷情絕性,卻不能不愛美。 待走到牢外的問訊房外,她愣了愣,只當自己誤會了,來的不是薛白,而是問訊的官員,但進門一看,還是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你怎在這里?” “我得了圣命,問詢你阿爺這樁案子?!毖Π讚P了揚放在桌上的中旨,公事公辦的態度。 然后態度一變,他溫和地笑了笑,道:“你隨我走吧,暫住在和政郡主家,季蘭子如今便安排在那?!?/br> 李騰空看著他的笑容,有些恍神,但卻是道:“若只是我一人,我當時便隨玉真公主離開了?!?/br> “我知道?!?/br> 薛白是懂她的,對此早有準備,道:“李十四娘病了,你把她也一起帶走吧。李家家眷之中,你還可再帶上三五人?!?/br> 李十四娘是杜位之妻,近日杜位也在為此奔走。薛白得了圣旨,已與杜希望聯絡過,多帶走幾人,該是能應付得了。 李騰空依舊想再試著救救家人,她想了想,認為要想請薛白全力出手,僅靠兩人之間的情誼還不夠,得給他更多的理由。 “你可知楊國忠給我阿爺定罪的證據是如何來的?” 薛白搖頭道:“我剛回長安,對諸事還不甚清楚,只略有猜測?!?/br> 李騰空于是把從陳希烈處打探到的消息悉數說了,道:“李獻忠之所以叛亂,起因在于安祿山殺了他的部將哥解……” 薛白一直對安祿山有敵意,若是為了對付安祿山,或有可能讓他揭破楊國忠與安祿山合作誣陷她阿爺之事。 “都有哪些證據?” “陳希烈沒說,但我聽十一娘說了些事,阿爺備了一手以阻止李亨登基,曾授意安祿山養兵自重,并給了他一些輿圖及大唐各鎮兵將部署的卷宗。此事近年來漸漸被朝中一些官員知曉,故而眾人皆言安祿山有不臣之心。想必是為了消彌這種聲音,安祿山把這些證據交了出來,全部推給我阿爺與李獻忠,作為共謀造反的罪證?!?/br> 薛白聽了,目光一動,留意到一個頗重要的細節,問道:“李十一娘竟知曉這么多事,那么,楊齊宣也知曉了?” “是?!?/br> “怪不得,楊國忠讓楊齊宣出面作證?!?/br> 薛白沉吟著,心想楊齊宣能成為指證李林甫的證人,其實也能成為指證安祿山的證人。 可惜,李隆基不會信的。 若是利用楊齊宣向更多有識之士證明安祿山的野心,發展自己的勢力呢? 李騰空等了一會,見薛白一直在思忖,心中漸有了希望。 她試探地問道:“依這思路,有可能翻案嗎?” 薛白沒有回答,而是道:“陳希烈想必是故意告訴你這些的,他什么都清楚,但不敢親自做。多留了一手,想著萬一事有變化,你也有能對付楊國忠的手段?!?/br> “如今回想起來,是這般,陳希烈這般,不論事情如何發展,他真是不虧的……還真是又精明又懦弱?!?/br> 兩人于是都笑了笑,仿佛要由此再次攜手合作了。 然而,薛白又道:“可陳希烈還是站在楊國忠那邊,你可知為何?” “為何?” “你阿爺即便沒有與李獻忠共商謀反,也與安祿山共商謀反了啊?!?/br> 李騰空這才意識到,薛白想對付安祿山,大可先給李林甫定罪,且辦得越重越好,哪怕把李家滿門抄斬了,到時木以成舟,再找機會牽連安祿山,成功的把握還大一些。 也許這正是楊國忠的思路。 她頓時失望,感到一陣無力。 薛白嘆道:“你阿爺確有不臣之心,在圣人看來亦是如此,要脫罪是不可能的?!?/br> “嗯?!?/br> 李騰空道:“我明白的,其實你的立場,該是與楊國忠一樣?!?/br> “不盡然,我還是會盡力保全你家人性命,但能做到什么程度,不好說?!毖Π椎溃骸拔抑槐WC,我會全力以赴?!?/br> 李騰空詫異道:“為何?” “不沖突,即便你阿爺翻不了案,無辜的家眷也可以救。當然,李家良莠不齊。其中有些惡劣之徒,我愛莫能助?!?/br> “我是說……你為何要出力?” 薛白嘆道:“你想的太多了,你不需要替我想一個理由?!?/br> “可你是官啊?!?/br>